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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海伦这边,凯尔特人从古时候开始,就不喜欢记录自身的文明知识,一切的文字与传承都是掌握在类似德鲁伊这样的原始祭司手里,他们要传承时也是代代口述。所以要形成符文魔典,确实不那么容易。

而达格达坩埚就是一个例外,因为它本身就代表了凯尔特的知识与力量!

这时,海伦继续开始述说着自己的过往:“我得到了力量,但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它做什么。一开始我也只是一名低阶的德鲁伊,在历史的长河中犹如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被命运所作弄着。从盎格鲁撒克逊人到诺曼人,从十字军东征到黑死病,从大航海时代到启蒙运动,从维多利亚到希特勒……”

“人类几乎可以为了任何理由掀起战争。比如肤色的不同、信仰的不同、意识形态的不同,或夺取财富,或夺取人力,可笑至极……两千年来,我见证了太多的死亡,大部分的孩子从出生到死去,也就短短十几年,还有相当一部分会直接病死在襁褓里……人们,为什么不愿意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

“在我力量弱小时,我无法左右自己和他人的人生,但在我足够强大后,我更加不愿意参与人类的纷争了,因为我不想体会生离死别的痛苦……从某一时刻开始,我就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

画面继续变化,黄苍与海伦来到了一片空地。

这里人头涌动,中央搭建起了好几个十字架,每个十字架上都绑着一个女人,而这些女人的脚下,全是干枯的柴火。周围围着大量的士兵与民众,他们都在愤怒的呼喊着什么。

黄苍虽然听不清他们喊的话,但大致能明白,他们喊得是:烧死她们!

这是一场宗教火刑……黄苍在那群被绑着的女人里,看见了一个红发的女子。她衣衫褴褛,眼神落寞,可怜又可悲的望着下方愚昧的平民。

而最大的十字架上,绑着的是一名金发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的眼神坚定,即便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她依然眺望天空,仿佛那里有一座天堂在迎接着她。

“你知道她是谁么?”年迈的海伦指了指那名金发的年轻女子。

黄苍凝视对方几秒,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猜……应该是那一位吧……”

虽然没有说名字,但两人都心照不宣。

海伦继续说:“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英法百年战争,我作为一名药剂医生,加入了她的军队,并见证了她是如何解救奥尔良之围的,而国王也因此重新获得了权柄,吹响了反击的号角……但,最后的最后,我同样也见证到了,国王是如何将她背叛的……”

有人上去开始点火了,熊熊火焰顿时就将那几名女子吞噬,除了当时红发的海伦外,只有那位金发女子没有发出痛苦的声音。

“人类常常会为了自己的错误和野心寻找替罪羊,她是这场政治博弈的牺牲品,而我,则是因为超凡的医术,又与她走得很近,所以被认定为了女巫,受其连带,同时也加重了她的罪责……多么的……可笑啊……”

海伦的声音带着哽咽……

“所以我该把这些人都杀光吗?我当时有这个能力的,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这反而会落实她勾结女巫的罪名,亵渎了她的信仰……结果到了最后,我还是一个……没有家的孤魂野鬼而已……”

火焰熊熊燃烧,似乎所有被绑着的女人都被烧死了。清晨时分,围观的人群散去,一个人影从废墟中站了起来,她凝视周围的一切,就如同被暴风雨吹散了鸟窝的麻雀……

“我以为自己可以依靠别人活着,但是我错了,于是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家,然后就有了那所救济院……但是,我还是错了……”

海伦拾起拐杖,场景变幻,两人又来了一处海港。

海风轻拂,海鸥鸣叫,海湾对面是一片阿拉伯的建筑美景。

她拄着拐杖凝视前方的海平面,嘴唇轻启,再一次唱出了那首催眠的歌谣:“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以真心或假意恋着你美丽的容颜……只有一人,深深地爱着你圣洁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她唱着唱着,站起身来,却不想没有站稳,身子一晃就要栽倒在地。所幸,此时有一名年轻的男子从她身后经过,非常快速的上前将她扶住了。

海伦抬起苍老的面容,看到的是自己那最后一任丈夫——安迪耶布。

两千多年来,海伦不记得自己结过多少次婚。一半的丈夫死于战争,一半的反过来举报她是女巫,让她被宗教审判所讨伐。可也只有安迪耶布一人,即便面对她这苍老可怖的容颜,也依旧会搀扶她走过这片海港……即便知道了她是一名女巫,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个秘密。

可他……还是死在了战乱里……

搀扶着海伦的那个年轻男人,随着她痛苦的回忆,犹如散开的纸屑一样,在她的眼前四分五裂。海伦伸手想要握住那些碎片,但只要她轻轻一用力,碎片就会继续散开,什么都握不住了。

“如果……在他死前,我就已经参悟了阿瓦隆,那就好了……”

积累了两千多年的怨念和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她嚎嚎大哭起来,什么也没有管,抓着离自己最近的黄苍,一头栽入了他的胸膛,将泪水彻底的淋湿了黄苍的衣襟。

罗马人毁了她的家,使得她流离失所一千年。法国国王背叛了她的朋友,让她即便有能力拯救,也不愿真的落实对方勾结女巫的罪名。巫师之锤烧了她的救济院,让她花费了十年为自己修建的栖身场所,化为灰烬。而现在,她又一次失去了最重要的寄托,再一次成为了一个,永生不死的……孤魂野鬼……

黄苍没有推开老妇人,他其实无法理解海伦那敏感的内心,因为他自己一点都不敏感。

只是,这个女人想要哭,那就让她哭吧!

大概过了十分钟,海伦的哭声逐渐变小了,随后又传来了她轻微的呼吸声。谁也不会想到,海伦竟然在黄苍的怀里睡着了……

黄苍坐在码头的驳岸边,正襟危坐,他开始闭眼冥想,等待着对方的苏醒。虽然他现在根本就使用不出来通神术。

许久过后,天边的太阳都快落山了,海伦悠悠转醒。

醒过来后的她,再一次变得年轻貌美,红色的头发自然的披散下来,缠绕着黄苍的大腿。

她凝视晴朗的黄昏星空,淡淡的道:“很奇怪……我刚才睡得好香甜……已经好久都没有睡得如此的安稳过了……为什么,在你的身边睡觉,我可以如此的平静呢?”

黄苍睁开眼,淡淡的说:“或许,我是一个比较安静的家伙吧……”

“安静……呵呵……”海伦眨了眨眼睛,她现在的头是枕着黄苍的双腿,视线正好可以看到黄苍的脸。

“而且……还不会死……”海伦坐了起来,睡醒之后,她的心情莫名其妙的稳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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