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见黄芷芸这么评价她的父亲,陈枫的表情略显忧郁。
“你怎么了?”黄芷芸注意到陈枫的“不对”,撇声问道。
陈枫静默一阵,遂缓缓低语道:“有父亲,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黄芷芸听了,却不以为然:“哼,人和人不一样,你懂啥?”
陈枫低头望着桌面,许久才吐出一句:“我父亲死了……”
听到这里,黄芷芸心头一震,才知道刚才自己说过了头,遂连忙歉意道:“对不起啊,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我不知道你……”
陈枫瞥头笑了笑:“没什么,是我自己提起的这事儿,要怪怪我自己……”
说着,陈枫将桌上的茶当做是酒一饮而尽。
黄芷芸望着陈枫的侧脸,虽然他穿着邋遢,但苦笑时候的表情,也有一丝迷人。良久,黄芷芸触情说道:“如果能有个尊重体恤的父亲,我想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很幸福吧……你这么在意你父亲的死,生前你一定很爱你父亲吧?”
谁知,陈枫喝完茶后,右手用力抓紧茶杯,语气愤然道:“恰恰相反,我恨我父亲!因为他,我的梦想破灭了……”
“哈?”黄芷芸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禁疑问道,“你既然恨他,那为什么对他的死还如此追念?”
陈枫低语应道:“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有时候厌恶的人死了,自己反而会有不舍,这种感觉我也说不上为什么……”
黄芷芸又问道:“那你刚才说,你父亲毁了你的梦想,到底是指什么?”
陈枫静默了好一会儿,仿佛不忍说出口,只是冲黄芷芸微微一笑:“没什么,今天不太想说,以后有空再告诉你吧……”
黄芷芸也没有像平日里那样追问下去,因为她看得出来,陈枫写在脸上的悲伤……
吃完饭后,二人还聊了好一会儿,等散场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临走的时候,陈枫怕黄芷芸一个女孩子晚上回去会有危险,还提议送她回去,但被黄芷芸拒绝了。黄芷芸很感谢今晚陈枫大老远过来陪她,以及中途救她的事,约定哪天若有空闲,会再约他出来……
经历了一晚的“波折”,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黄芷芸才回到了家……
“吱——”黄芷芸用钥匙打开家门,却见父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
“囡囡,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母亲何玉莲见女儿晚归,激动关问道,“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你都不接——”
黄芷芸略带着困意,迷迷糊糊拿出手机,看着十几通未接电话,遂低语说道:“哦,我忘了,手机调成静音和省电模式,所以没有察觉……”
比起母亲,父亲黄铭可就没有好脸色了,在警局忙了一整天心力憔悴,回到家才得知女儿大晚上出去“鬼混”,心里别提多气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黄铭冷肃问道。
“你管我……”黄芷芸一脸不屑,表情恣意道,“反正没做出格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你喝酒了?”黄铭闻出了女儿身上一丝酒味,凝神问道。
“我成年了,喝点酒怎么了?”黄芷芸继续没给好脸色,“倒是你自己,不是忙着在局里查案子吗,怎的今晚居然还有空回家?两个月破案时间够不够哦……”
何玉莲察觉到了父女之间的火药味,连忙劝说道:“好了囡囡,你爸今天累一天了……”
谁知,不等何玉莲说完,黄铭直接起身喝道:“我是在担心你!”
“你那是担心我吗?你是在控制我!——”黄芷芸也突然爆发,在积愤已久的父亲面前,大声斥吼道。
“囡囡,你怎么能对爸爸说这些?”何玉莲连忙劝阻一句。
“我说这些怎么了,难道不对吗?!”黄芷芸趁着还有一丝酒意,把心里想说的话全说出来了,“从小到大,你什么事情都管着我,不让我接触这些,不让我接触那些,连我读什么书交什么朋友报什么兴趣班都要管我,我简直就要被逼疯了……现在我成年了,你还不放过我,就像一条拴狗的链子,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已经受够了!!!”
这是黄芷芸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仿佛一股子挣脱命运的劲儿,把所有想说的话在自己父亲面前倒腾出来。
黄铭因为白天的疲劳,也有些情绪火大,冲女儿怒斥道:“你这不孝女,我每天在警局累死累活,应付案子应付媒体,还要回家关照你这个叛逆的女儿,我也受够了!你难道就不能哪怕一次,让我省省心吗?!——”
黄芷芸听了也来气,失去理智道:“什么累死累活,一个警局局长,每天坐在办公室,能累到哪儿去?倒是你自己,连环杀人案已经发生四起,结果连根毛线都查不到,你们这些刑侦部的真是无能!”
“啪——”然而话因刚落,一声清响,黄铭竟然失智,一巴掌扇在了女儿脸上。
“诶,你干什么?!”何玉莲惊吓一声,连忙伸手阻止。
黄芷芸也在那一瞬间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但眼神中的“恨意”却一点没有消退。
“哼,狂妄自大不知深浅——”黄铭稍微收敛了点,但语气还是愤怒道,“我们每天为了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呕心沥血夙夜焦虑,却被你如此轻浮!”
黄芷芸内心很是不服,捂着脸冲父亲咬牙道:“我不想听什么为国为民的大道理,案子两个月都没有进展,说白了就是你们能力的问题!”
“那你这么有能耐,你自己去破案好了!——”黄铭也狠声斥道,“一天天只会动嘴皮子,从来不会体谅我的辛苦!”
“你也从来没有体谅过我的心情!”黄芷芸回斥一声,父女二人这回真的是杠上了,“两个月都破不了案,要是我去的话,绝对比你们能耐多了——”
何玉莲架在中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解的好。
“你有能耐是吧?行——”黄铭情绪失控后,似乎什么也不顾了,直接指手说道,“我给你这个机会,明天破例准许你进刑侦部档案室,妄自菲薄想查案你就自己去查吧——但我事先说好,我不会给你任何警员调度,中途遇到什么危险和变故,我都一概不管!”
黄芷芸听到这,神情笃定道:“要是我比你们刑侦部的人先破案呢?”
黄铭说道:“你如果真做到了,那从今往后,你的生活你自己做主,我再也不插手了!——”
“好,一言为定!”黄芷芸直接卯上了,坚定了证明自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