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腹背受敌让蒙猜大乱,这究竟是哪来的明兵?
马鹞子一马当先,带着数百夜不收游曳于战场四周,与蒙猜的护翼哨骑缠斗。
赛木真胡喜在唐通的威逼下大吼一声,带着一众山匪向清兵后侧发起冲锋,再是唐通的看家鸟铳营压上,与苦苦支撑的王进朝一前一后,形成对蒙猜的夹击。
王进朝察觉战局变化,猜测是自家谊子所为,心下大振。
“随我冲!”
数千大同兵拼命反击,明明胜利在望的清兵望风开始退却。待胡喜等乌合之众成功与清兵接战,后方的千余杆鸟铳就位,形成三段排枪阵列,在主将唐通的一声令下,迸发出致命火光,不分敌我地收割着性命。
宁被刀砍不挨一铳,屁股挨枪子的匪众宛若惊牛,直往清兵阵里乱冲,搅成一锅浆糊,天上坠落的炮丸狠狠砸进其中。
“蒙猜主子先走,我们断后。”说话的牛录额真浑身浴血,带着本牛录的兵丁护卫着蒙猜,欲寻机突围。
腹背受敌,清兵士气瞬间跌入谷底,大批量的士兵开始溃逃,纵然有悍不畏死者奋力抵抗,也再难以挽回颓势。
无论手下如何劝说,蒙猜寸步不移,嘴中喃喃:“走不掉了。”话语中满是认命的意味。
周围聚集而来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为之神色黯然,八旗之中吃了败仗行得是连坐之法,若固山额真战死,下面的兵官不可以活着回去。
心知必死化作哀兵的清军残重正欲殊死一搏,蒙猜摘下头顶的黑色箭盔,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亲信们,转头迈着大步朝明军阵列走去,白色大甲显眼异常。
“蒙猜愿意投降,请不要再杀戮我的人。”
........
大同城中场面混乱不堪,万余民众与进了城的清军厮杀一块。首先接战的团练营死伤惨重,杨伯先身中数刀,仍带着剩余人手倚靠身后平民,艰难抵抗。
达古边的刀砍得卷了刃,然而对面的汉人依旧源源不断袭来,这些猪狗不如的家伙,怎么都不怕死?正纳闷时,一柄锄头朝自己挥来,达古边横刀一挡,挂住锄头向后一带。
一人连同着手中锄头一齐飞出,扑在达古边身前,达古边双手把持着刀柄,刀尖向下,用力刺进那人后颈脖。
“该死的尼堪!”
进入城中的清兵数量越来越多,有不少清兵、旗奴绕过正面交战,打着四散于城中肆掠的算盘。
留守在西面的难民家眷仅剩妇孺老弱,颤抖着挤在一处默默祈祷,“哐”的一声,大门被踹开,几名清兵怪笑闯入。
伤兵所人满为患,旁边空置出的埋尸地也再无余处,宋献策正忙得焦头烂额,忽闻所中惨叫连连,当即看也不看撒腿便跑。
孙宣怀握着妻儿的手,一家人坐在房中对视,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孙李氏梨花带雨却不敢哭出声来。
“头好痛,接着睡吧,明天再写作业。”
“袁崇焕,你该死!”
“今天是祖国一百周年纪念日......正在为您播报的是.....”
“陛下,潼关战败,孙督师他......”
崇祯身处暗室,巨大的荧幕上画面不停切换,他沉浸其中却又无法思考,直到画面定格在紫禁城后的煤山,熟悉的人影歪着头吊在同样歪着脖子的树上。
紧接着画面快进,疯狂闪回的片段熟悉而又陌生,同一片大地同一座紫禁城,播放得却是满清的百年国祚。
“这就是,后世说得八国联军吗?”心思怅惘间,荧幕上慢慢浮现六个大字,知天易,逆天难。
崇祯的命运就应该如荧幕上一般,在煤山终止。
“不......”他挣扎着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对命运说不,恰如逆天而行。
“不!”崇祯突地惊醒,从床上坐起,发觉衣衫尽湿。
屋外传来的喊杀声清晰可闻,踉踉跄跄下地,打着赤脚推门而出。王承恩站在院中央,周围是皇侦司的密探,三三两两为伍正和闯入的清兵交手。
好在闯入此院的清兵不多,以多敌寡的皇侦司尚可不落下风。
一匹战马跃门而入,来者白袍亮甲英武非凡,手中长槊横扫穿插,片刻间院中清兵尽数倒地。
“卑职王黼臣护驾来迟。”马鹞子一眼瞧见穿着单衣的崇祯,翻身下马前去觐见。心思全在清兵身上的王承恩听了马鹞子的话,才发现崇祯醒了。
“万岁爷您醒了?!”
崇祯冲着王承恩点了点头,旋即问道:“王黼城,外面是怎么个情况?”
“卑职奉陛下指示,不但与唐大人清缴了杀虎口的匪患,并且在孤店与总兵大人一道前后夹击建虏,降获敌酋固山额真蒙猜。”王黼臣顿了顿接着道:“闻城中失守,两位大人心忧陛下安危,即刻率部动身回援,现正与敌兵大部交战,卑职手下的夜不收正在城中清缴其余建虏散兵。”
“正面战况如何?”
“建虏正节节败退!不但如此,卑职听那投降的蒙猜说,他们的粮车被我等人手劫持,导致营中军心不稳。”王黼臣说罢,抬头看向崇祯,截粮的事不是他干的,莫不是陛下其余后手?
崇祯深呼吸一口大气道:“看来姜喧也到了。”
果然!想不到竟是姜喧所为,王黼臣恍然大悟,就是不知姜喧如何潜伏至建虏后方的?
“传令王进朝、唐通,全力追击建虏,与姜喧夹击白登敌营!”
“诺!”
崇祯正打算跟着王黼臣的脚步一道出去,王承恩走来拉着他臂膀道:“万岁爷您尚未病愈啊。”
“感冒而已,无妨。”
王承恩没听明白感冒何意,只听得无妨二字,知道劝不了,只得退而求其次道:“那您好歹披件衣服,穿着鞋再走呀。”
崇祯这才想起脚下冰凉,“倒是把它忘了,替朕拿双鞋来!”
“那外衣呢?万岁爷。”
崇祯接过一旁探子脱下的红色胖袄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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