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疏,天上的黑炎将地面的湿意蒸干。
一番洗尘之后,古朴的不归城也变得清新起来。
林奇在魔宗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了宫殿的住处,至于宁诗雨则交由宁诗晴带回客栈照顾,她在花中世界倒是没受到多大波及。
而且以她们的模样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方才只是念薇没用灵识查看。
若是她再细心几分,宁诗雨的身份一定会被发现而他也将被怀疑。
来到殿中,他强撑的精神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几时,他终于幽幽醒来。
只是手臂隐隐有些发麻,竟有一双手缠在其上。
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轻打,屋内少女吐气如兰,扑洒在他的鼻尖。仿佛一只受惊的蝴蝶蹁跹,芳气袭人,在他身前环绕。
林奇的眼睛半开,深邃的瞳孔微微放大,不再平静。
他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完美无瑕的玉脸以及晶莹剔透的嘴唇,即便没有任何梳妆打扮依旧夺人。
特别是眉间一点丹砂似在点睛,宛如星光点缀皎月。
薄毯之下两具身子紧贴在一起,对方冰凉的身子被他的体温晕染似乎带来一分燥意。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眉目清冷,平静道:“早。”
“阿……阿雪,你怎么在这儿?”
林奇慌乱道,试着抽动发麻的手臂但是无用。
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虽然昏沉,但无疑是夜晚已过,天际将明的时候。
震惊、惶恐、害怕……一一在心头掠过。
钟离雪耳根的淡淡羞红晕色说收即收,拢了拢身后的秀发。
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笑意微微但依旧冷声道:“这地方又不是你的,我为何不能在这儿?”
林奇:“……”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淦!但他想要的答案是这个吗?!
如今他成了魔宗的少主,身处念薇的老巢,然后前世妻子跑过来给他暖床,另一边师姐说不定还在搞事。
这剧情想想都不对!
原本照他的计划与师姐会面,随后完成系统的任务,顺便解开念薇的心结。
现在全他喵的乱了……
林奇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问道:“你来的时候没被发现吧?”
明明两人是合法夫妻,但硬生生被描绘成一股偷情的感觉。
钟离雪轻轻摇头,嘴角略带嘲讽道:“就算发现又如何?前两次我只是未带帝兵,却不是怕了她。”
林奇头疼的揉了揉眉,还真怕两人打起来。
于是,他柔声道:“念薇与我之间有些恩怨,阿雪你就不要插手好吗?”
出乎意料的,钟离雪并未再咄咄逼人,皱了皱鼻子冷声道:“所以你肋下的伤口便可这样算了?还有你为救那女孩锁骨上的剑伤。”
“……我这可不是关心你,纯粹是看不惯那魔头所为。”
携带湿意的风穿过窗户,呼呼打在他的脸上,微寒。
但林奇此刻心却暖暖的,只因现在傲娇雪的表情有点可爱。
他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问道:“前夜未去找你,你不怪我?”
“你那师妹已将当日之事告知于我……”
钟离雪似乎受不了对方看向他的目光,连忙把头转过去,却不知一丝晕红悄悄爬上了她的玉颈。
林奇正欲说话,窗外的风雨却忽然停了。
——十分突兀的戛然而止。
于是,他的后背一凉,仿佛某种庞然大物窥视着。
而后一阵异常清晰的脚步在房外响起。
林奇与钟离雪清澈的眸子对视,但她的眼光毫不在意,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
没有犹豫的,他赶紧将薄毯盖在她头之上,而他躺在外侧卧。
钟离雪身材纤细,只要不用灵识探查倒是看不出里面有人来。
而林奇紧紧压实毯子,唯恐露出一角出来。
此刻钟离雪本想冷然出声,但身前男子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让她身子顿时软了下去,如同小猫咪一般缩在他的背后。
以前她只喜爱画画,后来被林奇打开心扉,那时的少年有想过两人成为夫妻之后的生活是怎样。可是之后她拿上了青锋,这样的想法便再没有过。
但如今的场景不正是曾经的少女日思夜想的吗?
于是,仿佛排练过千百遍,她柔弱冰冷的小手环上了林奇的腰间,只是有着半分颤抖,诠释着内心的慌乱。
——薄毯之下的脸烫的发红。
林奇:!!!
阿雪你可别乱来,现在可不是热兵器的时候啊……
他的内心在祈求着。
几乎与此同时,屋外响起敲门声,随后那人不顾屋内人的同意便这样走了进来。
入殿的第一刻,林奇就将视线落在了来人身上。
“师姐?”
安婉神情淡漠,缓步走到床边,鼻翼微动,这才淡淡道:“虽你身上有伤,也不至于需要织物御寒,你裹得这般严实为何?”
还能为啥?
怕被捉奸在床呗,但是在师姐面前好像无须这般?
只是林奇思考片刻放弃了将阿雪暴露出来的想法。
他讪讪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师姐,你可知那众生之门与钥匙的事?”
而安婉对于他的问题耳若不闻,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寒意:“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救下你?”
当然是世界线与剧情的推动下……
林奇虽然疑惑师姐为何问这个,但嘴上却打趣道:“看我可怜?”
“——只因我们是同类人。”
同样的孤独,同样的不被人理解。
她生来不详遭家人遗弃,只是奈何她的天赋远超所有人,未让她蒙尘一生。
纵然她超然世外,不在乎礼法,不拘于规则,眼中永远淡漠,仿佛没有情绪的精致人偶。
只是,这样的她,依旧内心隐隐渴望着一份陪伴,也只有他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林奇神情有些恍惚,似发现师姐也有柔弱的一面。
即使他老是嫌弃师姐坑他,但对于师姐他一直抱着亦师亦友的态度。
而他们也正如师姐所说是同类人。
师姐与周围格格不入,而他永远是反派,干的都是坏事,身边注定没有朋友,结局注定悲惨。
就像寒冬腊月天的野兽只有相遇才能取暖,所以师姐经常所说的野兽不仅指他也指自己。
只是师姐能赶紧走吗?
他感觉身后的阿雪有点不对劲啊!
——那双手有点……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