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凝落水之事很快传遍了整个秦府,各种不同的版本被府里的下人们说道,岳妈妈制止了许久才压下风波。
因为此事,秦夫人愠怒了很久,每天清晨过来请安或是汇报事情的姑娘和下人们都胆战心惊的,稍有不顺就会被迁怒进去。
除了施晴不受任何影响之外,就只有二房的秦欣溶最开心了。这些天秦霜华也没有过来烦她,想必也是为这件事生气着,不过正好,她的婚事总要一个人顶着,这个人不是秦霜华就是秦婉凝,总之是逃不出这两姐妹其中的一个。
“姑娘,听说四姑娘落水了,那这份邀请函还写不写?”宝笙过来问话道。
“写,当然要写,看不出来这戏越来越热闹吗?我只不过给她们添加点调料剂而已。”秦欣溶原定的是秦婉凝接她的婚事,结果去了一趟汗王府就变更了原定的计划,可真是出人意料。
“是,我这就派人寄到平定侯府。”见姑娘允诺,宝笙收起了信笺,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姑娘,表小姐那边要作何处理?”
“不急,她的事情我慢慢跟她算。迟早要将她赶出秦府。”秦欣溶梳理着自己及腰的长发,平静的面容满是算计。宝笙闻言,但见主子有计较,也就不多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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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院中,施晴闲闲坐在门槛边上纳凉,欢颜一颗颗拨着番石榴里的米粒装在碟子里,岫丫则在主子身后扇风,“姑娘,你说有关于四姑娘的传言是不是真的?四姑娘什么时候爱慕上汗王的,我怎么不知道?”
施晴摸着头上的发簪,叹了口气,“所以说人言可畏……”
欢颜拨完了所有米粒,手指上染了石榴的汁液,忍不住卷起舌头舔了舔,“说来也怪,四姑娘好端端地站在河边,怎么会落水呢?姑娘,如果是你,你会落水吗?”
“好你个欢颜,编排起我来了”施晴起身就要教训欢颜,但见她小心翼翼捂着头,求饶地道“好姑娘,我再也不敢了”,才好笑地放下了手,正色道,“会不会落河我不知道,但铁定是不能让一个陌生男子救的。搞不好名声就毁了。”
“四姑娘也怪可怜的,姑娘,我们不去看一下她吗?”欢颜天性善良,无论看到府里谁落难,都想帮一把。
“不然我让你拨石榴干嘛?”施晴从凉凉的地板上起身,拍掉裙上的灰尘向外走去。欢颜将拨好的石榴装在香包里,也随后跟着。
顺着曲廊走到院外,施晴但见一个人影从另一边的竹林里弯过去了,看样子也是去秦婉凝所居的飞姮院。
施晴站住了脚步,欢颜问道,“姑娘还去吗?”
“不去了,回去吧。”施晴不想那个人是三姑娘秦欣溶,她去找秦婉凝干嘛?整个秦府都在谈论落水事件,秦欣溶难道就不避讳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经过上次的事件施晴才不信秦欣溶会有这么好的心肠呢。不过,让人遗憾的是秦欣溶只进去了一瞬就出来了,想必是秦婉凝不见客。那么自己去了也没意思,便抽身躲在了别处等秦欣溶走过再走。
“表妹躲在这里做什么?”秦长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施晴一跳。
“二表哥好。”自从偷听了秦欣溶与她二哥的谈话后,施晴就一直对这个秦长清没有好印象。不过仍然按着礼仪朝他福了福身,随后就准备提脚离开。
“表妹怎地见了我就急急地想走?你对大哥秦子卿可不是这样。”秦长清一边说笑,一边上前拦住了施晴的去路。
施晴但见他笑得邪气,给人浮夸的感觉,心里更加不喜,反驳道,“二哥说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我对大哥怎样二哥又怎么知道?”
秦长清想不到眼前的人还这么伶牙俐齿,情不自禁又多生了几分兴趣,“表妹好会说道,二哥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也只是想着咱们姊妹亲情,别疏远了才好,你说是吗?”
说着伸长了手指要去捏施晴的脸,施晴后退了两步,除了燕王谁都没有碰过她的脸,秦子卿都没有,一个二流子有什么资格?施晴想着秦长清毕竟是二房的人,还是与秦欣溶一伙的,她不想竖敌太多最后落得个寡不敌众。因此什么都没有说,跳下了曲廊从另一条道上走了,身后欢颜也赶紧跳下来,跟随着主子跑掉了。
身后秦长清握紧了拳头,一张脸变得异常难看,为什么一个外府的丫头也对他如此偏见?难道他终究敌不过秦子卿吗?
“别看了,二哥,人都走了。”秦欣溶发着冷笑,从廊下走了出来。
“一个寄宿秦府的丫头而已,也敢这么大胆!”秦长清愤愤不平地说道。
“所以我们只有靠自己的力量,站得越高,看得越远,最后才能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秦欣溶看着悠悠的蓝天,感慨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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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没事吧?”欢颜但见主子气冲冲地样子往前走着,不免担忧地问。
“这府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穿得斯斯文文的似个学者,言语却那么俗!”施晴算是看清秦长清了,若说秦相爷道貌岸然也就罢了,至少在外人眼里他装得像,而刚才的那人,一两句话就透露了他真实的本性。
“二少爷的确过分了,姑娘,我们以后绕道走,不理他就是了。”欢颜在后头劝道。
进了屋,施晴才平静下来。心想这个秦长清也没有多大能耐,暂时不足为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搅乱秦欣溶的婚事。
“岫丫,倒杯茶来。”施晴随口一唤,眼睛却瞥到院外来了两个人,步履匆忙。其中一个施晴认识,正是秦姨娘的贴身丫鬟翡翠。
“请晴姑娘快到长春院看看,我们姨娘发癫了……”翡翠顾不得把话讲全,屈膝当场跪了下去。
“什么?”施晴听懵了,昨日在酒席上秦姨娘还春风满面的,今个儿怎么发疯了?难不成是太高兴了?
“姑娘,赶紧随我去看看吧,再迟一步就来不及了。”翡翠哭着喊道,恨不得拉了施晴就走。
施晴随着二人来到长春院中,但见满院子跑着黑猫,声音更是可怖地令人发颤。猫呜猫呜不停地叫唤,若是在夜里听,就更加让人产生幻觉。施晴来到秦姨娘所在的房间,就见秦思烟抱着她娘哭着。秦姨娘瞪着眼睛,张着嘴巴,身子不停歇地抽搐。
“晴表姐,你看看我娘,我娘会不会死啊……”秦思烟哭得泣不成声,一直死死地抱着秦姨娘的胳膊。
“我先把把脉,那院外的黑猫是怎么回事,就不能赶出去?”施晴捏住秦姨娘右手手腕,耳边却时时传递着黑猫的叫声,吵得她心绪不宁还怎么把脉?
“姑娘,不是我们不赶,是那些猫赶不走啊,就像生了根似的。再加上六姑娘说不能杀生,我们也没有办法。”一个婆子解释道。
说着话,一只猫就跳到了窗口上,利爪抓着窗户的糊纸,几欲要跳进来一般。床榻上秦姨娘却抖地更加厉害,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听不懂的话语。
“将院子里的猫捉住,用一个大笼子装起来,再盖上红布。”施晴只得发话,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却总比现在满院子跑的强。
屋里的人都出去了,床榻边只剩下秦思烟、两个丫头和施晴自己。没过一会儿,院外果然安静了些,施晴这才集中精力仔细查看秦姨娘是因何得的病。
反复查看之后施晴发现秦姨娘本身并无病痛的迹象,因此才断言,“有可能是被吓住了,喝一剂安神的药便好。”
“我娘不会怎么样吗?”秦思烟还是有些不能放心的样子。
“只要不放那些黑猫出来应该不会”施晴站起了身,想到刚刚那个婆子说的话后又道,“最好查出那些猫为何喜欢呆在长春院里,姨娘的病也就迎刃而解了。”
回到自己的院落,施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些猫本是温顺之物,那样凶残的样子又喜欢呆在一个地方,莫非是中了定身法吗?
太阳渐渐落入土中,施晴一个人进了长春院的院门。四处走着,想寻觅不得而知的原因。奇怪的是,关在一个笼子里的猫全部吐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没了刚才张牙舞爪的气势。
施晴从旁边的草堆里折了根树枝,挑了点地上的秽物放在鼻子尖嗅,如若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令公猫发春的刺激性粉药。那么长春院里一定藏了一只或几只母猫,这样就可以解释黑猫不肯走的奇怪现象。
走近秦姨娘的房间,施晴让人再仔细找找,看有没有隐藏的。不过多时,果然就搜出了另三只母猫,一只藏在厨房箱柜里,一只藏在后院,另一只则是在秦姨娘的床底下找到的。并且都已经给闷死了。
“我看这件事不简单,我们姨娘怕猫从未对外人说过,昨日刚巧来了一只,怎么就那么巧?”翡翠满脸疑惑地道。
施晴不想计较太多,不管是不是人为的都与她无关,得到秦思烟的再三道谢后才神清气爽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