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妖圣洞府中风云变幻之时,此刻,林画这边却是又被传送到了一片陌生的空间之中。
一阵白光闪过,林画的身影浮现。
他体表有浩然正气闪过,一脸警惕地打量起了周遭的环境。
此地是个空旷的巨大石殿,大殿内灰蒙蒙一片,光线昏暗,饶是林画的目力远超常人,却依旧受到影响,仅能看清数丈范围内的事物。
大殿内立着十数根数人合抱大小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各式的异兽,尖牙利齿,栩栩如生。
林画往大殿边上走去,只见,大殿两侧的墙壁上刻画着一幅幅壁画。
这壁画的风格极其简陋粗狂,与如今的丹青之道相去甚远,明显已经有了不少的年月。
林画仔细观察,这壁画应当是讲述一段人族与妖族的战争历史。
他顺着墙壁一一看下去,随着矛盾的不断激化,人族与妖族竟是举族而出,一场大战打得天地变色。
可当林画再继续看下去时,那最后一面壁画上,却是一片虚无。
这是什么意思?
大战没有结果?还是说双方同归于尽了?
林画沉思,他又往后面看了一眼,可在看到壁画最后记录的一段文字时,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圣灵大陆,人、妖分立。
妖喜食人之血肉,人斩妖夺宝以修行。
两族征战不休,势如水火。强者厮杀,地毁山崩,生灵涂炭。
天地有灵,欲止戈,然遭两族联手灭之……”
这段话,与当初玉纤凝给他的那本书册上写的一般无二。
当时,那页纸张在他读完后竟是突然自燃,此事还让林画惊异了许久。
没想到,眼下竟是在这大殿内又看到了这段话。
且在这段话的最后,还有一段关于六大体系的歌谣,也与那页纸张上的一模一样。
“仙长生,武争狂。儒道安天下,佛争一炷香。妖灵难灭,魔道不亡!”
“妖灵难灭,妖灵难灭……”
林画喃喃两声,琢磨着这句歌谣的意思。
但就在这时,空旷的大殿内,竟是突然生起一阵清风。
呼……
清风扫过大殿,大殿中的雾气被驱散,殿内的情形顿时在林画眼前清晰可见。
也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在大殿内响起,听在林画耳边,宛若惊雷!
“咳咳……”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林画面色一变,体内浩然正气鼓荡,随时准备出手。
循着那咳嗽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在空旷大殿的正中央有一巨大石倚,那石倚上,坐着一位满头银发,身着华贵衣袍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微微佝偻着身体,侧靠在石椅上,像是个普通老人一般,身上没有半分力量波动。
“咳咳!”她再度痛苦地咳嗽几声,似乎身体抱恙。
可随着林画的目光看去,在咳嗽两声后,这老婆婆却是逐渐坐直身体,气色红润起来。
定睛看去,只见这老婆婆七十多岁的样子,可她年岁虽老,却仪态端庄,气质非凡。
尤其是她那一双眸子,根本不似普通老人一般浑浊,反倒明亮如星辰。
她看向林画,苍老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冲他招了招手:“孩子,快过来!”
林画一脸警惕之色,此地的一切实在有些诡异。
虽然没从这老太太身上感受到丝毫强者气息,且对方似乎对自己也并无杀意,但在这么个地方林画可不敢轻信任何人。
“敢问前辈是谁?此地又是何地?我为何会被传送到这里?”
林画一连数个问题问出,十分谨慎地站在原地未动,目光还在打量着这位老人。
见林画没有顺从自己的意思,反倒表现得小心警惕,那老婆婆也不恼,脸上反倒是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她眼中带着笑意,缓缓开口解释道,“你可以叫我元婆婆!至于此地嘛,这里是这洞府的核心所在,在此地能监察这洞府内的一切,亦有操控洞府之法!”
“操控洞府?你是当初被剑仙斩杀的妖族大圣??”林画大惊失色,体内浩然正气狂涌而出护在周身。
他曾听闻这妖圣洞府乃是由妖族大圣开创的小世界,此人竟能操控此地,不是当初的妖族大圣又能是何人?
想来,自己也是被对方传送到此地的。
但听了林画的话,那老婆婆却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一阵大笑,根本没有要与他动手的意思。
林画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他稍有些尴尬地甩了甩脑袋,但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孩子,我可不是那条小蛇,但我同样能掌控此地!”
“小蛇?”林画惊疑不定,心底有了某种猜测。
这时,却见那老婆婆神秘一笑,她随手一招,这大殿上空,竟是出现了一块由云雾构成的巨大镜面。
镜面处的雾气渐渐散开,其中有一幅幅景象显现,山川河流,平原山谷。
林画注意到,此前他刚进入洞府时看到的那片森林也出现在其中。这云雾镜面,竟是真的能探查洞府内各地的情况。
“说起来,今日又有不少人族和妖族到了洞府之中啊!”元婆婆说着,操控那云雾镜面再度变化。
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终年被雾气笼罩的山谷中,数百位人族天才遍布谷底,正在四处寻觅着什么。
见此情形,林画心头一跳,连忙上前两步仔细在那些身影中寻找起来。
在那些人群中,林画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包括圣地众人以及此前诗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其他天才。
最后,在一个角落里,他找到了赵小虎几人的身影。
看到他们虽然个个身上带伤但都完好的样子,林画心下稍安。他刚才都担心他们几个会不会也惨遭了妖族的毒手。
还不等林画多仔细看看他们几人,镜面中的景象再度变化,这次出现的人却是令林画险些惊呼出声。
只见,那镜面中,乃是一位俊朗非凡的男子。
这男子紧闭双眸,一头黑发飘散在身后,无风自动,神异非常。
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柄散发莹莹白光的长剑,而在男子的眉间,正形成一个小小的剑符印记。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此番玉纤凝请求林画帮忙救援之人,也是曾经帮过林画两次的李长风!
元婆婆似察觉到林画的异样,又似自顾自地言说一般,呵呵笑道:“这小娃子不错,能继承那李苍明的传承,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位剑仙!”
“这就是剑仙传承?”
林画惊讶,他没想到,外面那么多人族还在四处探寻,而李长风居然已经在接受剑仙传承了。
“嗯,不错,那柄长剑便是李苍明留下的传承仙剑,蕴含他的绝世剑意。”元婆婆指了指李长风膝盖上的那柄长剑。
看着林画的惊异之色,元婆婆脸上浮现宠溺之色,冲他温和笑道:“你也想要这剑仙传承吗?想要的话我可以将此人扔出去,让你去接受这传承!”
林画愕然,可看对方一脸认真,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连忙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不不,前辈说笑了,晚辈在剑道上毫无建树,哪里有资格继承剑仙传承?”
“哼!我灵……能继承他李苍明的剑道,那是他的荣幸!谈何资格之说?”
元婆婆含糊其辞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神中满是不屑之意,对于那位传说中的一品剑仙居然没有丝毫敬意。
看到这一幕,林画对这位元婆婆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就在这时,这云雾镜面中的景象又发生变化。
林画好奇望去,却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山脚有无数妖族正在举行着神秘仪式,而那祭品竟是他人族天才的血肉!
看到这一幕,林画顿时目眦欲裂,险些暴走!
来之前听玉纤凝说是一回事,可亲眼看到这一幕又是另一回事。
如此血腥的一幕,无论是谁看到都会暴怒不已!
“这些人族与你有旧?”察觉到林画的怒意,元婆婆好奇问道。
林画愣了一下,但还是摇头,“我并不认识他们!”
“那你为何动怒?”元婆婆更为奇怪了。
可听到她这话的林画更为怪异,不过在猜测到对方的身份并非人族后,他也就释然了。
但林画略微踌躇,不知该如何回答,生怕惹恼了对方。
在林画想来,这位老婆婆,即便不是当初的妖圣,多半也是一位化形妖族,若直言不讳,只怕引得对方不喜。
稍稍思索,林画开口道:“眼见同族遭异族屠戮,晚辈身为人族修士,自然心生怒意。”
“人族修士?”元婆婆有些愕然。
可她看林画说出此话时没有丝毫异样的样子,心中想到了某种可能,看向林画的目光变得愈发柔和。
此刻林画也在偷偷打量着这位元婆婆,眼见对方对自己的话并未有什么过激反应,他心中松了口气。
“孩子,来这边坐!与婆婆聊聊天!”
元婆婆目光又看向林画,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
她一指身前,前方的空地上顿时出现了一把石倚。
林画斟酌片刻,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以对方方才展现出的这些手段,想要杀他很简单,没必要与他玩什么花样。对于对方的身份,林画也是充满了好奇。
且从始至终,这位元婆婆对自己都没有表现出歹意,反倒是眉眼间的慈爱之色从未敛去,
看着林画坐到石倚上,老婆婆眼中的喜色更甚,她缓缓坐直身子,似乎想离林画更近一些。
“孩子,你叫什么?”
“小子林画!”
“林画啊……”元婆婆面露追忆之色,很快又回神看向林画:“小画,能否给婆婆讲讲你的事?”
林画满心疑惑,但眼下也走不脱此地,他犹豫一下,还是讲起了记忆中那小乞丐小时候的一些事。
……
就在林画与神秘的元婆婆交谈之际,妖圣洞府之中,妖圣山上,十尊妖王以及四十几位妖侯强者已经集结完毕。
除此之外,地面还有两百多位修为都在六品的妖族天才。
至于其余的妖族天才依旧匍匐在那血腥祭坛下方,不断叩拜吟唱,保持着仪式的进行。
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众妖族,领头那位赤膊上身的化形妖王沉声喝道。
“出发,进攻剑冢!猎杀祭品!”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众妖族快速冲出,化作道道黑影,朝着剑冢的方向杀去。
正此时,在妖圣洞府外,一众人族强者也在想办法进入洞府救援。
对于被玉纤凝送入洞府的林画,他们仅仅是对他的诗才感到震惊,可要让他们相信林画能将他们的学生救下,那是不可能的。
眼下,在萧仇的授意下,一众强者从北岳城中又找来了近百位天才。
这些天才,有一半乃是镇北军之人,镇北军中除了天狼兵外,三十岁以下的天才亦有不少,不过修为普遍在七品武者境界。
在刚刚试验过以分神之术能够进入洞府之后,这些强者们准备采取行动了。
分神之法,乃是将自身神魂分出一部分,寄居在这些天才体内,借此躲避阵法的探查,进入到洞府内。
这分神之法虽然是借旁人之体,却也能在短时间内发挥出本体九成的力量。
说起来,当初林画他们遇到的屠震便是被强者以分神之术分裂神魂后附身,实力堪比四品强者,只是后来那强者的神魂被赶到支援的李长风一剑斩灭。
不过,分神之法虽然神异,能躲过阵法探查,但此法却是十分危险。
若分出的神魂受损,会对本体造成巨大的伤害,轻则境界跌落,重则本体神魂受创,根基受损,从此修为再无精进的可能。
更有甚者,会因神魂不稳当场暴毙!
此番进入洞府中,一场恶战是避免不了的,这就意味着众人的神魂想要完好无损地回归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为了自家的学子,也是为了人族的未来,在场一众强者全都做好了分神消亡的准备。
眼下,一众强者全都面色凝重。
在吕尚讲述完分神之术的注意事项后,齐齐盘膝坐下,开始施展分神之术。
那些天才们则是个个面色凝重站在一位位强者面前。
他们中不少人都紧张得不行,但一想到强者们许诺的战后那丰厚的赏赐,他们还是按捺下了内心的恐惧。
片刻后,数十位气息诡异的天才踏空而立,他们面色木然,甚至有的身体还不协调地乱动。
但随着领头之人一声大喝,众人齐齐踏入了那神秘的五彩漩涡之中!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