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赵嘉,此刻的他神情慌乱,脸色苍白,口中不停喃喃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
注意到赵嘉的异样,姜浩突然一拍桌子冷声喝道。
“赵嘉,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声怒喝令得赵嘉猛然一下惊醒,他的情绪陡然失控,指着林画和姜浩大声叫道:“阴谋!这都是你们的阴谋!你在陷害本世子!我要回王府,我要回去!”
他一边大喊着,竟真的直接往外跑,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全然不顾这是刑部公堂。
事实上,从那木箱被打开的那一刻开始,赵嘉的神情便完全变了。
这箱子里的东西每一样他都很熟悉,这是他的一点怪癖,喜欢收集被他玩弄女子的衣衫或者是首饰。
这种行为就如同猎人喜欢保存自己所捕杀猎物的牙齿或者是利爪等,每当看到这些东西,会让他们的心里感到满足。
这木箱里的东西本该是被存放在竹屋下的密室内,那里布置了阵法,更有王府的高手守着,官差不可能发现。
但如今这些东西竟然出现在此,这说明他的密室被人打开了,王府的高手显然并未出手阻拦。
而王府内,唯一能命令那些高手袖手旁观的,只有他的父亲,永镇王!
意识到这一点,赵嘉终于慌了,他变得无比惶恐。
过去他之所以能在京城横行无忌为非作歹,靠的就是他的父亲,可现在,父亲似乎准备放弃他了。
赵嘉害怕了,他想离开这里,想回王府问问父亲自己做错了什么。
然而,堂堂刑部公堂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今日若是放任赵嘉就这样走了,那姜浩这个刑部左侍郎就真的可以自刎谢罪了!
呼!
就在赵嘉即将跑出公堂的霎那,姜浩随手挥出一道浩然正气,浓郁的浩然正气化作一条 长绳,一把捆住赵嘉将其拽了回来。
看着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赵嘉,姜浩冷哼一声,正欲开口宣判赵嘉的罪行,但就在此时,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在刑部外响起。
“陛下有旨,宣刑部左侍郎姜浩、镇妖司主事林画入宫!”
这声音穿透力极强,清晰传入林画和姜浩耳中,听到这,两人脸色皆是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再看赵嘉,刚刚还一脸死灰之色的他此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父亲,一定是父亲!父亲还没有放弃我!”
赵嘉口中不停念叨着,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变得无比兴奋起来。
林画的脸色变换不定,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
他在想,建安帝此举是何意?
他既然想借自己的手对永镇王势力动刀,为何又要在这最后关头传来圣旨?
难道其目的仅仅是敲打一二?
还是说,宫中出了什么变故?
……
念及于此,林画目光悠悠,看向皇宫的方向,但很快,他又收回了目光。
皇宫中如何他暂时不得而知,圣旨在前,也由不得他多想,只能与姜浩一同接旨准备入宫面圣。
而就在姜浩命令官差准备将赵嘉先关入大牢时,那前来传旨的公公却是阻止了几人的动作。
“陛下有旨,命小人将赵世子一同押入宫中。两位大人,请吧!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林画和姜浩对视一眼,神色都不太好看,但他们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跟着那位公公往外走。
刑部内外,无数百姓看着这一幕,他们先是茫然,但很快全都沉默下来。
有人目露失望,这一幕让他们又想起了曾经的一次次审案,每一次都看似证据确凿,但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有人自嘲一笑,不愿再多看。
这一幕,又一次将人们的希望破灭了。
是啊,那可是永镇王之子啊,皇亲贵胄,怎么可能会被定罪?尤其只是为了几个普通百姓……
林画跟在队伍最后面,走在人群中,敏锐的感知让他能清晰感受到周围人们的情绪变化,但他只是一语不发。
“林大人!”
就在林画即将离开刑部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林画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只见,先前那几名进入公堂的百姓不知何时正跪在后方的人群中,开口者,正是那个发现自己女儿手镯的妇人。
“林大人,你会还涵涵他们一个公道的,对吗?”妇人声音颤抖,满眼哀求之色。
不仅是她,其他几个发现自家亲人遗物之人亦是同样神色。
梁芮也在青梅的搀扶下从公堂中走了出来,她并未求林画什么,只是那眼中的失落与哀伤浓郁得化不开。
看着众人的神情,林画感觉,自己的心底堵了一口气,不论怎么都吐不出来。
良久,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双手作了个揖。
“林某,定当尽力!”
言罢,他不再多留,转身穿过人群离去。
后方,几个可怜人流着泪朝着他的身影重重一叩首,行了个大礼!
轱辘辘……
马车渐渐消失,朝着那恢弘的宫殿驶去。
刑部内外的百姓们久久不曾离开,目光望向远方的皇宫,他们,在等待一个答案。
……
半个时辰前。
皇宫,明心殿。
一位鹤发童颜,气质超然的老人出现在大殿之中。
高台上,建安帝侧靠在龙椅上,似乎陷入了沉睡,完全没有注意到大殿中多出了一人。
足足过去小半刻钟,建安帝才缓缓睁开眼,当看到殿中之人时,他像是吃了一惊,赶忙起身。
“嗯?皇兄怎么来了?怎么不叫朕一声?来人,快给皇兄看座!你们这帮奴才,怎能让皇兄站在此地?想挨板子了不成?”
建安帝似乎很愤怒,冲着几名公公大发雷霆,吓得几人浑身颤抖着连连请罪。
也就在这时,老人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陛下不必恼怒,是罪臣让他们这般做的!”
建安帝闻言怒气消散一些,他不再理会几个奴才,皱着眉不解道:“皇兄此言何意?皇兄何罪之有?”
老人叹了口气,拱手道:“回陛下,是犬子,如今,他已被刑部抓走。”
“嘉儿?他做了什么?”建安帝一脸意外,似乎完全不清楚这件事。
很快,他又有些恼怒道:“不管怎样他都是朕的侄儿,是谁敢抓朕的侄儿?来人,给朕查清楚,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
一名小太监正要往外跑,但那老人却是赶忙叫住了他。
“不,不,陛下,一切都是罪臣管教不严,才让那不孝子做了那么多荒唐事,他罪有应得。只是,臣这一脉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臣没办法,只好拉下老脸来求陛下饶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