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面对敦曼政府的这一手段,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这样还有希望占据主动。”基汀和伯因的想法一致,这样做既能稳住各个帮派的头目,还能把化解危机。
维拉克的想法一贯的要大胆:“我个人认为,我们整体实力还是不及敦曼政府的,所以和他们相互拉扯,局势只会越来越不利于我们,我们最好倾尽全力,不给他们留出招的机会。”
辛老大首先支持维拉克的想法:“有一击取胜的机会,就没有必要来回交手加大风险。”
伯因与基汀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
“维拉克,说说你的想法。”伯因冲维拉克扬了扬下巴。
“现在政府只是对一些工厂、府邸派驻了卫队保护,可以说是威胁最弱的时候,但往后不同,随着矛盾的愈发激烈,威胁只会与日俱增。”维拉克道,“我们目前所做的是破坏工厂、攻入府邸,让一直装死的政府尽快给民众一个交代,而政府的回应则是加强防御,搜查平等会的下落。我们既然要迎着他们的搜查出头,那也没什么好保留的,干脆出个彻底。”
“你的意思是,我们抓紧凭借目前的优势,继续推进我们原先的计划破坏工厂、攻占府邸,让商人权贵们向政府施压?”伯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我们这么做,就相当于把手里能打的牌都打完了,万一政府没有妥协,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始回击,我们又该如何面对?”
维拉克不知道出现伯因所说的情况该怎么办,他只知道不能一拖再拖:“我们慢慢施压,也只会错失机会,等他们查到我们的下落,或者调派了军队时,后果我想大家都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现在两个选择的结果都比较明了,速战速决率先拿下一城被动的是政府。”门罗也支持维拉克。
“嗯……”伯因审时度势,他深知有的东西是找不到解决办法的,“这个办法可行,而且如果确定这样做的话,我们一定要快,最好今天晚上就发起进攻。”
基汀微微点头。
“那么同意这个计划的请举手。”伯因举起手,进行举手表决。
维拉克、基汀、辛老大、门罗……很快在场的人基本都举起了手。
“那就照这个计划展开行动。”伯因见没有人有异议,正式下达了决定,“另外我要明确一个事情,这件事是说给各个帮派头目听的。”
辛老大、门罗、鲁法洛、老金等十多个帮派头目看向伯因。
“我向各位保证,平等会会冲在最前面,会为了大家享有平等的权利付出一切,且不贪图其他任何利益。但各位也要清楚,如果只靠我们目前身处在敦曼的平等会一百来号人,是根本无法和政府真正抗衡的。这件事归根结底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基本人权不受侵犯,所以我希望不管我们平等会最终结果如何,大家仍然能同仇敌忾,把握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和他们斗争下去。”伯因说话很直接了当也很坦诚。
“我是个移居者,可能在座的本地人们还是对我们心存芥蒂,可能大家在这次计划里还抱有着其他目的……我想说的是,我们之间的小打小闹都远远没有这次事情来得重要,就像刚刚平等会的伯因同志所说的,这或许是体现我们骨气,说明我们也有尊严的最后的机会。”门罗身为帮派头目,太清楚帮派头目们在想什么了。
他们里面大多数都暗地里把平等会当枪使。
有人愿意不顾一切为了自己的利益付出,那为什么不接受?
他们默默等着平等会抛头颅洒热血,为他们争取平等的权利。如果成了,就跟着乘胜追击,如果没成,赶紧撇清关系。
门罗清楚,若是众人还抱着这样的想法,那就意味着平等会在接下来的行动里,不可能出现哪怕一次失败。因为他们失败一次,这群只想坐享其成的人就可以一哄而散。
“我敢肯定一件事,在座的,除了平等会的啊,没有人在这之前相信过有人会愿意为了别人的平等而付出生命。现在真让我们撞到了,难不成我们真的非但不心怀感恩,还要反过来利用他们吗?”门罗笑了一声,他在笑利用平等会这种真心站在自己一边的人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大家心里都必须清楚,这帮人不可多得,哪怕我们真的是为了自己着想,为了帮派的利益,为了不论是眼下还是长远,都只有和他们彻底信任,一起豁出去拼出个未来这一个选择!”
“门罗说得对!”本就有些游移不定的老金这下彻底和门罗保持了同样的看法,“这个时代,这个社会,这个国家根本没有给过我们选择,是平等会来了之后才为了我们开辟出了一条路!”
辛老大看了眼和平等会的人坐在一起的威洛:“你们就说怎么搞吧,我带我的人听你们的。”
“一样。”鲁法洛双臂环胸,第四个敞开心扉,愿意和平等会共进退。
一向圆滑的他本想依然置身事外,可他知道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不是贪图小利的时候,要是大家都抱着他这样的想法,势单力薄的平等会必败无疑,新征兵法仍将推行,政府迟早变本加厉,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拼!我的人随你们用!”
“他妈的,老子打打杀杀这么多年,还怕个政府?”
“新征兵法不废也得废!”
看着大家情绪激动起来,之前那些小心思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消失殆尽,伯因跟着心潮澎湃:“大家都愿意为自己的平等而战,我们就不会输!”
“我们终将胜利!”维拉克攥紧拳头。
“我们终将胜利!”平等会的众人异口同声道。
——
三月九日晚上
一座加工厂跟前,路灯之下是一排冷酷的持枪卫兵,而与他们相隔十米左右对峙的,是数以千计的手持火把的民众们。
这样的情景在旧南约大大小小的工厂、府邸面前上演着。
加工厂的厂主在大门前来回踱步,不时冲那些迟迟不愿退散的民众们发出冷哼。
卫兵没来之前,这帮平民无法无天,一拥而上把他花钱雇来的上百名打手打得四下逃窜,如今政府派了一队卫兵过来,只是朝天上开了几枪,把叫得最凶的两个人抓走了,这帮人就再也不敢朝前踏进一步。
“有什么问题去找政府解决!再在我的工厂跟前耗下去,就挨个毙了你们!”厂主嚣张地在民众们面前喊道。
“废除新征兵法!”
“你们和政府都是一伙人!你们都是新征兵法的受益者!”
“我们不走!”
民众们回怼厂主。
放以前,这群贱民还没一个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厂主听了怒极反笑,朝叫得最凶的那一片民众身上狠狠啐了一口。
没成想民众们没忍气吞声,当即有几人把火把扔向了厂主。
“哎哟!”厂主踉踉跄跄地躲闪火把,一时间狼狈不堪。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卫兵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民众们。
“都住手!再有人敢闹事我们就立即开枪!退后!退后!都散开!”
面对一排随时会开枪收割他们性命的持枪卫兵,民众们不禁朝后退了半步,眼里闪过忌惮。
“贱民!”厂主稳住身形,捡起扔到他旁边的火把,重新砸向民众们,“真是不知好歹!非得等政府出动军队吗?!蠢货们!你们是斗不过政府的!再这样下去就等着饿死吧!”
数千名民众里,有看过《平等论》,听过《国际歌》的人,他们开始主动带头唱起了歌,在寒冷的长夜里驱散恐惧。
这几天来,国际歌没少受到传唱,因此不少人听着听着也都大致会了。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起先只是一个人带头。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接着是零星的几个人跟着唱了起来。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越来越多的人一起唱。
厂主看到这一场景有些发愣:“这是什么歌……”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歌声震耳欲聋。
“开枪!开枪!”厂主看到这帮平民拧成一股绳,竟产生了恐惧,他转身催促着卫兵们立即开枪。
“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他话音刚落,枪声就真的响了起来,只不过子弹并不是卫兵们发出的,而是维拉克带着门罗、威洛,以及平等会和他们帮派林林总总二十多号人赶了过来,从民众中冲出,迎向、击倒了卫兵。
“噗!”
“噗!”
有人胸口绽出血花,有人头部中弹朝后栽去。
十多个卫兵在维拉克带着二十多名持枪队伍的突袭下,一个照面就倒下了大半。
“冲啊!”因为民众们和卫兵本就没距离多远,所以维拉克边跑边打完一枪就已经到了那两三个还站着的卫兵跟前,他顾不得上子弹,一拳把一名举起枪正要反击的卫兵抡倒,而后与之扭打在一起。
“呼!呼!”威洛射出一发又一发子弹,兴奋地大喘气。尽管他见惯了打斗场面,但这毕竟是和政府硬碰硬,和他们以前的帮派斗争不是一个概念。
“给我上!!”门罗见维拉克履行了他的承诺,说会冲在最前面,就真的冒着危险第一个上去和卫兵们扭打在了一起,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没用枪支,赤手空拳轻轻松松把一个卫兵打得昏死。
厂主瞪大眼睛呆在了原地。
谁敢想民众里面居然真的有人敢上,还一个照面就把他最大的依仗,十多个卫兵打得死伤一片。
他们是疯了吗?他们难道不怕自己的报复吗?他们难道不怕政府派遣军队镇压吗?
他们怎么敢?!
“嘭!”维拉克扛了卫兵好几拳,一肘子把卫兵打瘫,随后看向那群刚刚齐声唱着国际歌的民众,向他们招手,“同志们!冲啊!”
“冲啊!!”
“冲啊!!!”
卫兵都被干掉了,区区一个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厂主还有什么好怕的,民众们振臂高呼,随着维拉克等人一起冲入了工厂中。
不止是维拉克他们,其他地方团结一致的平等会与帮派们相互混杂,手持各种武器,带领着僵持着的民众们也都冲垮了工厂前卫兵的阻挡。
伯因和基汀各领一队人手占领各处府邸,吓得那些听到动静的贵族们衣服都顾不得穿,生怕被‘暴民’们抓到乱棍打死,从后门逃了出去。
明明到了深夜,那些纷争应该减弱,可今天民众的呼喊声愈演愈烈。
“废除新征兵法!”
这一声音不论政府再怎么掩盖,都还尖锐刺耳地响彻旧南约。
人心惶惶的不再是平民,而是那些视平民的名为草芥的达官显贵们。
他们面对的不再是只会停工几天搞抗议,站在街上扯着嗓子喊几句的贱民,而是由平等会带领着觉醒,带领着无畏反抗的人民。
一夜之间,整个旧南约大变样,工厂、府邸被人民们占领,他们在里面最高处插上了红色的,寓意胜利的旗帜。
那些前一天还叫嚣着要让他们吃尽苦头,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旧南约主人的厂主、贵族们再也不见踪影,纷纷躲藏到了犄角旮旯里。
政府对报社的封锁也即刻失效,对旧南约里民众抗议,要求废除新征兵法的详细报道开始刊登在头条上,散播向各国。
其中对平等会的描述报道再次令各国政府为之一颤。
又是平等会!
前脚攻打布列西政府大楼,后脚带领敦曼民众要求敦曼政府废除新征兵法!
怎么哪哪都有这帮人!
至此,平等会真正进入各国政府视线,他们开始严正对待这股向火苗一样轻易燎原的组织。
而旧南约里,敦曼总统乔顿连夜在卫队的护送下来到了总统府,召集了下属们商量如何应对逆流而上的平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