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tcast站在海岸线上,作为在场唯一的闲人,她成功肩负起观察战局的任务。
此刻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放跑的那只猫猫海嗣正在经历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近在眼前的危机。
达里奥的提灯范围很大,两位深海猎人的肉体力量也足以压制这些恐鱼。
但人力终有尽时,眼前的恐鱼却仿佛无穷无尽。
“难道小尤里卡的威力还没发作?”outcast眉头渐渐蹙紧。
她能感受到,达里奥提灯中的火光正在出现颤抖。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城区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嘶吼。
outcast回头看去,紧接着脸上就露出喜色:
“一定是小尤里卡发挥威力了,海嗣们开始内斗了!”
达里奥等人闻声也扭头看去,皆是被眼前状况弄得一怔。
海岸线上大部分恐鱼都被几人拦下,但仍然有不在少数的恐鱼冲进城区,几人本以为那些恐鱼会肆无忌惮破坏城市,但事实上并没有。
所有的恐鱼目标都很明确,直奔深海主教所化的双头怪物围去,不由分说扑上去就开始疯狂撕咬。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双头怪物惊恐的嘶吼着,不停挥舞触手试图驱赶恐鱼群:“我们是同胞,我喊你们上岸是为了杀死这些卑劣的陆地生物!”
可惜恐鱼们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它们上岸,只是为了拥抱同胞回归大群。
变形者所化的双头怪物似乎对这一幕很感兴趣,主动退到一旁开始打起辅助,用自己的触手不停干扰深海主教,使其无法挣扎。
深海主教感受着自己身上爬满了恐鱼,一口一口噬咬他的身躯,心中惊骇已经抵达极致。
“疯子,怪物,你们这群怪物,你们在做什么?!”
深海主教不停哀嚎:“我们是同族,我已经将自己改造成这个样子,我是你们的一员!”
“你确实成功了。”
变形者趁机将深海主教的一个头颅扯下,随手丢到恐鱼群中间。
他静静看着那个头颅上爬满恐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周遭的恐鱼越来越多,密集到变形者感觉自己随意摆弄两下触手就能碾死十几只的程度。
可变形者没有被误伤到分毫。
“有趣,它们上岸抱有明确目的,还能清晰分辨我和你的差别。”
变形者主动控制一条触手脱落,幻化成恐鱼的形状试图混入海嗣队伍。
恐鱼们看都没看变形者一眼,继续埋头干饭。
“看啊,它们认得我们和你。”变形者跟深海主教分享自己的发现,“它们是专为迎接你回归而来,身为深海教会的主教,你一定能理解自己崇拜的这些生物有什么习性吧?”
“不……不是的……”深海主教痛得已经开始神志不清。
“就是这样的。”变形者肯定道,“它们来营救你,可惜,不是营救你的性命,而是营救你身上的信息。
对于海嗣来说,个体的生死存亡并不重要,族群的延续和生存,才是唯一的目标。”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我本该加入海嗣,我应该成为最特殊的那个,我应该率领它们……不该是这样子……”
深海主教仅剩的头颅愈发无力,触手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恐鱼,到最后令他不堪重负,庞大的身躯颤抖着瘫倒在地上。
大量碎石因为深海主教的倒下被溅起,恐鱼们因为震动下饺子般从主教的身躯摔落。
但它们讲究的就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继续干饭。
变形者看了片刻,突然注意到一个特殊的身影。
他视线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变异的海嗣个体,拥有类似菲林的耳朵和尾巴,看上去蠢萌蠢萌的。
只是让变形者在意的并非是对方样貌,而是那双对海嗣来说完全没必要的眼睛。
猫猫海嗣没有参与到吞噬行动,而是游离在同胞队伍之外,碧绿色的眼睛不时扫过四周,似在观望什么。
“你,在思考?”变形者低头发问。
猫猫海嗣闻声仰起头,相比起同族们的身躯,它体型本就娇小,此刻完全被变形者的影子笼罩。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
变形者看出对方是在跟自己交流,可他听不懂。
猫猫海嗣喵了一会,见无法沟通,毫无留恋放弃这次的对话机会,扭头跑向另外一侧的废墟中开始抓刨。
在变形者饶有兴致的旁观下,半块烂肉被猫猫海嗣刨出来。
是那只被歌蕾蒂娅解决的类人形海嗣残骸。
猫猫海嗣低头三两口将同族碎片吞入腹中,而后再次被撑得直打饱嗝。
站在原地缓了片刻,猫猫海嗣扭头看向自己的其他同族。
深海主教的身躯早已被啃食的千疮百孔,死得不能再死,甚至为了完成这位同胞回归大群的‘愿望’,有不少恐鱼撑死在当场,可谓是拼上性命也要让新同胞感受到大群的热情。
“喵!”
猫猫海嗣大声叫了一下。
恐鱼们听到它的叫声,齐刷刷抬起头,似乎有些茫然。
但猫猫海嗣又接连叫了两声,声音愈发尖锐急促,似乎在声明什么。
恐鱼队伍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但最终还是平静下去,动作整齐停止进食,扭头向海洋奔去。
变形者心头一动,巨大的身体开始缩小,恢复成原本样貌。
“你在指挥?”他走到猫猫海嗣面前,“你是什么特殊的变异个体吗?但又很奇怪,海嗣的变异体按理说是以功能分类的,可你为何给我一种阶级地位高于其他海嗣的感觉?”
变形者的提问其实并不抱有得到回应的准备。
“喵。”
当着他的面,猫猫海嗣却直接点头,算是认可了变形者的判断。
变形者:“……”
齐言在上,这特么的是什么鬼东西?
不等变形者反应过来,猫猫海嗣已经跟上同胞脚步,向着海岸线奔去。
变形者犹豫一瞬,迈步跟上它们。
等变形者赶到海岸线时,发现此处的战斗已经停止,达里奥等人站在一处礁石上面,目瞪口呆看着海洋深处。
“发生什么了?”变形者上前询问。
达里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动手指了指海水。
变形者眺目看去,随后再次陷入沉默。
归海的恐鱼们没有直接离去,反而在海水中集群游弋,形成一道渔网般的屏障,将海水深处可供食用的生灵强行驱赶上岸。
猫猫海嗣站在沙滩上,不时‘喵’上两声指挥恐鱼干活。
不出十分钟的功夫,海滩上就堆满了足以让盐风城居民疯狂的食物。
做完这些后,猫猫海嗣回过头,抬起前爪指了指沙滩上残留的恐鱼尸体,又指了指海洋,紧接着再次指了指沙滩上的食物,最后指了指盐风城。
众人:“……”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几人之间徘徊。
过了半晌,才由变形者打破这份沉默:
“它在与我们做交易,用这些食物,换取回收自己同胞尸体的机会。”
歌蕾蒂娅脸色连变数次,咬牙道:
“海嗣为何会出现拥有如此灵智的个体?”
达里奥看了看那只猫猫海嗣,又扭头看向outcast,他认出那只海嗣正是被outcast强行喂下‘尤里卡之血’的个体。
outcast此刻也有些麻爪了。
“这只海嗣断不可留!”
歌蕾蒂娅没有深思两人的眼神交流:“若是放任其成长起来,海嗣中将会出现一个拥有思想的存在,届时再想消灭……
不,那个时候,我们恐怕就要开始担心海嗣会如何毁灭陆地了!”
“初生。”
变形者轻声道。
歌蕾蒂娅一字一句附和道:
“是的,一位新生的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