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来到贺愠的坟上,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贺愠的墓碑。
这三年,姜茶几乎只要得空了就来“看望”贺愠。
祭品和纸钱从来不带,她认为那是给死人上坟用的,而贺愠并没有死。
荒凉的小山坡被姜茶洒满了种子,满山遍地开满了各色的小野花。微风吹得野花连绵起伏,如火如茶。
“三年了,你到底是生是死,给我个音讯......”姜茶用手指描绘着墓碑上的字,喃喃的说:“贺彤谈了男朋友,施妍家的老二都上幼儿园了,就连沈家珍都嫁了人。而我孤家寡人一个,只有你的坟头作伴。”
“贺愠,你到底在哪儿......”
“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姜茶将头靠在墓碑上,惨白的脸勾起一个笑容。
人都说,有盼头活着才有希望。贺愠留她一个人,身边又尽是一些长心眼的,夜晚被噩梦惊醒,都只能开着灯独自抹泪。
她何来的盼头,何来的希望。
“贺愠,我想去找你,去下面找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握住姜茶耸动的肩膀。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
“天快黑了,咱们一起回家。”
姜茶不可置信的僵住,猛地回头。
一抹高大的人影,正逆着光站在她面前。姜茶的心蓦然停跳半拍,迅速站起身。
贺愠笑意盈盈的望着她,一如从前他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
“贺愠!!!”
姜茶“呜”的一声,要扑进贺愠怀中,她想起什么,抬起的手臂僵硬在半空中,握成拳,狠狠锤向贺愠的胸口。
“你不是死了吗?回来做什么!”
“我知道有个女人在傻傻的等我,如果我不回来,她会守着我的坟墓过一辈子......”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偏不信你死了!有人让我改嫁,还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我把这些人统统拉黑了!他们都说我死心眼,我就是死心眼。因为我的贺愠......他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姜茶两只拳头不停的捶打贺愠,哭的泣不成声。
贺愠红了眼眶,抬起手臂搂住姜茶。
两人彼此都不说话,就这样在满山的野花中、墓碑前,静静的抱了许久。直到太阳往西边倾斜,吹过的风蓦然刮来一股凉意,贺愠才把姜茶松开。
他动作细致的为姜茶擦去脸上的泪水。
三年不见,姜茶变得十分成熟,在他面前不加掩饰的野心和凌厉也消失不见,看他的眼神中满是浓情和依恋。
“怎么染了个灰白发色?”贺愠抚摸她的长卷发,“虽然很时尚,符合你的艺人身份,但黑色更显年轻。”
“这不是染得,是自然生成的。从我做完手术后,长出来的全是白头发。”
姜茶没说她对贺愠的思念有多深,可这满头白发无异于是最好的证明。
她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贺愠。人瘦了,眼神也清亮了,儒雅的气质更甚,除了这些,一点儿没变。
“你这三年到底干吗去了?”
“治疗血癌。”
贺愠弯腰提起姜茶的包,拉着她往山下走。
“你还在骗我!”姜茶有些生气,这三年不声不响的离开就算了,回来还对她撒谎。“你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说过,我贺愠不会让女人哭。这三年你为我掉的眼泪太多,今后我不会让你再掉眼泪。即便你问,我也不可能告诉你。”
姜茶猜得出他经历了颇多苦难。
贺愠无非是不想让她担心罢了。他不说,那她便不再问。
看到姜茶忧心忡忡,贺愠不免心疼。
“晚上想吃什么?”他柔声问。
“这三年我学了不少厨艺,往后做给你和宝宝吃。”
姜茶知道贺愠在哄她,方才的阴霾消失不见,瞬间扬起笑。
“你做的我都喜欢吃......你说宝宝?”
姜茶停住脚步,愣愣的看着贺愠,“你不是......”
“龙骨粉可以清除我身上的特制药。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回去之后,你养好身体,准备生宝宝。”
贺愠给她的惊喜实在太突然,以至于姜茶跟贺愠一起回到贺家后,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姜茶,贺愠不在的时候你天天把自己关屋里、什么都不做就算了!现在贺愠回来了,你怎么让他自己下厨房啊?男人的手是要打拼事业的,不是用来做家务的,你这媳妇儿太不合格了也!”
贺锦茹又在旁边絮絮叨。
坐在客厅发了一会儿呆的姜茶回过神,赶忙起身朝厨房走。
“哦。妈,我知道了!今天太开心了,一时半会儿没想起要做饭。”
姜茶挽起袖子洗个了手,系好围裙来到厨房,正好看到贺愠将金黄的蛋花洒在锅里。
“这里呛,你出去。”
“是妈让我来的。”
“以后家里的杂活儿你都不准碰。”
“我看你做。”姜茶将厨房的门关好,绕到贺愠身后揽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后背。
“你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会有孩子吗?”
姜茶的口气小心翼翼,贺愠的脸色更柔了几分。
“你想生几个?一男一女够不够。”
姜茶眼角的幸福快要溢出来,“够,太多了我怕顾不过来,我想做一个称职的好妈妈。”
“你会是。”
贺愠把蛋花汤做好后关了火。
手上还沾着油,他扭过身用嘴唇亲了下姜茶,“我也会是一个好爸爸。”
“贺愠......”
姜茶揽着他的脖子凑上去,贺愠低下头吻住她。
俩人在厨房依偎缠绵着。
贺锦茹透过门缝巴望到这一幕,羞耻的闭上眼。
“就知道姜茶没做饭!什么都指望贺愠,贺愠刚回来都不让他休息!”
贺锦茹愤恨的回到客厅,翘腿坐在沙发上,“我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懒的儿媳妇?真会作。”
贺彤放下手机,“妈,现在的儿媳妇哪有做饭的?你平时连锅都不碰,还指望我嫂子像个保姆一样围着一大家子转?我哥消失这三年,嫂子没改嫁就不错了!你别总是挑三拣四找嫂子的毛病。”
“你个小丫头片子,到底谁跟你更亲啊?姜茶给你点儿好处,你就不知道你亲妈是谁了?”
贺愠拿起瓜子开始嗑,“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我男朋友他妈是你这样的,我做尼姑都不会嫁他。”
“......姜茶又不生孩子,一天天闲在家里很容易出问题的!女人岁数大了更容易胡思乱想,我这不是替你哥在防患于未然吗?”
“我一样也无法生孩子,我男朋友还喜欢丁克呢。再说嫂子比你学历高,比你见识广,比你挣钱多,用不着妈妈你教育。”
贺锦茹刚要说什么,贺愠牵着姜茶的手走到客厅。
鲜少见他面色凝重的样子,贺锦茹下意识觉得贺愠是来兴师问罪。
“妈,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有话跟你说。”贺锦茹坐直了身体,心想,只要儿子敢为姜茶出头,她就跟贺愠分家。
料贺愠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