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林子苏忙完工作,终于搭车回了趟家。
时逢酷暑,在实验中学就读、刚刚参加完中考的弟弟林子恪也在家中。
妹妹林子茜高二升高三,虽然放暑假,却还是提前进入高三的暑假补课阶段,只能晚上才能见到她。
姐弟三个从小的感情都特别好,林子茜和林子恪对林子苏的依赖甚至胜过林母。
因此,林子恪见到数月未见的大姐林子苏格外高兴,上前腻歪起来,问东问西问个不停。
而母亲则在厨房开始忙活起来,数月未见,女儿竟瘦了一圈,心疼她,想给她做点好吃的。
林子苏哄好了弟弟,去厨房帮忙,母女俩便攀谈起来。
林子苏的母亲罗菊曾是部队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婚后林宗南工作特别忙,有了大女儿林子苏后,就干脆放弃了热爱的舞蹈事业,回家当起了家庭主妇,一心相夫教子。
岁月蹉跎,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已是四十多岁的妇人,虽岁月留痕,但当年风华绝代的音容样貌却丝毫不减。
两个女儿,子茜相貌最像罗菊,很好地继承了妈妈风华绝代的容貌,而林子苏却是隔代遗传。
用爷爷的话说,简直就是当年大家闺秀奶奶的复刻版,虽不及子茜漂亮,个子却很高挑,性格活络。
受妈妈的影响,两个女儿都和舞蹈结下不解之缘,林子苏苦练中国古典舞,林子茜则酷爱芭蕾舞。
学习的事留给了儿子林子恪,原本的期望,是两个女儿都能从事舞蹈,最好是进部队文工团,也算是补偿自己当年的遗憾。
可林父却认为,跳舞唱歌不入流,只有正儿八经地读书,才有出路,原本是想林子苏选计算机之类的专业,这样就有希望进入国防大学。
不料林子苏瞒着他偷偷报了他最讨厌的文科专业——汉语言文学,气得林父暴跳如雷。
好在有林母劝慰,说她身上有伤疤,肯定是进不了部队的,她选中文专业就中文专业吧,毕业了也能进报社或电视台,做个记者编辑或者编导的。
林子苏不能进部队,是林父最大的遗憾。用林母的话说,这也都怪他这个父亲,要不是他把女儿打出伤疤,她也不会进不了部队!
也是这份亏钱,林父才消了火气。而且,林子苏毕业后选择留在常青市,还去了地产公司,这次林父少有的开明。
林父的想法是,让她在社会磨练两年也是好事,社会的教育比学校更有效,让她收收性子,将来再进入电视台或报社。
但林子苏仍然保留了对舞蹈的热爱,闲暇之余也会以之愉情。
两个女儿虽然都有艺术修养,性格却迥异,林子茜遗传了母亲的温婉性格,林子苏则继承了爷爷和父亲的刚毅要强,同时又多了几分洒脱和聪慧灵气。
母女说话间不觉已夜幕降临,林子茜也放学归家,姊妹俩便在房间里疯跳起来。
林子恪操起心爱的吉他,就给两个疯子姐姐配乐——林母没让儿子学跳舞,但还是培养了他的钢琴和吉他的艺术才能。
从小三人就组成“疯子乐队”,各种疯玩,林父在这方面也少有管制。
很快父亲也回到家里,一家人其乐融融开始晚餐。
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才知道父亲年内要升正科的好消息。
林子苏眼里,父亲性格内敛和隐忍,面上虽是风轻云淡,但心中还是像个大男孩,欢喜得不得了。
在外面端着领导架子,只有回到家,在至亲面前才会喜形于色。这样真实的父亲,是最让林子苏喜欢的。
她讨厌那个严厉苛刻霸凌的父亲,尤其是那个拿起棍子打她的不近人情的父亲。
聊到工作,林子苏忙收回思绪,只听林父语重心长道:“在公司上班,不比在家,出错了我们可以包容你。崬森是大公司,人事纷杂,要学会收敛,低调些,少说话多观察,不要嚼是非,好好工作。凡事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忘初心。”
“你在社会上好好锻炼两年,两年后回来,去电视台或报社上班,你不想回来,也可以,除非你进了省台。你这个性子,是该磨炼一下了。”父亲又老调重弹。
林子苏是比较反感长辈对自己人生的安排的,毕竟自己喜欢的是策划,但好在父亲愿意给两年的时间不干涉自己。
两年后怎么样,谁都说不准,因此反感归反感,脸上还是堆了笑连连说“知道了”。
“是啊,你们姊妹三个,他们两个我们是比较放心的,但你这争强倔强的性格真是让我们担心。”母亲也是一脸担忧状。
“唉,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谨遵父母大人的嘱咐,好好改过,重新做人!”林子苏调皮的一鞠躬,把弟妹逗得咯咯大笑,父母竟拿她也没办法。
林子苏为了脱身,立即转身,装作大人状:“好了,说完我了!该你们俩了,——”
林子苏话还没说完,林子茜忙道:“爸妈,我作业还没做,我去做作业了哈。”说完一溜烟儿地跑了。
林子恪见状,忙假装双手打哈欠,故作困状:“啊,爸妈,我瞌睡了,我要睡觉去了!”
说完也溜了,空留林子苏在那里叉腰愤怒咬牙切齿。
林宗南和罗菊都忍俊不禁,难得享受这份天伦之乐,心都被这三个儿女融化了。
转眼间,到了七月中旬,云连刚刚下过的一场雨,被酷暑的骄阳炙烤着,成了一个大蒸笼,闷热无比。
蒸气热浪席卷全城,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更映衬了高新区的蛮荒。
售楼部前隔着十几米远,就是崬森云连城市公司刚修筑的柏油路,还没完全硬化,高温炙烤下,柏油路面闪闪发光,散发着刺鼻的焦化味。
太一公司每于中午就会安排置业顾问进行销售话术培训,此时售楼大厅像往常中午一样,空荡荡了无人气,只有林子苏一个人值守。
她正在前台座位上抄写东西,这是任鹏非交代的。
任鹏非借口林子苏是实习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根本不让她参与实质的策划本职工作,头脑风暴、策划会议等,她也被隔绝在外。
最多执行活动的时候,让她在现场打杂,稍有差错,任鹏非就会小题大做,对林子苏当众一顿乱吼乱骂。
甚至有次还被讥讽“你之前不是挺会表现,挺能耐的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了,是现在这里没有大领导,你就原形毕露了?”
林子苏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客户看不下去,帮林子苏说了一句,任鹏非却更生气更来劲,说:“您不要替她说话,她不值!您不知道,别看她外表单纯,心机得很,我们领导都因为她算计挨骂,现在的90后都不务正业,心思都在歪门邪道上!”
这让不明真相的客户也纷纷对她投来异样的眼光,林子苏杵在那里如站针毡手足无措。
任鹏非看到她当众出丑,更是越骂越起劲,终于一报当日项目会议之仇。
看到林子苏一脸的不服气,便大吼道:“杵着干什么,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不收拾干净,今天就别下班!”
说完便带着客户及众人离开现场回了案场,留下林子苏一个人在那里,一边默默擦眼泪,一边打扫满地狼藉的活动现场。
但任鹏非并不打算放过林子苏,平常在案场,也会故意羞辱林子苏,给她安排内勤杂务,比如给案场访客端茶倒水,甚至还要打扫卫生。
再就是一些可有可无的文字抄写工作——这完全是把她当打杂使唤,比如现在正在做的抄写访客表信息。
这些明明是太一销售都有在做的事,根本不需要甲方崬森的人员专门去做。
尽管如此,林子苏还是不断劝慰自己,毕竟山高皇帝远,虽然杨总和琞总是替自己出过头,可她们都是大领导,也不可能事事都能照顾到。
而且就算自己说了,又能怎样呢,也许杨总会把任鹏非叼一顿,解一下自己的燃眉之急,也可以让自己爽快一时。
但是,任鹏非如果倒打一耙,说自己工作思想有问题,跟不上工作进度,到时候恐怕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会招致任鹏非更猛烈的报复!
甚至自己干不满实习期就会被开除了,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还是要靠自己,就算前面荆棘密布刀山火海,自己也要坚强勇敢地穿过去,就算最后结局不如人意,那至少自己坚持到最后了,证明了自己不是个怂包!
是的,爸爸说的,林家人不能是怂包,我林子苏肯定也不是!
其次,林子苏也觉得自己是实习生,多做点也没什么,是不是本职也没所谓,就算做本职,这些周边工作也需要熟悉和了解,所以,就当是周边岗位轮替喽!
想通了这一层,林子苏也就变得更有眼力见儿更勤快。
任鹏非的人不待见她,但太一的那些销售倒是慢慢开始喜欢上这个满眼都是活儿的伶俐小丫头。
甚至有时销售忙不过来,林子苏还会帮忙接待一下客户,虽然是“无偿劳动”,可她还是很喜欢,因为只要不闲着,她就很开心。
饶是这样,任鹏非还总是没事找事鸡蛋里挑骨头,经常在案场当众把林子苏骂得狗血淋头。
看到太一销售喜欢她,任鹏非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打压林子苏的目的就是要她被所有人孤立,可是现在不仅没孤立,反而还送给她好人缘,任鹏非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于是他开始假公借私,“威胁”太一销售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有事没事跟林子苏那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咸鱼混一起,影响了今年的业绩,俞总知道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导致太一销售后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帮林子苏了。是的,林子苏就这样被光明征地排挤和孤立了。
话说回来,今天这个滚烫闷热的午后,林子苏正专心致志地“抄作业”中时,一男一女戴着墨镜走进了售楼大厅,。
男人衣着休闲,倜傥不羁,有点痞里痞气的。但一张英俊的脸,格外惹眼。
同行的女人亲昵地挽着男人,衣着时尚,青春靓丽,袅娜多姿,两人颇为登对,十分养眼。
女人进来后就摘下了墨镜,男人戴着墨镜环顾四周,冷冷清清,女人问道:“没人吗?”
这声音娇滴滴得不像话,惊动了坐在洽谈区“抄作业”的林子苏,当即寻声而去,见有访客,忙出去接待,一边热情招呼:“你们好!”
林子苏打量了下来人,这派头,像是新婚小两口,是要买婚房吗?
林子苏暗自揣度,笑道:“两位想看什么样的房子?两室的,还是三室的?”
“先看两室的吧?”女人爽利回道,男人没作声。
“是做婚房吧?”林子苏笑问,女人妩媚一笑,耸了耸肩,算是作肯定的回应。果然被猜中,林子苏庆幸。
男人环顾了一周,最后落在林子苏身上,始终没有说话。
“那先恭喜两位,新婚快乐!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项目的情况,然后再看房子,好吧!?”男人抿嘴一笑,盯着她,认真倾听起来。
那女人则比较活泼,欢快地嗯了一声。
因为之前有观察和学习太一销售接待客户的流程和话术,而且也帮销售接待过客户,所以现在还是可以临时抱佛脚。
再加上现场没有任鹏非等人的干扰——崬森的人此时都在午休,太一的在楼上培训,林子苏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接待一次客户了。
林子苏开心地拿起访客表册,将二人引至展厅的项目规划电子大盘前,介绍道:
“这个呢,是我们‘未来之星’的总体规划图,项目占地300多亩,分三期建设,一期位于项目西侧,临近云连市实验中学,和实验中学仅隔了一条青云路。二期在项目的南侧,这里将来会引进国际幼教知名品牌——哈贝尔幼儿园,和正在建的实验中学连成一体,建成后将成为全市首家一站式教育社区。之所以说是‘一站式’,是因为在项目的东北方向,也就是龙湖的位置,一年后这里将建成屏源省师范大学的新校区,整个龙湖片区也是政府要打造的新区‘教育示范区’。那你们选择看‘未来之星’是对的,从你们的孩子出生落地,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站式,在我们这个片区都可以完成。”
林子苏看到那俏女郎偷偷对着男人耳语两句,惹得男人眉眼笑开,小声骂了句“小东西”,两人无所顾忌的打情骂俏,让林子苏有些不好意思,做了短暂停顿后,才又继续讲解道:
“那项目的西侧为三期,因为政府正在这个区域规划云连滨河,这条河建成需要一年,三期的户型会以景观大户型为主。集教育配套、绿化配套、滨河景观为一体,没有老城区的拥堵、嘈杂和逼仄,我们还和政府一起规划了项目周边的城市配套,包括道路交通、艺术中心、城市展馆、滨河公园、Shopping mall等,那么根据政府的规划,以未来之星为核心,打造云连市的人居标杆示范地。所以,现在选择未来之星,绝对是一个明智之举。”
“你们这项目要多久才能建成呢?”那女人的港台腔十分重,娇滴滴的惹人爱。
“一期在明年的这个时间,就可以建成,三期全部建成,不算周边配套规划,也就是三年。崬森集团的项目建设已经形成流程化作业管理,环环紧扣,周密严谨,确保百分百质量的同时,工期都是严格有保证的。”林子苏微笑道,女人点点头。
“将来在项目中间会规划一条街道,为物流通道,因为‘未来之星’打造的是一个一站式的大生活社区,将来会引进司妮尔百货,保证社区居民的购物便利。虽然项目地块远离老城区,但其实从国内很多城市新区规划建设的结果来看,很多城市的新区都成了最佳的宜居之地。因为老城区交通拥挤人流嘈杂,三教九流居住成分也比较复杂。而新区在绿化、交通等方面的配套都优于老城区。更不要说‘未来之星’呈现‘左青龙右白虎’的优势。”林子苏笑道。
墨镜男人听到这里,冷峻的脸终于露出了有温度的笑容。
那该死的迷人笑容,虽然墨镜遮挡了半张脸,但仍然挡不住那笑容的诱惑力。林子苏也被感染,顿时面色羞红。
很快,她又听到了和那笑容一样迷人的声音,一种诱人的磁性,又带着点痞气不正经:“左青龙?右白虎?”
“住宅风水中,所谓左青龙,就是在住宅的左手方最好有山峦或建筑物,且宜高不宜低,宜喧不宜静,宜洁不宜脏。项目的左边就是实验中学,地势也颇高,又是教化学子的福地,安静,干净,所以我说它是‘青龙’。和左青龙说法恰恰相反的是,右白虎则需要住宅的右边宜低不宜高、宜静不宜喧,要像伏地的白虎一样蓄势而发,白虎主阴,代表丑恶和黑暗。而在右边则是正在规划的云连滨河,河水取势低,就像蓄势的伏虎。假如右手白虎方高耸或喧闹就会出恶徒、小人。”
林子苏边说,边惟妙惟肖地用肢体动作来形容配合,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不禁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
女人被逗得一直咯咯笑,娇嗔道:“小姑娘可真会说!”
那男人又笑了,这次笑得有点邪魅,然后突然弯腰下来,林子苏以为他要看自己,刚想要躲,却见到他将目光停在胸前的工牌上。
原来是看名字,转念一想,工牌上不仅有“林子苏”,还有部门“营销策划中心”和职务“策划实习生”。
完了,他这一看,自己假冒置业顾问岂不就露馅了!?
林子苏连忙做了个掩耳盗铃的动作——捂住胸牌后倾了下身子,可已来不及了!
就这么一弯身,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还有一缕绵绵的男人香,扑面而来,动作轻佻挑逗,让林子苏猝不及防,刚才的羞红蔓延到四肢百骸,分不清是眩晕,还是恼羞成怒……
“林子苏!”声调轻薄又意味深长,仿佛他早熟悉似的,还特意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但林子苏可没了好心情,刚才对其笑容和声音产生的好感,都被这个轻薄的举动消弭殆尽。
林子苏不由得英眉一蹙,脸含薄怒,凤眼一棱,眼中的凌厉感一闪而现,却还是不敢当场发作,只得后退几步以示抗议。
一旁的女伴十分不悦,娇嗔地拽了一把男人。
男人这才哈哈一笑,极其亲密地搂住她,还温柔地亲了一下她,不无宠溺道:“宝贝,看中哪套房子,告诉我,我给你买!”说着又亲了她一下。
“你好坏啊,人家小姑娘都害羞了!”那女人话虽这样说,却是一副满足状,半个身子恨不能化在他的怀里。
男人经她提醒,就瞟了林子苏一眼,果然一张脸像熟透的红苹果,禁不住大笑,愈发搂紧女人,举止更显轻浮魅惑。
林子苏不好再杵着,收了情绪,赶紧将二人引至沙盘处,正要讲解,突然就听到置业顾问们的欢声笑语声……
唉,培训终于结束了,林子苏如释重负,忙向二人解释道:“两位稍等一下,我请我们专业的置业顾问来给你们介绍吧!”
“原来你不是售楼小姐啊!”那女人惊讶不已。
男人则紧搂了女人,嘴角轻扬,紧紧盯着林子苏的背影,直至转入前台,交接给了一个叫魏小玲的置业顾问,就继续伏案写工作。
大约一个小时,魏小玲回来,林子苏便关心道:“怎么样?房子订了吗?”
魏小玲歪了头,疑惑道:“说不清楚,没有意向吧,看样板间的时候,问得挺详细的,看着挺有意向的。但看完,那女的说,想再看看,走的时候女的不留信息,男的只说回头再来。”
林子苏也有些捉摸不透,便道:“唉,买房子嘛,总是要货比三家的,咱们崬森的房子什么时候愁卖过的,是吧!?”
魏小玲被她这一安慰,也笑了起来,“哎,不过那男的真的好帅呀!”
魏小玲泛起花痴,林子苏噗嗤一笑:“那又怎样,人家来看婚房的,要结婚了,姐姐,醒醒吧!”
魏小玲被泼了冷水,便不理林子苏了。
经常在案场里待着,见过的看房人也是形形色色的,比这对怪的也是大有人在。
比如前阵子一对老年夫妻抗了两麻袋的零钱,说是来给儿子买房子,而且是全款,四五十万的款,不得不把银行的人请来帮忙清点,清点了三天才算完。
林子苏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这对情侣看房的事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到八月底,实验中学新校区竣工交付。九月初,初二以上年级的师生相继搬了进来,为了打消家长和学校的担忧。
营销小组特别策划了“未来之星·安全教育”的活动周,定期组织实验中学的师生和家长到工地参观,并将安全教育拉到了工地现场。
不过,这一次任鹏非终于一改态度,不仅让林子苏参与了策划会,还主张让她来尝试主导和负责安全教育的活动统筹和执行。
任鹏非还解释说,之前的工作都是在考验她,她很有韧性和毅力,最终经过了考验。
现在准备让她正式进入策划工作,以这个活动作为给她的练手机会,也算是一次测试,看她是否有做好进入策划工作的准备。
如果她干得好,以后就会慢慢让她接触到策划的核心工作。
林子苏信以为真,高兴得险些手舞足蹈起来,喜形于色地对任鹏非再三感谢,并保证自己一定不负期望。
直到此时,林子苏才无比庆幸自己的坚持,没有感情用事,没有打退堂鼓,虽然受了很多委屈,但现在都是值得的。
有了任鹏非的保证,林子苏对此次活动比以往任何工作都更加上心和负责。
然而,太一却有人私下里提醒林子苏,让她小心点,任鹏非之前那么搞你,他未必安了好心,别是在给你下套!
林子苏不以为意,觉得不管怎样,自己都应该接下这个任务,而且一定要做好。
而任鹏非这边,也确实是说到做到,没再来干预和置喙,而且林子苏要什么都给什么,这让林子苏更加没有了后顾之忧。
而且,又是和学生打交道,这是林子苏在大学期间做学生会活动早就轻车驾熟的。
那些学生和家长在经过几次活动后,也慢慢都喜欢上了这个知心阳光的小姐姐,得到了客户的认可和赞赏,也让林子苏越做越轻松,越做越自信。
渐渐地,她也完全消解了对任鹏非的怨恨和误解。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9月23日那通电话,打破了顺利!
那天晚上10点左右,正准备入睡的林子苏,接到了任鹏非的电话,只听到他在电话那头大吼:“林子苏你在搞什么玩意,赶紧滚过来!”
林子苏不知何事,但听到电话的吼声,就知道绝不是好事,她预感和自己主导安全教育活动有关。
她顿时困意全无,立即换了衣服奔出宿舍楼,到售楼部才知道是工地上出事了,而且果然和安全教育活动有关。
原来,实验中学初二五班,一个叫王家嘉的学生贪玩,放学后偷溜进工地。
结果被高空掉落的砖块给砸中了,当时就昏迷,不省人事,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抢救结果还未知。
任鹏非已将事情报备给总部,这是安全事故,格外引起重视,以前出现过类似的事件,因为下面的人不经事,结果慌乱应战完全没有方法,导致忙中又酿大错,以致那次损失惨重教训深刻。
为免重蹈覆辙,这次总部特别派了戴荣兴和俞琳徽连夜赶来。
俞琳徽交代,在他们到来之前,营销小组必须连夜拿出一个危机公关方案。
任鹏非见到林子苏,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大吼大骂,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刁蛮任鹏非。
林子苏也是大气不敢出,心里直呼:完了,一切都完了!
现在抢救结果不明,太一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万京南也无法对症下药,一时大家都缄默无语。
任鹏非一通发泄后,丢了一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林子苏,就也坐到了凳子上,等着医院的结果。
现在最核心的问题是,王家嘉生死不明,如果能救过来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倘若王家嘉死了或者残废了,那事情就大了,那几乎就是城市公司的生死大事,甚至还要有人承担刑事责任,甚至波及集团公司。
林子苏一遍一遍给医院那边的同事打电话问情况,而任鹏非消停了一会儿,又开启了怼林子苏模式。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都是林子苏闯的祸,真要是出事,也是她林子苏自己承担!把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万京南也是无语透顶,事情还不明朗,这位爷就开始想怎么自保,推卸责任嫁祸甩锅,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摘干净。敢情人命关天的事都不及这位爷的顶戴花翎重要!
万京南甚至猜测,这说不定就是这个爷做的局,就说嘛,他怎么会好心给林子苏安排活动,原来是在这里挖了坑等着这小姑娘!
万京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林子苏到底做了什么事,让这位爷这么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拿自家的项目和孩子的性命做陷阱,就为了除掉这姑娘,他也是真够狠毒的!
这次啊,这个姑娘恐怕危险了!开除还是轻的,说不准很有可能会吃牢饭!
万京南虽然满腹狐疑,也为林子苏捏了一把汗,可也没敢出声,也怕这位爷把脏水泼太一头上。
林子苏生平头一遭,本就慌乱无主,又被任鹏非劈头盖脸的责难,委屈,难过,慌张,害怕,担心……
到底年龄小,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想到临走前,林美静说得那番“县官不如现管”的建言,直到现在才深刻领会!
她也是此刻才恍然大悟,先前有人提醒自己小心任鹏非,自己还不信,还对任鹏非感激涕零,竟没想到这真的是个陷阱!
是啊,杨玫权柄再大,不要说俞琳徽、周媚,就连一个小小的主管任鹏非都能轻易踩死你,你还想和俞琳徽斗,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王家嘉抢救失败,任鹏非绝对会把他摘得干干净净,他会把所有的屎盆子全扣你身上!
那自己的职业生涯怕是就要定格在这一刻了,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不甘心涌上心头,并很快又占据了上风——她不甘心就此倒下,不论如何,都一定要争取。
林子苏恢复了冷静,强忍着委屈和眼泪,又打电话给医院的同事,但还是没有消息。
一直挨到天明,终于医院的同事给了林子苏电话,告知手术结束,王家嘉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但现在还在昏迷中,医生说醒来应该不是问题,但可能要留院观察几日,毕竟伤及脑部,很容易留后遗症。
众人听得这个结果,暂时松了一口气。
恰好,戴荣兴和俞琳徽连夜赶来,马不停蹄就在售楼部现场开会,讨论解决方案。
先是工地负责人汇报情况,然后是任鹏非汇报,任鹏非很会抓重点,将事故和安全活动周紧紧联系在一起。
有意无意想引导对活动负责人林子苏的问责,就是因为她才导致了今天的事故,她负有主要责任。
林子苏又委屈又难堪,却也百口莫辩。
因为任鹏非并非完全构陷甩锅,他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从在高层会议上提出想法到落地执行,都和自己息息相关。
此刻就算林子苏辩术无敌,也不能自证清白。
戴荣兴没等任鹏非汇报完,直接就打断了他,道:
“好在王家嘉没事,大家先别自己乱了阵脚。事情既然发生了,说明我们工地和活动都存在问题,孩子是怎么进去的,如果是从工地大门进去的,大门的保安为什么没有拦截?如果不是从大门进去的,那么是从哪里进去的,还是工地围墙有破露吗?工地都装有电子眼,负责监控的保安,为什么没有发现王家嘉?……这些都是导致事故发生的因素,也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我们整个项目的管理都存在很大的漏洞。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不要着急撇清关系,先解决火烧眉毛的事情,等事件平息后再自查自纠。王鑫军、常应辉你们现在就下工地去,叫上所有的安保人员,亲自带队进行全面排查,然后做一份书面报告,中午12点之前必须给到我。现在就去!”
二人领命而去,随即戴荣兴道:“现在,我要说的是,事情已经出了,我们怎么办?俞琳徽,你也来了,就在这里,现场讨论出一个方案,只给你半个小时。趁学生家属还无暇分身闹到公司来,我们要拿着这个方案去和学生家长谈。总裁也已经知道了这个事,他很重视,在等我们的处理结果。一定要抓重点,重点是什么?是先平息家长的火气,不要让火烧到公司里来,明白吗?”
戴荣兴逼视俞琳徽,脸色极为严肃,根本不容她思考。
俞琳徽不假思索道:“明白。戴总放心!”随后,戴荣兴离开了会议室。
戴荣兴三下五除二将拨乱反正,稳定人心,所有人被镇服。饶是平日跋扈惯了的俞琳徽,也得乖乖听话。
戴荣兴一离开,俞琳徽本色恢复,厉色问道:“方案呢?”
“我们也是刚刚得知王家嘉手术成功的结果,所以还没来得及讨论解决方案。不过,我有——”任鹏非道。
俞琳徽已有怒色,哪容他再辩解,怒道:“交代了你们,戴总和我到之前,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来,你这会跟我说还没来得及讨论?”
任鹏非也不敢接话了,俞琳徽看到林子苏,早就按捺不住心头怒气,道:“当初就交代你们,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结果你们一个个的不听,非要搞什么安全活动周,结果现在闹出人命来,你们谁能负责?是你任鹏非,还是你万京南?林子苏,这个活动不是你主张、你负责执行的吗,捅出天大的窟窿了,现在开始装哑巴了?”
林子苏被她平白抢白,也是满心不服,但当此情形下也不能再和她起冲突,激怒她也于事无益。
其他人也不敢接话,还是万京南提醒道:“俞总,咱们先讨论方案吧,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戴总一会儿就回来——”
俞琳徽没等他说完,便棱了他一眼,“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林子苏你要为这个事故负责!”
现场噤若寒蝉,俞琳徽余怒未消,才道:“任鹏非,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任鹏非揶揄了一眼林子苏,这才道:“第一满足家长的合理要求,第二我觉得有必要给学生家长道歉,风头上要避免再刺激家属,公开道歉,我们可以掌握主动权。”
俞琳徽看向万京南,问:“就这样?合理要求,什么是合理要求?拿什么满足?这么弱智的话,小学生都会说,火烧眉毛,你还在这里跟我玩文字游戏,能不能给点有用的?”
任鹏非看了她一眼,想要解释,但看到俞琳徽瞪着自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道歉,亏你想得出来,你长的是猪脑子吗?崬森这么大个公司,需要给这些贱民道歉吗?”俞琳徽怒斥道。
任鹏非被骂得狗血淋头,大气不敢出,俞琳徽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大厅安静了下来,任鹏非赶紧拿了茶壶给她倒水,一边小心道:“那俞总您指导下我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我们确实有点不知所措!”
俞琳徽见他小心赔笑,气也就消了,态度这才有所缓和,但她根本不了解现场情况,贸然“指导”怕落了笑柄,一眼看到杵在那里的林子苏,没好气道:
“我要是都做了,还要你们干什么!林子苏,你是第一负责人,而且你不是很有主意吗,连琞总都夸你说话最过脑子。这件事,你是罪魁祸首,你的主意呢?脑子呢?”
“两点:第一支付王家嘉的所有医疗费用,第二,王家嘉的家庭情况很不好,父母都是农民工,家里还有个卧病在床的奶奶,我们可以行资助之名,资助王家嘉到高中毕业的所有学费。我觉得,道歉还是要有,但只是私下的,一个诚恳的态度,会比金钱更能安抚人心。俞总,如果觉得道歉有失公司的体面,那我就以个人的名义道歉。”
林子苏在得知王家嘉生命无虞,就已经在思忖解决方案,她也不知道能否用得上。
原以为以俞琳徽的性子,打压自己还来不及,根本不会让自己露头出面,但没想到俞琳徽会突然发问,也幸好自己早有思考,不然又会被她抓住辫子做文章。
万京南点点头,也没发表意见,俞琳徽此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林子苏的方法倒也不失一个解决办法。
加上时间有限,来不及挑她的刺,因此只瞪了她一眼,嘴上仍然不饶人:“看来你早就知道会出事,连解决办法都准备好了!”
林子苏气不打一处来,俞琳徽却不忘讥讽道:“这就是最过脑子的?琞总都说了,你是崬森的员工,你去道歉,就不是给崬森脸上抹黑吗?”
林子苏涨红了脸,俞琳徽没等林子苏反应,就对任鹏非吩咐:“按照这个意思,去打出来。”
任鹏非如释重负,麻溜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拟好了方案,并给俞琳徽审核,俞琳徽逐字逐句查看,并让任鹏非做调整和修改,很快终稿就完成了。
戴荣兴回后,众目睽睽之下,俞琳徽眼都不眨一下,夸赞道;“在我们来之前,鹏非就已经想好了这个解决方案,戴总,您看下可以吗?”
戴荣兴看一眼任鹏非,点头表示肯定,任鹏非受宠若惊,连忙哈了一下肩,一脸谄媚,转头看见林子苏正瞪着自己,略显尴尬,只得转头看向正在看方案的戴荣兴。
看完方案,戴荣兴道:“把事故产生的费用,加上一条,包括后续的检查及治疗费用。资助学费一项,改成初中毕业。刚王鑫军他们的初步排查,我们主观上是没有过错的,支付医疗费用,也是出于人道。既然过错不在我们,我们就没必要做出理亏的样子。”
林子苏总算舒了一口气,戴总都给了事故的定论,那任鹏非想嫁祸的说法就没法成立,比起刚才被人抢走功劳,这个安慰更大,顿时也消弭了先前的郁闷。
林子苏思想间,戴荣兴已经拿到了终稿方案,便要带着俞琳徽去见学生家属,出了门又特意让叫上林子苏。
医院走廊上,站满了愤怒的家属,王家嘉的父母坐在椅子上,愁容不展,王母显然已经哭过一场,泪痕满面。林子苏不禁戚戚然,
俞琳徽走到王家嘉父母身前,道:“你们是王家嘉的父母吧?”
两人抬头看她,俞琳徽微笑道:“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
“家嘉还在床上躺着,人都没醒过来,他妈都哭晕好几次,你这个女人居然还笑,你还是人吗?”一个中年男人愤怒吼道。
俞琳徽带笑原本是想安慰王家嘉父母,减少他们的伤心,不想适得其反,忙收了笑容,但仍不输气势,傲慢道:“这样乱吼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是要和家嘉父母协商,无关的外人就不要在这里添乱火上浇油了,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什么叫无关的外人?”“你怎么说话呢?”…,几个家属挥舞着拳头愤怒叫嚣。
“什么协商?你们崬森财大势大,会把我们小老百姓的命当回事?找我哥嫂协商,不就是欺负他们人善,想息事宁人,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对,不能让他们把国生带走,要谈,就当着我们的面谈!”
众人被激怒,俞琳徽还想再说,被亲属们直接轰撵大叫让她滚出去。
有的甚至冲上来要揍她,俞琳徽吓得花容失色,还是戴荣兴过来,把她推到了后面,又撞到林子苏,林子苏赶紧扶了她。
俞琳徽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嘴上还骂骂咧咧:“反了,反了,一群野蛮人,野蛮人……”一直躲在后面的任鹏非赶紧上来保护俞琳徽。
林子苏顾不得凌乱的俞琳徽,因为人群把戴荣兴挤到了一个墙角,家属们群情激奋,已经有人上脚踹戴荣兴。
林子苏吓得再也顾不得身份之别,戴荣兴被人群左右夹击,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林子苏冲到凳子上,大声喝道:“住手!”
众人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员工,一脸的恐惧、害怕,喉咙哽咽,但她还是努力发出吼声:“你们在这里打人,出了人命,王家嘉醒来之日,就是他父母坐牢之时,难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你们这些自称叔叔阿姨的亲属,你们这样是在帮他们吗?你们这是在害他们,知不知道?”
林子苏嗓子都哑了,王家嘉的父母早就六神无主,被这帮亲戚蛊惑,也没了方寸,此时听到林子苏为自己发声,终于忍不住抱头大哭起来。
众人听到二人伤心欲绝的哭声,也都安静下来,不再鼓噪,万京南和几个同事趁机把戴荣兴解救了出来。
林子苏看到戴荣兴的危险解除,声音这才温和了下来:“叔叔,我们不是来和你们搞对抗的,家嘉出这样的事,我们也很难过,但比起伤心难过,怎么让家嘉恢复,怎么让家嘉的伤害减到最小,才是更重要的事,这也是我们来的目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那叔叔阿姨你们选两位代表,和你们一起,我们到一个房间,坐下来谈,可以吗?这里是医院,还有其他病人要休息,我们也要考虑下别人的处境,是不是?”
林子苏态度真诚,言语温柔和善,再加上之前家长和孩子都参加过这个活动,也对林子苏十分信任和喜爱,她的出现和言语也让家属们的愤怒消解了些许。
而王家嘉父母本也老实巴交善良无害,听到这里,也就同意了。
现场局势终于得以控制,俞琳徽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戴荣兴身旁,对戴荣兴关怀备至。
林子苏和医生协商了一间房间,把戴荣兴、俞琳徽和王家嘉父母、家属代表请了进来。
其中一个家属代表看到俞琳徽,便说:“这个女人要是在,我们就不用谈了,我们就相信刚才那个丫头!”
林子苏鼻子一酸险些掉泪,戴荣兴无奈,只得留下林子苏,让俞琳徽先出去。
不过一会儿,任鹏非不请自来了,这次他很自觉地站在一旁,没有掺和,也怕落了俞琳徽的下场。
经过双方的协商,王家嘉父母对戴荣兴提出的解决方案基本认可。
除此外,家属提出的五万元的精神赔偿费等要求,戴荣兴都一一应允下来,并让林子苏记录在档。
但王家嘉母亲却提出了一个新难题,王家嘉受伤,医生说可能要几个月的卧床观察,他的学习就会落下,这是无法评估的损失。
任鹏非趁机就提了一个想法,给王家嘉请家教。任鹏非的提议,给了林子苏一个启发。
“阿姨,叔叔,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给家嘉当家教,我也是刚大学毕业,大学期间我就一直在做家教,带过好几个初二的学生,对初二的教科书也比较熟悉。我可以全科辅导,保证家嘉的学习不会落下,而且保证免费。”林子苏道。
王家嘉父母觉得可行,他们本就对人好面善讲道理的林子苏喜爱有加,如果换个人辅导功课,万一不好说话,又是事,别再耽误了家嘉!
两人这般商定,也就同意了林子苏的建议。
至此,平息了家属的情绪,事情终于得以圆满解决。
事情真的就这样圆满解决了吗?……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