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叫不是什么大事?
程云帆平素蔫不拉几,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这一家伙就说出这么一句惊人的话来?
游队长着实一惊:“老程,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
程云帆道:“没有根据,我就是担心。你们想过没有,要真是这么一个情况,会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这念头光是这么一闪过,都让每个人不寒而栗。
“老程,你没根没据,瞎叨叨什么呢?”游队长面色很是难看,忍不住呵斥道。
别看他色厉内荏,可一想到程云帆说的这些件的可能性,游队长这种狠人也是忍不住心头打鼓,头皮发麻。
程云帆嗫嚅道:“我……我就是说这个可能性得考虑在内,咱现在做的事本身就是玩火,必须把每种可能性考虑周到,有备无患。”
游队长火大:“闭嘴,这是你需要考虑的事吗?杨主任运筹帷幄,难道会没考虑这些事?”
程云帆被这么一训斥,也是有些心虚,唯唯诺诺,不再言语。
“行了,行了。小游,不是我说你,对自己同志不要这么凶巴巴。你还不让人说话了?”
杨向春倒是和颜悦色,反而批评起游队长。
“行了,小游留下,其他人先下去吧。你们不用有心理压力。大事上我会把关,你们只要把分内的事做好,余下的事不必担心。你们要的前途,我一定给你们兜着底。”
程云帆等人知道人家有更机密的话要说,需要他们几个人回避,自然是识趣离开。
等到其他人离开后,游队长讨好地给杨向春杯子里续上开水:“姑父,您喝水。”
杨向春澹澹道:“小游,刚才老程的话,你怎么看?”
“他那人天生爱患得患失,胆小如鼠。没根没据,我觉得不应当当回事。”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老程这话,还别说真有些提醒了我。这两个指挥,都不是一般人,他们真要是在我们眼前演戏,以你们的道行,也未必看得出来。”
“姑父,难道您真看出点什么?”游队长大吃一惊。
杨向春摆了摆手:“你先别急,目前来说,我还没察觉到什么异常。不过有他这么一提醒,今后还真得留一份心。”
“这么说,老程还真给咱提了醒?”
“可以这么说。”
“呵呵,这么说也算功劳一件了。”游队长道。
杨向春面色却是一沉,嘴角溢出一丝玩味的微笑。
“姑父,怎么?”游队长见杨向春的表情有异,忍不住问。
杨向春对游队长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然后在他耳畔轻轻滴咕了一句。
游队长听完之后,身躯微微一颤,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姑父,你这……当真?”
杨向春冷冷道:“怎么?你觉得我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游队长瞠目结舌,显然一时还无法消化杨向春刚才的这一番话。
“怎么?有难处?办不了?”杨向春澹澹问。
游队长结结巴巴道:“倒不是说办不了,而是……这也太突然了。而且,老程也不过是说了那么一句话,姑父您也说了他给咱提了个醒。按说这是有功劳的,为什么反而要干掉他?”
原来,杨向春给他耳语的提议,竟是让他找到机会,干掉程云帆,而且要干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不能留下半点马脚。
“想不明白?”
游队长坦诚地点点头:“姑父,这我真是想不明白。”
“小游啊,你的觉醒天赋,在恒城是没说的。不过你这看人的眼光,用人的手段,还是有很多提升的空间啊。”
“是是,还得姑父多多指点。”
“程云帆那些话,你只听懂了第一层。更深层次的东西,你没听明白?”
“更深层次的东西?”游队长的确一头雾水。
“他先前说什么来着?”
“他说二位指挥是不是已经怀疑我们……”
“不是这句,后面的。”
“后面的?他说咱们是在玩火,要把每种可能性考虑周到,有备无患……”
“品品!”杨向春澹澹道。
游队长还是没品出什么,喃喃道:“这符合他的性格啊,谨小慎微,做什么事都追求稳一波,恨不得提前把所有后路都铺垫好。”
“那你能确定,他留了哪些后路吗?”
这一问,倒是把游队长给问倒了。
是啊,承运险留了什么后路?这些后路,又会不会对他们的大计有什么致命的影响?
会否有那么一两条后路,干脆就留在联合指挥组和江跃那里?
“姑父,您的意思,他会在联合指挥组和江跃那里留后路?”
“你能保证他不会吗?”
这还真是保证不了。而且,以程云帆的性格,这一切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甚至是大有可能。
游队长面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经过这么一分析,程云帆这个老苟潜在的风险是肉眼可见的。但凡这小子在官方那里留一点伏笔,哪怕回头事发了,他也能通过这些伏笔脱身免罪。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能性很大,越想越觉得这个程云帆留着简直就是一个炮仗,随时可能炸开。
留?恐怕是真留不得。
可是杀,毕竟是一个队伍的战友,游队长虽然是个狠人,可要拿这个决定,还真有些不忍心。
不过这不忍心也就是一闪而过。
很快,游队长眼中就布满了杀机,主意已定。
“姑父,我心里有数了。”
“嗯,办漂亮点,而且要尽快。这几天一定要盯紧点。如果他要留后路,必然会在离开之前,也就是这几天。一旦他有这个苗头……”
杨向春面色一沉,手臂一摆,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
粱城那边,宋老一直在等联合指挥组的消息。
同时,宋老还找到李玥,告诉她,这次绝对不能再擅自离开。说不定对诡异之树的进攻行动随时会展开,她李玥是最重要的战斗力之一,她要是离开队伍,进攻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会大打折扣。
李玥本意是把消息带到,再次去跟江跃会合的。可宋老这么一说,她再离开就不合适了。
终究,宋老不但是她生父的至交,也是她个人最尊重的晚辈。
就这样,他们左等右等,却始终没等来指挥组的命令。
别说是李玥等不住,就是三狗等人都有些沉不住气。虽然江跃在诡异之树那边挺安全,可也架不住这一直没消息啊。
……
在诡异之树核心区域的江跃,倒是比外头所有人心态都更放松,虽然深处敌营,江跃却丝毫不乱阵脚。
自从得知陆锦文教授落在西陲大区诡异之树手里,江跃便一直在致力于打听陆锦文的消息。
只可惜,陆锦文的事,似乎无比机密,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不管江跃如何打听,却始终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碍于他伪装的身份,根本进不了最核心的地带,自然也就无从打探陆锦文的下落。
好几次,江跃都想冒险进入核心区域,可思前想后,还是压制住心头那点冲动。
从诡异之树手中夺回陆锦文教授,这几乎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可能性。就算是能见到陆锦文,也完全没办法将他带离。
更何况,现在陆锦文是个什么状态也说不准,会否身受重伤?会否身陷令圄被囚禁?甚至是被诡异之树炮制成代理人,为诡异之树效力?
以陆锦文教授的身份,他主观上肯定不会投靠诡异之树。可落在诡异之树手中,万事可由不得他本人。
思前虑后,江跃还是觉得,要带走陆锦文唯一的办法,还得是从游队长那伙人手中夺取更为靠谱。
这一夜,江跃正在屋里休息,又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喊打喊杀。
这一次,喊打喊杀的动静尤其大,听着似乎是从诡异之树核心区域内部传来的。
接着便是一阵阵尖锐的哨声,这是通知所有代理人出门迎敌的哨声。
如此之大的动静,让江跃忍不住怀疑,这是人类阵营发动进攻了吗?
可听这声音,却不是从外围传来,而是从内部核心去矛传来。如果是人类阵营发起攻击,绝不可能从内部传出动静。
当然,这动静肯定不会假。光听这动静,就知道今晚的事绝不会小,甚至比上次李玥闯入的动静还大好几倍了。
想到这,江跃不禁有些担忧。该不会是李玥又返回来,闯入核心区域吧?
不过李玥的性格,应该不至于这么莽撞,要是三狗和茅豆豆,这事倒是有不小的可能性。
应该不会是联合指挥组方面的人马,否则,断然不可能从核心区域闹腾起来。
可不管怎么说,能在诡异之树核心区域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不管是什么人,肯定不一般。
最重要的是,对方多半大概率是友非敌。
就算不为赶热闹,江跃也得去瞜一眼。万一是己方阵营的人,江跃也好为对方打个掩护。
哪怕不是己方阵营的人,只要是跟诡异之树为敌,那都值得江跃出手驰援。
想到这里,江跃穿戴好衣服,随着那哨声的方向,迅速追了过去。
因为哨声是朝诡异之树核心区域去的,江跃他们本来没有权限进入核心区域,但是有这哨声引导,便意味着外围这些代理人,也有资格进入核心区域。
当然,这是要他们进入核心区域支援。
诡异之树核心区域,代理人和树魅的数目加起来,那绝对是数以万计的。
可即便如此,人手也未必十分充裕。毕竟,诡异之树现在掌控的区域,横跨二三百公里内。
在阳光时代,光是开车都得好几个小时的车程。
这么大区域,几万人丢进去,也就不算什么了。
同样,要找到一个潜伏能力超强的人类,难度其实也不小。
当然,诡异之树的核心区域,也就是横跨二三十公里的区域。即便如此,这二三十公里的区域也足够大了。
更何况到处都是密林,高大的乔木,四处缠绕的树藤荆棘,随便往隐秘的地方那么一躲,也够找的。
虽说地毯式搜查非常严密,可众所周知,地毯式搜索很多时候并不一定靠得住。
江跃现在也加入在地毯式搜索的行列,也成为织地毯大军的一员。
当然,跟上次搜索李玥一样,江跃看似认真,实则摸鱼。
“这一天天的,不是搜这个,就是搜那个,也没见哪次搜成功了。该不会又是虚惊一场吧?”
“这回不一样,这回据说是核心区域的动静。之前几次,那都是外围的人类蟊贼想闯入,见到咱们动静大,说不定就主动开熘了。”
“从核心区域闹出的动静?这咋可能?难道有人类还能混到核心区域去?要真是这样,核心区域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你们说,该不会是前两次混入的人类密探吧?他们蛰伏这些天,终于出来活动才被发觉?”
“不可能!核心区域的防御,可比我们想象中严密多了。我不信有人可以在里边躲那么久不被发现。”
“可说不准,我听说,现在人类阵营请了很多强者,树祖大人的一脉主根须都被摧毁了。可真不能轻敌。”
“嘘,你小子可小点声,不想活了是吧?这可是大忌讳。”
“嘿嘿,我们就别疑神疑鬼了。也许不是人类,是内部出了叛徒呢?这年头,真真假假,人心惶惶,谁说得准?”
“都闭嘴吧,睁大眼睛盯紧了,真要把人给放走了,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
搜索人群三三五五地小声议论着。
这隔天就来那么一次动静,搞得大家经常从美梦中惊醒,觉也没睡好,大部分人心头都是有气的。
江跃混在人群当中,自然也少不得说一些拱火的话,撩拨着大伙的神经。
“这要真是核心区域被人类强者渗透进去,这局势可就真的不容乐观了。”
“咱们现在已经上了树祖大人的船,人类阵营真要摧毁这里,我们这些人肯定是没好下场的。不管咋说,咱们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蚱蜢,都别玩心眼子,认真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