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柔说完,却见叶安歌半天没有反应,转头一看,只见叶安歌拿着茶壶一直在往杯子里倒茶,偏偏茶水已经漫得满桌子都是,而她却恍若未觉,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安歌,你怎么了?”
玉柔拉了她一把,叶安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壶,慌慌张张地就要去擦桌面上的水渍,可却又心不在焉地碰倒了茶杯,茶杯掉在地上碎裂一地,正如她此刻的心一般,麻木得好像没有了感觉。
“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也……十分欢喜。”
玉柔虽然觉得叶安歌有些怪怪的,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她一起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而后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和叶安歌告别,回了自己的屋子。
待玉柔走后,叶安歌默默转身,走出攸宁的屋子,站在院子中看着墙角那一株破土而出的杂草,心中一片凄然。
直站到白露成霜。
直站到天色将明。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叶安歌才低下头慢慢离去。
她走得很慢,但却没有再回过头。
第二日,攸宁果然是从东边回来的,是被人用一顶小轿抬回来的,下轿的时候,动作十分艰难。
“攸宁,还是让我来扶着你吧。”叶安歌说着,将手轻轻地从攸宁的腋下穿过,扶住了她的身子。
攸宁回过头,在看见叶安歌的那一刹那,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如纸。
而叶安歌依旧轻轻巧巧地笑着,扶着攸宁一路回到房间,又让她躺在床上,从床边早已准备好的盆里拧出一块干净毛巾,细细替她擦拭着脸和手,“以前都是你照顾我,这次可算轮到我照顾你了,你乖乖躺着,余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做吧。”
攸宁一把握住叶安歌替她擦拭身子的手,眼里全是哀伤,“安歌,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王爷没有……”
叶安歌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不用对我解释什么,王爷……若是真的喜欢你,是你的夫妻……”
叶安歌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攸宁心里就是觉得不对,她呆呆地看着叶安歌,忽然抓住她放在床边的手,异常艰难地问道:“安歌,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已经喜欢上王爷了?”
叶安歌脸上的笑容缓缓止住,她将攸宁拉住她的手掰开,细心地放进被子里暖着,然后她抬起眼睛,注视着窗外那一抹春光,直觉时间过得太快,她竟然在慕容焕手下从秋天熬到了春天,而后她淡淡道:“你想多了,我与王爷这一辈子都没有可能。”
从昨晚开始,不,应该是从慕容焕决定将她送给楚博衍开始,她和他便再无可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两人依旧朝夕相处,慕容焕每日悉心调教,而叶安歌成长迅速,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那夜发生的事,就这样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下,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日,慕容焕又在叮嘱应对楚博衍的各种方法,叶安歌忽然悠悠道:“王爷,这些话您没说了一千也有八百遍了,是不是没有新鲜的了?”
不知从何时起,叶安歌对慕容焕的称呼从“先生”换回了“王爷”,而慕容焕不知到底有没有感觉到,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说这些话还不是为了你着想,这些话你一定要铭记于心,一刻也大意不得,否则将来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你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慕容焕正色道。
叶安歌悄悄撇了撇嘴,道:“这些东西我早就烂熟于心了,又怎么会出现意外?王爷,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师去执行任务啊?”
慕容焕抬头看了她一眼,端起一杯香茶来,轻轻地吹着水面儿上浮着的茶叶,“怎么,你很想去见皇上吗?”
“当然想见了,毕竟已经被王爷调教了这么久,是骡子是马总该牵出来溜溜。”叶安歌小声嘟囔着,“再说了,王爷的宏图霸业都等着我去打前锋呢,这样一日拖一日的可怎么得行?”
将手中的瓷杯端起,缓缓抿了一口茶水,又细细地咽了,慕容焕垂着眼睛,淡淡道:“正如你所说,你已经可以出师了。”
“真的?”叶安歌满心欢喜,连眼睛都放着光,“那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慕容焕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模样,眼中神色难辨,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就这么心急?你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安排好之后,自然会通知你。”
其实连叶安歌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想去完成任务,还是想要逃离慕容焕的身边,但无论她怎么想,她终归是要离去的。
自从慕容焕说她出师了之后,叶安歌便不用日日同他在一起,倒也乐得个轻松自在。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一天晚上,慕容焕忽然命人带叶安歌去见他。
叶安歌一进去便觉得气氛非同寻常,慕容焕穿了一件绣着金边的玄色大袍,正襟危坐,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带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与森寒。
“王爷。”叶安歌乖巧行礼。
慕容焕直视着她,缓缓道:“‘王爷’二字,以后不许再提,再见面时,须称公子或主人。”
“是,主人。”叶安歌改口改得极快。
“我已着人在京城内买了一处院落,
正在改成酒肆,从此以后你便是这家酒肆的大当家,我会派一些人跟着你,这些人以后随你调遣。”
叶安歌原本低垂着的头在听见这话时,抬了起来,问道:“那攸宁和玉柔会去吗?”
慕容焕答道:“攸宁不会去了,玉柔我交给你,以她的资质,捧个头牌是绰绰有余的,你可得好好利用。”
“哦。”叶安歌应了一声,重新低下了头。
“另外,我还会派一支影卫在暗中保护你们,这人是我的心腹,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通过他来找我。”慕容焕说着,对着身后轻唤了一句“晟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