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驻地
“不用了,张都司,本官按照每名将士年俸15两来算,一年就是两,加上每名将士每日的粮食供给,折合饷银一并算作3000两,每年桐城营就是折算一万五千两交付。”陈尔铭说道。
张鹿安一听就不乐意了,首先营中的军官待遇是远远高于普通士兵的,而且营中有大量的战马,每日的马料费用也是一笔巨资,另外营中还有三百缺额需要补充,到时候安家费之类的费用也会不少。这么点银两很明显并没有按照实际所需拨付。
陈尔铭似乎知道张鹿安即将要说的话,伸手打断道:
“张都司切莫嫌少,刚才已经说了,桐城迭遭战乱,城郊居民所剩无几。桐城号称七省通衢,地域广大,原本是人口繁盛之地,本官上任时,尚有户口余户,百姓男女老少至少十万人,如今虽然接纳远近流民若干,纳税户口数量却下降到户,百姓苦啊,实在承受不住过多的盘剥了。”
张鹿安听到此处,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些什么,再争取的话,那就是变相地盘剥百姓了。
只是陈尔铭提到纳税户口,自然而然对应的就是不纳税的士绅地主们,当年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让这帮人乖了很多,只是后来万历的大笔一挥,恢复之前的财政制度,这帮毫无觉悟的士绅们,又开始不纳税了。
果然陈尔铭的话刚说完,方以智就率先开口说道:
“陈大人所述确属实情,还请张都司见谅。吾辈苦读诗书,有赖于国朝体谅,免于杂税,本来是国朝重视士子人才之举,鼓励人文发展。如今国难之际,我等怎么还能心安理得享受国朝福利,而不承担相应责任呢?我们方家愿意毁家纾难,承担每年2500两的驻军费用。”
孙临连忙接口道:“我们孙家愿意等同视之,承担2500两军饷。”
看到已经解决了三分之一的军饷问题,陈尔铭心中高兴,连忙夸赞方、孙两家识大体,只是另外的一万两还得找谁来化缘呢?
桐城每年的税费上缴,他本来已经向上峰提交了好几次税费减免,最终都被朝廷驳斥掉了,上缴税费一文不能少。扣除上缴税费,桐城县的每年财政收入,包括土地税、人头税、盐铁茶税、钞关税费等加起来,也就是剩下两万两左右。这笔费用还得支付官吏的俸禄,按照他本来的想法,还得加固桐城城墙之用,役民修墙加上开垦荒地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陈尔铭还在想着剩余的一万两窟窿应该向桐城的哪个大家族进行化缘,何家?阮家?张家?光家?
看上去又都不像是好缠的角色,何家有何如宠这位阁老在,本地抖一抖,都有人给个面子;
阮家有阮大铖和阮之佃,呸,提起来就感觉有点晦气,阮大铖因为所作所为为士人所不耻,无人愿与之交往。虽然他现在无一官半职,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阮家在朝中的人脉关系还是很铁的。而且此人目前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积极钻营,希望能够重新回到朝中为官。尽管屡次被东林干将们全力否决,可是始终无法打消阮大铖那颗钻营向上的决心,或许哪一天还真的能让他飞黄腾达,所以也不可完全得罪了;
张家的张秉文如今还在山东济南府为知府,无论是地位还是资历都比陈尔铭高多了,听说很快又要晋升,总不能不给自己留个后路吧?
光家?光时亨?算了吧,还是敬而远之吧。
陈尔铭想了一圈,问题没有解决,心中烦闷,硬着头皮笑着说道:
“这个粮饷问题暂时解决了,接下来咱们商量一下桐城营驻地问题。”
张鹿安又纳闷了,既然是桐城营了,难道驻地不放在桐城县城?
张鹿安正在思考着,突然南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是承发郎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道:“陈大人,阮大铖那厮又来了。”
陈尔铭、方以智同时眉毛皱起,孙临甚至已经愤怒的站了起来。
张鹿安则是内心巨震,想不到今日竟然可以见到这么多的明末名士,拎出来哪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对于明末东林干将笔下南明排行第一号的奸臣形象,张鹿安最想看到阮大铖到底长得有多么的猥琐不堪,才会那样的遭人嫉恨。
几乎所有的出名士人如明末四公子、黄宗羲、王夫子等人都对阮大铖十分不齿,按照史书中的记载,仿佛阮大铖就是那种欺软怕硬、蛊惑明主、狼狈为奸、排斥异己,甚至强奸母猪的罪大恶极分子。
孙临的表现好像也证明了这回事。
未曾见面先闻声,余音未了人已至。
阮大铖的声音仿佛具有天生的磁性,就像后世的那种男中音,辨识度极高。
陈尔铭看到来人以后,还是站起来拱手示意,并让仆役搬来椅子,让阮大铖坐下说话。
张鹿安随着陈尔铭的目光看去,只见阮大铖身材高大,白皙的国字脸,面容俊朗,唇上胡须毛顺整齐,颚下一缕倒三角的“扶柳须”显得非常精致;羽扇纶巾之下,一席淡青色丝绸袍服更加凸显雍容华贵。
阮大铖和陈尔铭见过后,不顾孙临的白眼,神色坦然地坐了下来,看到张鹿安以后,端起桌上酒杯说道:
“这位想必就是咱们桐城新营的张都司吧?想不到竟然如此年轻。说来惭愧,本人先去了城外迎接贵营,可惜去晚了一步,阁下已经来到县衙。鄙人对于军旅颇有研究,发现桐城营行伍整齐,人人精神面貌昂扬,更为难得的是竟然全员骑兵,确实都是精兵无疑。鄙人就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训练出这样一支劲旅出来?因此心向往之,这不厚着脸皮来到陈知县处,一来多日不见过来拜见一下咱们桐城的父母官,二来也来见见咱们桐城父老乡亲们的守护官。哈哈”
阮大铖的说话听上去非常好听,张鹿安连忙起身,举起酒杯说道:
“卑职感谢阮大人的谬赞,此杯酒敬阮大人。”
“唉,早就不是大人了,老朽如今也就是闲云野鹤一般……”
阮大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孙临不阴不阳地挖苦道:
“阮家不是怀宁县的吗?怎么?也有兴趣参与咱们桐城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