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急声道:“为什么?”
武玄霜叹息道:“你今日在魏王府大闹一场,天后陛下现在还无暇查问详细情形,但将来一定会有人告诉她的。”
李白心头如鹿撞,只听得武玄霜又道:“我已和婉儿约好,入宫之后,你就躲在我的房中,二更时分,她来会你。
我去绊住姑姑,有什么事,我可以替你们遮掩。你赶快换过一身衣服吧,后宫可是不许男子进去的啊,你最好扮成一个宫女。”
李白摇头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易弁而钗,我不扮宫女。”
武玄霜笑道:“这有什么打紧,当今的皇帝尚且是女人,你却还是重男轻女。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不过,这身武士的服饰是要换掉的,我总不能带一个武士进我的闺房呀。这样吧,你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和我同车入宫。”
她早就准备了一套宫女的宫装和一套太监的青衣小帽,现在既然李白不愿改扮宫女,她就把那套太监的服饰给他,笑道:“委屈你一下,换好了衣服,就请出来。”说罢,便走出了房间。
李白一片茫然,心中只是盘旋着一个念头:“我今晚要见婉儿,要见婉儿!”
长孙泰忽然走进来,将门轻轻掩上,叹息道:“玄霜已经和你说好了?”
李白点头道:“说好了,我今晚就见婉儿!咦,你是几时回来的?武承嗣的事情,武则天怎样发落?”
长孙泰道:“我是和武玄霜一道回来的,我知道她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武承嗣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张相国已经递上奏折,又有阳太华和武玄霜作指证,料想武承嗣这番难逃公道。”
李白匆匆的换过衣裳,回过头来。
长孙泰一片怅惘的神情,叹口气道:“李兄,你对璧妹情深义重,我感激得很……婉儿一直将我当作兄长看待,我不愿意婉儿抑郁而终……唯有你可以令她快乐,我也但求她得到快乐。李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李白点点头道:“我明白,不过,不过……”
长孙泰道:“不要再说什么不过了,你们快乐,我就快乐……一切都要为婉儿着想。好吧,你换好衣裳了,快些出去吧!”
他的眼角有两颗晶莹的泪珠,急忙举袖拭去,但李白已在镜中瞧见了。
李白回过头来,缓缓道:“泰兄,你放心,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这句话模棱两可,但长孙泰已无暇推敲了,紧紧握着他的手,沉声道:“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好了,你去见婉儿吧!”
………………
李白藏在武玄霜的车子里,一路驰入宫门。
车轮疾转如飞,李白的心也似随着车轮转动。长孙泰的意思明白得很,是希望他与婉儿结合,宁愿自己默默忍受哀伤。
李白不忍玉环和长孙泰伤心,却也不愿婉儿郁郁终老。
“婚姻之事,岂能勉强?她真正喜欢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啊!”
武玄霜刚才说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来。
李白知道婉儿的性格,她不愿嫁长孙泰,劝也没有用。可是,刚才听武玄霜说的话,若是李白不娶婉儿的话,婉儿一定会嫁给另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长孙泰,她虽然不欢喜这个人,却愿意嫁给他!”
这是什么缘故呢?
饶是李白绝顶聪明,如今身在局中,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李白藏在车厢后面,不能和武玄霜交谈,望着武玄霜的背影,怅然若失。
往事历历在目,重上心头,他望着武玄霜的背影,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上官婉儿才华绝世,他又怎忍见她彩凤随鸦?
此刻,婉儿和武玄霜的影子,同时在他的脑海中泛起。婉儿和他的性格较为相投,而玄霜和他的感情则更为深厚。
李白又是一阵迷茫,但尽管仍在踌躇,但渐渐已打定主意:既然辜负哪一位都不好,那就干脆建立一个强大的后宫吧!
既然他不忍心抛弃那些对他情根深种的女子,那么那些只愿意独占他的女子,就随她们自己选择吧。
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你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定会失去一些东西。
只要你认为那是值得的,那么纵然要失去一些东西,甚至大多数人认为你是个“渣中之霸”,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命运,始终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不能只为别人而活着!
如果你一直过得不开心,让身边的人也不开心,那样又有什么意义!
爱情,是不能将就的,婚姻更不能!
………………
武玄霜的座车,毫无阻碍的独入后宫。武玄霜在宫中住的时间很少,因为她喜欢清静,武则天便在太液池边的竹林里,拨了一所住宅给她。
因为不常住的缘故,服役的宫女只有几个人,其中两个还是武玄霜带来的心腹婢女。
李白扮成一个太监的模样,随她进去,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其时已是黄昏时分,武玄霜将李白安顿在闺房中,吩咐了心腹婢女几句,便出去了。
李白独处房中许久,忽然听宫中玉漏已近二更,心头不禁怦怦跳动。
过了一刻,忽听得有脚步声传未,好似不止一个人。
李白怔了一怔,慌忙逃到帐后,接着听得一个娇柔的声音笑道:“玄霜表姐的住处,可真不错呀!”
来人竟然是武则天和她的女儿太平公主!
李白大吃一惊:“难道她们已经知道我在这儿?是谁把风声泄漏出去了?”
只听得武则天笑道:“你看她的房中图书满架,装饰虽然简单,却比你高雅多了。”
太平公主笑道:“玄霜表姐文武全材,我怎能与她相比?”
武则天道:“嗯,你真该向你的表姐和婉儿多学一些东西。”
太平公主应了一个“是”字,笑道:“妈,其实我更想跟你多学一些治国平天下的本领。”
武则天道:“你有这个志愿,也未尝不好,治理国家最紧要的是大公无私,用人唯贤,还应该体恤百姓。做皇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看你近几年来,越来越贪图享受了,听说你最近要京兆尹给你征集民夫,大修驸马府,有这回事么?”
太平公主低下了头,道:“咱们帝王之家,女儿就是多造一座府邸,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事前没有有禀明母后,这是孩儿的过错。”
武则天厉声道:“胡说,你是我的女儿,更应该自知检点,帝王之家,就可以胡作非为么?你建造私人府邸,怎可以动用京兆尹来征集民夫,你这是乱了朝廷的法度,你知道么?尤其现在是战争过后,更不可劳民伤财。”
太平公主面色大变:“母亲责备的是,孩儿停止修造便是。”
武则天喘了口气,续道:“还有人密告你鬻官卖爵,任用私人。窦怀贞、萧至忠等人,都是凭借你的势力得官的。”
太平公主大吃一惊,急忙道:“妈,你不要听别人的闲话,孩儿绝没有鬵官卖爵的事!孩儿引进一些人,也只是为母亲分劳罢了。婉儿不是也推荐过姚崇、宋璟等人么?”
武则天道:“姚崇、宋璟,都是有才能的贤人,窦怀贞等人岂可与之相比?”
太平公主道:“窦怀贞不是也有相当才干么?”
武则天道:“要不是我见他们还有点才能,我早就把他们贬谪了。他们对我阿谀奉承,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心术不正的小人。”
太平公主不敢吭声。
武则天叹了口气:“我以前对待你的几个哥哥很严厉,有人说我没有骨肉之情。其实,我无非是想为你们好啊!”
太平公主低声道:“妈,我知道。”
武则天道:“我忙于国事,对你们的管教,其实已是失之过宽了。我现在已是八旬老妇,精神不比从前,对你们更纵容了些,这是我的过错。唉,要不是我管教不严,怎会闹出武承嗣这桩事情。”
太平公主道:“承嗣表哥一时不察,被奸细混入他的王府,还望母亲从宽发落。”
武则天道:“不用你管,我自有分数。咦,婉儿怎么还不来呢?”
听了这话,李白又是心头一震:“莫非,她已经知道了我与婉儿在这里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