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顿时红了耳根。
“本王是感谢三小姐送画，以备不时之需。”瑾王虚虚解释一句，宫中轿辇已经过来，谢霏只好辞别瑾王坐上去。
回到谢府时，虎儿正在门房处，急忙迎上来低声禀告：“谭嬷嬷死了，巡城司来人查问，刚刚离开。”
谢霏和月娘对视一眼，果然被月娘说中了。
换了衣服去谢老夫人房中，女眷们几乎都在，除了杜姨娘和谢霜，谢铮的夫人贺氏毕竟年轻，眼里有些惧怕，抱紧了儿子玉郎。
谢老夫人面色从未如此阴沉，见谢霏进来，打起精神问了贵妃娘娘那里有什么事。
谢霏说了让她作画，王氏和刘氏不由多看了一眼谢霏。
“这是好事。”谢老夫人点点头。
“谭氏的事不要让下人们议论，管好自己院子里的人，府衙查实后自有定论。”
谢老夫人捏捏眉心。
许氏抬头看谢霏一眼，微微拧起眉:“巡城司的刘大人问起，说谭氏前两日去探视过白鹭，还说了一些话，他都转告过你，问你可知道什么？”
谢霏看一眼谢老夫人，平静地回道:“女儿只知道谭嬷嬷是替害我的真凶传话，她威胁白鹭若是说出来什么，她的弟弟和爷娘都会死。”
许氏和谢老夫人都是面色一变。
“我本想找到谭嬷嬷对质，谁知她就出了事，可见定是被人害死的。”谢霏接着补了一句。
许氏沉声呵斥:“不准胡说！谭氏是自尽而死。”
“谭嬷嬷是什么样的人，会自尽么？这件事定会水落石出的。”
谢霏不想再与许氏多说，没有了谭嬷嬷，也并不一定是坏事，这对白鹭何尝不是敲警钟。
“真是不知道，谭氏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来？她与那白鹭怎会牵扯到一处？”
谢老夫人看看谢霏又看看许氏，疲惫地摆手:“都回去吧，我也乏了，这般多事，下元节要去上香解厄才是。”
众人附和称是，起身退了出来。
谢霏回到沉雪阁，想了想还是让虎儿给巡城司刘大人送了信。
第二日谢霏换了一身男装，另外两套小厮穿的，一套给了珊瑚，一套给了虎儿，让他们换上一起跟着她出门。
笔墨铺子掌柜和伙计已经进了铺子，只剩下收尾的琐碎活计，星移不用动手。
谢霏还是给了匠工们一些工钱，又说定若日后开一家专门修缮建造的工坊，还请他们到工坊里做工。
而且这两日趁着没落雪，酒楼也要开始修缮。
谢霏让月娘带着星移和匠工们去汤饼铺子找李娘子，商量改造酒楼的事，自己带上掌柜和珊瑚虎儿，去找笔墨商和书商。
掌柜姓沈，二十多岁，虽说一直是做书坊二掌柜，却有几分书生的儒气，对笔墨纸砚都十分精通。
知道谢霏想做平民用的廉价笔墨，就劝谢霏也拿一些中等的，说现在这间铺子外观看，就算售卖些价高品质好的，也不为过。
谢霏想想也有道理，手中还有谢雯给的一千两，进货改造酒楼都绰绰有余，倒也不担心。
沈掌柜是常和这些书商笔墨商打交道的，知道他去别家做了掌柜，特意恭喜，还给让了利。
定好了货约定交货时间，谢霏让珊瑚付定银，虎儿在一边已经算出数目。
这让沈掌柜和笔墨商都吃了一惊，沈掌柜对谢霏又恭敬几分，毕竟她身边一个小厮都非同一般。
铺子里的事谢霏都交给掌柜，只是有一些东西的用途特意说给掌柜，掌柜恍然大悟，谢霏的眼界又让他敬重几分。
临走时谢霏叫过来栖墨：“这几日你要多加小心，谭嬷嬷给白鹭送信后无端地吊死在去庄子的路上，你当知道谭嬷嬷为何会死。”
栖墨脸色瞬间惨白：“姑娘，求姑娘救我一命，若是被二小姐知道，我怕是活不了。”
“你说这些事是二小姐指使白鹭做的？”谢霏问道。
“不，”白鹭摇摇头，眼神有些闪烁：“是……是杜姨娘，杜姨娘看起来柔弱，其实很有手段。”
“杜姨娘？”谢霏有些惊讶。
“是，杜姨娘吩咐白鹭时，我偷听到的，随后杜姨娘才去嘱咐二小姐做什么，二小姐是被杜姨娘牵着走的。”
谢霏审视地看着白鹭，白鹭虽然惊慌，是那种源自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并不像说谎，如今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姑且信你，在这里不要随意出去，没有我或者我身边的人过来，不要和任何人走，光天化日没人能把你怎样，出了这个门可就无法保证。”
谢霏敲打了栖墨，便离开了笔墨铺子，转去汤饼铺子，李娘子正在把东西收拾了，雇了牛车拉到新赁的小院子里去，腾出地方今日就可以开工。
星移已经画出了图，拿过来指给谢霏看，谢霏觉得这酒楼可比前世经过时看到的那家还要顺眼，她蓦地想起一种可能，默默在心中想着，这间酒楼如何能造出图纸上的样子？
片刻后图纸上的酒楼便立了起来，从最基础的地方建造。
谢霏在这期间所有的记忆是连贯的，从前缺失的几次也都能回忆起来。
谢霏开始看到画面后，就和星移讨论，哪里用什么材料，做出什么样子的构件，甚至一些细节的地方，还给了星移建议。
星移忽然有一种感觉，从前都没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知道在他的想法上给他更好的提示，现在谢霏却做到了。
他看谢霏的眼神更加发光。
从铺子走出来坐上马车，谢霏的幻影才逐渐消失，谢霏回忆时间，应该是因为建造酒楼需要的时间长，她丢失记忆的时间也会随之增长。
谢霏忘记了和星移在铺子里说的所有的话。
回到府里进后院之前，谢霏回头吩咐虎儿：“以后每日进后院半个时辰，教你识字和算学，若是学得快，就能去铺子里管账。”
虎儿今日换了新衣裳，一路上不停低头看，这时听谢霏说的话有些茫然。
“还不快谢姑娘。”珊瑚也穿着小厮的衣衫，她和谢霏身材差不多，回头提醒弟弟，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谢府里的铺子和农庄有专门的账房，身份就和管家一样，月银都有十两，还有年底的红利。
虽然谢霏这只是两个铺子，但是能让他学就是多少人求不到的差事。
虎儿这才明白，毫不迟疑跪在地上给谢霏磕了三个响头。
“这是做什么，快扶起来！我教他也是因为他得用。”谢霏撩袍进了内院。
刚进院门，谢老夫人院子里的刘嬷嬷走过来：“三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
谢霏微微蹙眉，这么急找她，会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