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进了诡异游戏……”陆宜晨的目光中带着回忆的色彩,“那一刻,我才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我起初以为,那个案子的错判,只是因为我爷爷失踪的时间太巧,当年的程序正义又不完善。后来我才知道,呵呵,他们是故意的。”陆宜晨笑了,神情逐渐癫狂。
“你知道吗?现实里有个叫作诡异调查局的机构,是专门负责监测诡异游戏动向的。他们明明知道永生村的情况,可为什么,他们就没有一个人为我爷爷说过一句话呢?”
听到这儿,司契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道:“虽然我很敬佩陆文的奉献精神,但我得说,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谁会专门为他搜集证据翻案?”
“我知道啊。所以,只能我自己来了。”陆宜晨自矜地笑着,“我丢掉了恐惧和迟疑,拼了命地攒积分,两年了,我终于兑换了这次机会。”
“呵呵。”他说着,惨笑了两声,“那个自称神明的家伙和我达成了协议,只要我弄死你们所有人,祂就会让当年的真相在现实中浮出水面……”
“为了一个真相,你要害死四个和你无冤无仇的人。”司契脸上没有愤恨,表情和听八卦无二,他喟叹道,“陆文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把你吊起来打啊……”
陆宜晨不以为然:“诡异游戏中,逼着玩家相互敌对的副本那么多,不是杀死别人,便是被别人杀死。”
“跟我聊天,偷换概念这招可不管用啊。”司契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开玩笑,“好吧,其实我在某种程度上很认同你的一些观点。”
陆宜晨没有理会司契的扯淡,他答得认真:“在我眼中,真相比生命更重要。”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此时的他,像极了那些向别人倾诉的理想主义者,疯狂偏执,而又自我感动。
司契玩味地看了陆宜晨半晌,笑着问:“你想要的,真的是一个真相吗?”
“你什么意思?”陆宜晨神情不悦。或许是因为人之将死,他已经无所畏惧了,才敢于卸下伪装,将不满表现在脸上。
司契淡淡道:“如果陆文真的贪污了,那样的真相,你接受吗?”
这只是一个假设,但经他之口说出,却好像带有魔力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去思考是否真有那么一种可能。
“不可能!”陆宜晨的目光中迸发出恨意,话音斩钉截铁。
“这样啊……”
司契“啧啧”了两声,叹道:“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你只是在不甘,在仇恨,所以想要复仇罢了。只要真相被披露,害你们一家陷入窘境的罪魁祸首将会得到惩处,而那些对你们施暴的人也会受到舆论的指责,这才是你所期待的结果。”
陆宜晨咬牙切齿地瞪着云淡风轻的司契,几秒后,却是笑了:“说到底,我的真正目的不是你需要在意的。你我不过是要进行一场交易,各取所需罢了,背后的缘由究竟为何有那么重要吗?”
司契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重要。只是因为你的存在,我隐忍一整个副本了,现在不多说点话我会觉得不爽。”
陆宜晨:……
本应该你死我活的两个人,像老朋友那样扯了半天的闲篇,这种事也只可能在司契身上发生了。
这会儿,司契的手中出现了一页活页纸,上面潦草地写着两行字。
【司契承诺会在现实里揭露陆文一案的真相】
【陆宜晨承诺会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和副本有关的线索告诉司契】
活页纸和签字笔自然是司契在进副本之前就备好的。身负【灵魂契约】这么个技能,就算是觉得鸡肋,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一心摆烂。
“签个字吧。”司契说着,将手中的纸和笔丢给陆宜晨。
陆宜晨抬手接过,他没有分毫犹豫,拿起签字笔在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灵魂契约已签订,此契约由世界规则担保,双方都应当尊重对方权利,履行自身义务】
系统播报声响起,陆宜晨抬眼看向司契,目光中并没有多少惊愕。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清楚,诡异游戏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机制和技能,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看见【技能判定为成功】的系统提示,司契一步步向陆宜晨走去。
之前他和陆宜晨一直保持着二十米的距离,而要是在“交流”线索时,还隔这么远,就不合适了。这个距离聊天,起码得靠喊。哪有把重要线索喊出来的啊?
“你现在可以把线索告诉我了。”司契说,“世界规则作担保,你应该能放心吧?”
陆宜晨眯着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红衣青年,将指缝中的道具握得越来越紧。
【名称:锁魂针】
【类型:道具(消耗品/可带出副本)】
【品质:传说】
【功能:杀死他,镇压他,掩盖真相】
【备注:每年山神祭,死去的外来者在祭台下长眠。鬼婆将锁魂针一一插入他们的头骨,赐予他们永远的安宁】
这个道具是鬼婆给他的。根据在诡异游戏中摸爬滚打两年的经验,陆宜晨知道这个道具很强,甚至可以和那些没有解法的死亡点媲美。
他本来是打算将这个道具留着带出副本的,但现在……
陆宜晨看着司契,心中是坚决和狠戾。
司契已经走到了他身前,笑着看向他,似乎毫无防备。
就是现在!
陆宜晨抬起手中的黑针,刺向红衣青年的天灵盖。
只要杀了他,事情就有转机!
预想中的击杀提示没有到来,陆宜晨不可置信地看着红衣青年化作残影,向旁边移动了一个身位。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结果的袭击,好像只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司契叹了口气,语气怜悯:“本来我还觉得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还是没能脱离愚者的范畴啊。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像是能被杀死的样子吗?”
陆宜晨笑了,笑容发苦:“我总得试一试。”
“有道理。”司契点头赞同道,“不奋力一搏就去死,确实让人不能甘心。”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陆宜晨的行为而生气。
而就在陆宜晨松了一口气时,却听司契又道:“不过失败是有代价的,你这样没有契约精神,我真是伤心啊。”
他话音刚落,漫天漆黑的鬼气便将陆宜晨包裹,从他的掌心和脚心刺入四肢。
骤然迸发的疼痛让他不由得惊呼出声,四肢失去了知觉,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鲜血。
司契“啧啧”感慨:“本来我们完全可以进行一场和平的谈话,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又是何苦呢?”
他说得情真意切,好像是真的在为对方感到惋惜。
陆宜晨:……我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