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一副感激模样,迅速道:“张公放心,关于陆逊的消息,本侯绝对会保密。如果我擅自散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昭顿时放心了。
誓言在古代,有着极大的约束力,某些程度上比律法都更有用。
可惜,随着司马懿在洛水放屁,对着大江大河发誓后,却违背神圣的誓言,使得誓言再无半点的效力。
如今,誓言还有用处。
恰是如此,曹休一发誓,张昭就感到了曹休的信义,郑重道:“冠军侯言重了,不至于发誓,不至于这样。”
曹休拱手道:“张公,本侯的话,在任何时候都有效。曹家的大门,任何时候都向张公敞开,随时欢迎。张公毕竟是孙权的重臣,我不能一直逗留,否则因为我的缘故,导致张公遭到猜忌就不好了。”
“告辞!”
曹休起身准备离开。
张昭心中感慨曹休考虑周全,起身行礼道:“老朽送一送冠军侯。”
曹休摇头道:“张公亲自送我出去,岂不是落人口实吗?张公留在府上,我自行离开。”
张昭没想到曹休考虑如此周全,感动道:“冠军侯慢走。下一次,老夫单独设宴,宴请冠军侯畅饮一番。”
曹休心想张昭老狐狸。
下一次?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等到赤壁一战,要攻打江东的时候吗?
张昭的确是担心遭到孙权的忌惮,才没有送曹休。可是孙权的性格,一向是阴沉多疑,曹休来到张昭的府上,不管张昭送不送,都已经被孙权惦记着了。
这是逃不掉的。
曹休潇洒转身离去。
张昭望着曹休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他知道见了曹休,孙权心中肯定有些想法,可是和曹家搭上关系,且曹休对他很推崇,明显是值得的。
这是未来的后路。
张昭转身回到书房,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没能弄清楚,曹休来江东的真正目的。
难道试探是假,招揽人才才是真的?
莫非有其他的打算?
张昭不清楚,也就不去管了,对他来说不论谁主政江东,他都是掌权的人。
这就足够了!
在张昭不管曹休意图,而曹休带着周仓调查陆家的情况,准备要去陆家拜访的时候,曹休拜见张昭的消息,已经传回孙权的将军府。
曹休的身份很敏感,孙权一直安排人盯着。
孙权得知周瑜急匆匆的去见曹休,没过多久就离开,没什么担心的,毕竟周瑜是主动去找茬。可是曹休去拜见张昭,就让孙权内心有些猜忌,更生出了愤怒之心。
曹休要干什么?
要在吴县掀起波澜吗?
要搅乱江东吗?
孙权站起身,背负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侍从进入后道:“将军,曹休带着人打听吴郡陆家的消息,看样子是要去拜访陆家。”
刷!
孙权面色微变。
陆家!
这是个敏感的家族。
吴郡陆家出了个大儒陆康,曾经担任庐江太守。汉灵帝为了铸造铜人,不顾百姓的死活,大肆征收赋税,导致百姓民不聊生,百官敢怒不敢言,唯独陆康不畏强权上书劝谏。
其气节,刚正不阿,堪为天下士人表率。
等到刘协登基继位后,天下谁都不管皇帝,而且朝廷艰难。唯独陆康,不畏艰险的筹措钱财贡品,安排人送到朝廷去支持刘协。
其品行,忧国忧民,忠于天子,令无数士人敬仰。
这样的人,是奔着成为天下楷模表率去的。偏偏孙策奉袁术的命令攻打庐江,双方交战一年多,陆康死在庐江,陆家子弟也死伤无数。
最终,陆家只有陆逊、陆绩等少数子弟,回到了吴县老家。
孙家和陆家有深仇大恨。
恰是如此,孙权心中才会如此的敏感,觉得曹休要掀起波澜。
孙权愤怒下,铿锵一声拔剑出鞘,愤怒下一剑切掉案桌的角落,咬牙切齿道:“曹贼欺人太甚,当我孙权是摆设吗?”
孙权心中已经是杀意涌动,打算调动士兵把曹休控制起来。恰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侍从进入禀报道:“将军,大都督和鲁肃联袂求见。”
“传!”
孙权吩咐一声。
侍从去传令,不一会儿的功夫,周瑜和鲁肃联袂进入,齐齐向孙权行礼。
周瑜注意到孙权的情绪不对,有些意外,禀报道:“主公,在下去见了曹休,交谈后发现了些重要消息。恰是如此,先去找了子敬,我们商讨一番后才来禀报,请主公见谅。
孙权握紧了剑,咬着牙道:“公瑾,曹休可恨,欺人太甚,我要拿下此贼!”
周瑜皱眉道:“他怎么了?”
孙权面颊更显得阴翳,冷冰冰道:“曹休到了江东,我设宴款待他,他却在宴席上说,歌姬跳舞不好,还要大乔和小乔嫂嫂起舞抚琴,这是第一个羞辱。”
“曹休败黄盖、压周泰,当众羞辱江东文武,这是第二个羞辱。”
“曹休不甘寂寞,又单独拜访张昭,私下里笼络密谈,要断我江东根基,这是第三个羞辱。”
“现在,曹休又跑去陆家拜访,要去找陆逊,意图掀起波澜,挑起江东大族的冲突,这是第四个羞辱。”
“如此大辱,岂能不报。”
孙权怒气冲冲,咬牙切齿道:“曹贼欺我太甚,是欺我宝剑不锋利吗?今天,我要让曹贼付出代价。”
周瑜面色严肃,幽幽道:“主公,冠军侯的所作所为,都是试探。而且他身为朝廷使臣,在江东来去自如,强行拘禁也办不到。”
“在下见过曹休,试探出他来江东的真实目的。”
“曹休奉曹操的命令,来考察主公,看是否举荐主公担任扬州牧。”
周瑜说道:“这是曹休的任务!”
孙权听到后的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问道:“公瑾,当真?”
周瑜回答道:“自然是真!”
孙权脸上的怒气,心中的不忿,仿佛是冰雪消融般可见的消散,转而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眼中更有了浓浓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