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蕖与萧云轫合计妥当,当下便分了两路。
萧云轫带胡威四人去崇川分脉认个脸,将他们身份给落实了,同时也要以他自己的身份去施加一点压力,让分脉的人好生襄助灾情善后的系列杂务,将事情做圆满了。
幼蕖谢过萧云轫,趁这个空隙,独自往绮色谷一行。
广平州腹地之处,有一“十”字形的深深峡谷,物华天宝且不说、谷中皆是人英,故得“琦色”之名。
寻常人能见到的,不过是琦色谷的外谷。
这里绣闼雕甍,檐宇庄丽,路上香车宝马、行人如织。可谓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豪奢以极。只看这一处,便令人生出不枉此行的感慨来。
若不是知道这里是琦色谷,幼蕖都要当此处是哪里的繁华都会了,实在是气派十足,热闹非凡。
这处“十”字形大峡谷是南北通衢、东西要道,掐住了几州的交通咽喉位置。故而各州、各派、各大商会,都在这一带设有驻点,群英荟萃,各路目光汇聚,连魔门也不敢轻易对琦色谷动手。
琦色谷的人很好认——一水儿的长得特别好。
为了能在琦色谷外门站住脚,各派都挑了最俊秀的弟子送到这里,好让他们能入琦色谷的眼。
没办法,哪怕是八大门派也不能免俗,要刻意迎合琦色谷选人的喜好。
不然,谁忍心放弃这么重要的位置?
哪家门派进入琦色谷外门的弟子越多,越受重视,这家就会在无形中掌握更多的信息量和话语权,对门派的发展大有裨益。
幼蕖缓步而行,好奇地打量两侧店面。
这里几乎聚全了青空界各方势力,物资亦是齐备之极,往来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加上琦色谷外谷弟子不论男女个个琦年玉貌,齐齐整整的琳琅品格,看着真个养眼。
幼蕖觉得,这里的日光都比别处明亮几分。
不知是那些光彩照人的年轻面庞映亮了四周,还是人在这里就会心情愉悦而看什么都自带光环。
一般坊市上的吵吵嚷嚷、闹闹哄哄,这里都没有。连常见的砍价都只是礼貌询问,绝无死皮赖脸的拉扯,不同意的微笑摇头,被拒绝的微笑叹息。
幼蕖亲眼看到,一位头发竖立如刺猬的矮胖子捧着一块矿石想还价,被对面的卖主拒绝降价后,也只是面颊抽搐了两下,就轻轻地搁下了一只灵石袋,又轻轻推到卖主面前,就像在往心上人面前送去娇柔的鲜花。
那轻柔的动作,连露珠都不会碰碎。
不是这位卖主太过美丽,而是这里的许多卖主都优雅而美丽,无形中酿造出一个安静美丽的氛围。
这矮胖子身后,有几名同伴在窃笑,幼蕖耳朵尖,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在私语,可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铁脚怎么还没出来?”….铁脚?
幼蕖只认识一个铁脚仙,不知道和这几个人口中的“铁脚”有无干系?
她不免多留意了一下那边。
那几人还在低声说笑:
“总要还有大半日的,急什么?难得来一趟这里,多瞧瞧好东西也长见识呐!咱在西北能看到啥?看看李炮仗这文雅样儿,不也有趣得紧?”
“李炮仗莫不是改了性子?上个月在嘉余坊,我亲眼看他喷了店主一脸的唾沫星子!我要不是让得远,也得给洗个脸!”
“岂止是喷点唾沫啊,他这个名儿,不就是动不动就炸?而且从来是不砍下价格绝不肯罢休的,不然,他宁可一块一块地用灵石砸人脑袋上!”
“他上次还喊我去给他助阵,结果,哪里还需要我啊?他哇啦啦的,我简直耳朵都要给他震破了!”
“可惜铁脚这会不在,不然我要跟他说,哪里还要你铁老大知会我们怎么行事怎么礼貌?你看,连李炮仗这不爱听话的都当起斯文人了。”
“嘿,你看看这里,虽然我是第一次来哈,也就奇怪了,就不好意思在这里大声嚷嚷,估计老李也是跟我一样,张不开嘴了!”
“就是!你看我们哥几个,在外头哪里不是大声笑话大口喝酒的?偏在这里扭扭捏捏起来,嘴都张不开,倒像个娘们!忒是古怪!”
这几人悄声说着,还不时心虚地望望四周,似是知道自己的谈吐不太配这里的环境,不时地将嗓门一压再压。
幼蕖再没听到什么重要的信息,也就当个笑话听了一耳朵。
她随意行来,路边所见,大家都在和颜悦色地柔声细语,生怕冒犯了这里一般。
嗯,这就是一种优雅的威慑力罢!
幼蕖不免暗忖道:难道对着俊男美女,连火爆脾气都能治好?
闲看了一段,幼蕖大致了解了这里的情况,转身走进一家茶楼。
这茶楼前面临街,后面倒是略有些冷清。
幼蕖挑了间静室,如其他人一般等侍者送了茶点进来,示意侍者掩门垂帘,留她一人在内。
如此这般要清静的客人不少,那侍者见怪不怪地掩门退下。
幼蕖略沾了沾茶盅,略一打量,这静室原来是还有一扇后门的,她踱步至后门边,轻启门扇,闪身出去。
出得后门,才见这茶楼原来是修在一片山壁脚下。前行数十布,便见夹道俱是磊磊怪石,石壁上青苔连片弥漫,雨痕如斜笔漏墨,清幽中别有野趣。
再往前,便入深谷。
这里雾浓云乱,不辨路径。时见深崖峭壁有兰草垂露、紫藤牵风,风里隐约若有人隔花笑语,可当访客飞近时,花成泡影,笑随风远,一切又杳然无踪。
这里不比街面上熙熙攘攘,冷清得多,但也有随意探幽或是有心访查的修士有意无意地逛到了此处。
并无人刻意看守警戒。
琦色谷的外谷连通着内谷,大家都知道,也都更想知道怎么进入内谷。
多少修士想寻得绮色谷的入谷路径,都被这迷眼幻象弄得心痒难耐,可都不得其法。
懊恼的日思夜想,气恼的坐卧难安,焦躁的掘石挖树,古往今来,这山谷都给人挖了多少遍,也没人能找到谷内有何处可以藏人。
幼蕖不紧不慢地从容闲步,随意赏玩,心里却默诵金错银错教她的口诀,绕过一片天然石扉后顿足不前,却见到好多个自己分散往各个方向而去。
她也不惊,知道这是阵法将自己的身形分出了许多幻象。
而真正的自己,外人是看不到的。
掏出一枚小金铃,摇了一摇,清脆的“铃铃”之声传远,未几,有笑声近前:
“小九,怎么现在才来?小银眼睛都要望穿了!”
金错笑嘻嘻地现出身来,刚刚要去拉幼蕖的手,就被横空突然出现的另一只手抢了先。
“一天按着三顿饭念叨的难道不是你?”
银错抢先一步拉抓住了幼蕖的手,金错干脆将幼蕖整个抱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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