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一闭眼,“师傅,如今您的身子已经大好,是不是就不需要我帮忙了?”
呃?
封弋遥瞧着沈大夫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越发的疑惑。
“沈大夫,今日可就要给侯爷施针了,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师傅,您的身子如今已经大好,可以给侯爷施针了,难道还愿意让我学习封记回魂十八针?”沈大夫眼睛一亮。
“我什么时候说不教你了?”封弋遥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师傅没说过,是我想岔了。哈哈哈!”沈大夫顿时高兴起来。
他还真怕大小姐反悔了呢。
他可是兴奋了一晚上。
傅子骁全身泡在了一个热腾腾的浴桶里。
浴桶里放了许多特殊的药材,在热气的蒸腾下,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层青白色的雾气,散发出一种浓浓的苦涩味道。
在浴桶的底部,专门做了一个可以加热的炉子。
能保证浴桶里的水一直保持在滚烫的温度。
那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温度。
可是傅子骁必须要去忍受。
他体内的寒毒太烈,必须内服外泡加施针,三管齐下方可治愈。
足足泡了两个时辰。
直到他全身都泡的毛孔张开,皮肤通红,整个人犹如一只被煮熟的大虾时,方才被允许离开浴桶。
他躺在床上,全身一丝不挂,仅在腰间搭上一条一尺宽的白色棉布,遮住重要部位。
此刻,封弋遥和沈大夫一脸严肃地面对着傅子骁的身体。
回魂十八针,不仅需要施针者绝对的准确无误,也需要极大的体力和耐力。
幸好这两点,封弋遥和沈大夫都没有问题。
施针开始之前,傅子骁服下了一粒丹药。
施针结束之后,他又服下第二粒。
雪山玉蔻炼制的丹药,一粒百病全消,百毒全解。
第二粒,修复经脉,复五感,使瞎子能重见光明,聋子能听见声音,哑巴会说话,无嗅无味之人恢复嗅觉味觉,更重要的是,只要不是断了腿,瘫子也能够重新站起来。
三日后,傅子骁还要服第三粒。
而这第三粒,会让他的武功和各方面的能力都恢复到最巅峰的时刻。
药王谷里。
商子墨命人将仍在昏迷之中的商子离直接带走。
“既然药王谷已经不需要子离了,我堂堂西梁国的六皇子也该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地方了。”
商子墨没想到,自己来药王谷这一趟,会经历如此多的事情。
多了一个聪慧美丽,与自己血浓于水的嫡亲表妹。
自己的眼睛也治好了。
可付出的代价,却是那么的令人心底生寒。
曾经温柔慈爱的外祖母忽然变了脸色,黑了心肠。
曾经健康活泼的子离,如今昏迷不醒。
而始作俑者,却是自己一向敬重仰慕的外祖母。
“子墨,你这是什么意思?”药王谷谷主冷声道:“商子离是我药王谷的少谷主,无论生死,都必须要留在药王谷里。”
“这是你西梁国和我药王谷定下的协议,你区区一个皇子,还没有资格置喙。”
“若是我一定要将他带走呢?”商子墨道:“难道外祖母还要与我兵刃相见不成?”
“子墨!”老谷主高声道:“就算你母妃在此,她也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吗?若是没有药王谷在背后支持,你以为你和你母妃的位置能坐的稳吗?”
商子墨沉默了片刻。
“外祖母,我不明白。”
“您为何会对子离下如此杀手?”
“他可是您的嫡亲外孙!”
“您将他从小带大,一向疼爱他入骨,究竟是为何,你要如此对待一个敬您爱您,将您视为最亲的人的子离呢?”
“你有没有想过,他心里会多么难过!”
“子墨,你说的对,子离是我一手带大,我怎么可能会害他?”药王谷谷主脸色和缓了下来,“即便他背叛了我,偷偷将阿遥放走,我也不会怪罪他。”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竟敢偷走了我的雪山玉蔻。”
“子墨,你一向少在江湖中行走,不知道这雪山玉蔻对于咱们药王谷的重要性。外祖母告诉你,若是没了雪山玉蔻,你这个西梁国的皇子能否抱保住性命,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子墨,我知道你很能干,去,去找阿遥,让她把雪山玉蔻还回来。外祖母就会把子离救醒。”
“否则,你就不要怪外祖母狠心了。”
外祖母已经不可理喻了。
她已经走火入魔了。
商子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来人!”他声音里忽地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带上六皇子。”
“回国都!”
“子墨?”
药王谷谷主拔高声音,“你敢?”
三日后。
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
封弋遥和沈大夫将傅子骁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拔掉。
曾希颜在门外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等着。
特九,特十蹲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上。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特十一倒挂在屋檐下,束在脑后的马尾在半空中晃来晃去,煞是俏皮可爱。
特十三守在那辆轮椅旁边,低垂着眼帘,目光盯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几日前,化装成普通老百姓偷偷混进了城的秦路,一条胳膊搭在曾希颜的肩膀上,有一句没一句地瞎唠。
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众人齐齐抬眸。
紧紧地盯着屋门口。
屋里。
傅子骁已经穿戴整齐,在封弋遥鼓励的眼神之下,缓缓起身。
沈大夫脸上立刻紧张起来。
他的心情又是激动,又是矛盾。
更多的是热切的期待。
“侯爷!”
“你可以的。”
“相信我!”
“你一定能站起来的。”
在封弋遥十分肯定的眼神里。
傅子骁将双腿缓缓地移动到床边。
他心里其实也很忐忑,虽然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和一股呼之欲出的蓬勃的冲动。
他的脚放到了脚榻上。
封弋遥蹲下身子,亲手替他将鞋子穿上。
再轻轻地将他的双脚挪到地上,在他鞋面上轻轻拍了拍。
然后,抬头望着他。
她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笑容,和慢慢的肯定。
侯爷,你可以的。
来,试着站起来!
我们可以做的到。
傅子骁看着她,用力点了点头,慢慢地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双腿上。
然后,略略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