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过后,林岳便将那包袱揣进了怀中,然后道:“这会不是分的时候,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招娣藏起来,等消停了再说,你们说呢?”
林全几人本就对林岳唯命是从,再加上他提的这个方案也十分稳妥,于是众人自然是点头同意。
随后,他们便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刘凌的家门。
而另一边,刘凌正陪着田德禄审视着已经化为废墟的村子。
看着一具具烧成焦炭的人尸和马尸,田德禄眼中满是震惊。
早上的时候,刘凌便派人去了县城汇报这件事。
毕竟杀了几十个土匪,这么大的事情总归是要和官府说一声的。
不过,按刘凌的意思,是先找黄捕头过来看看,谁知,黄捕头听到这件事后,便直接汇报给了田德禄。
后者也不敢怠慢,连忙带着县衙内所有的差役急匆匆的来到了刘家村之中。
随后,他便看到了这宛如人间地狱的一幕。
就在这时,刘凌又说道:“田大人,昨夜土匪们意图从西北角突围而出,大片的尸体全都在哪里,我带您去看看!”
田德禄吓得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必看了,不必看了!”
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已经被吓得有些不敢动弹了。
刘凌见他是真心恐惧,便也不再勉强,而是说道:“好吧,那既然来了,便随我回家中坐坐吧!”
惊魂未定的田德禄连连点头,临走前,他又扭头叮嘱黄捕头说道:“你……你去看看,数……数一数究竟有多少土匪,一会我要赶紧给……给知府大人写信汇报此事!”
听着田德禄结结巴巴的话语,黄捕头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因为此时他若是说这么多话,必定也会结巴。
因为村中的景象实在是太惨烈了,很多被烧死的土匪临死之前还在挣扎,用力的抠挖着墙壁,意图冲出去,说是人间地狱,丝毫不夸张。
黄捕头本不想再看下去了,但田德禄已经下了命令,他也只得遵从。
于是他便耐着性子来到了村子的西北角。
当看到那一坨扭曲着的尸体之后,黄捕头是彻底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昨夜大部分的土匪连人带马全都挤到了西北角,但因为酒精的缘故,这些人不仅没能冲出去,反而全部被烧死在了这一处。
人的尸体,马的尸体堆叠到一块,一片焦黑,犹如一坨从天而降的污泥,堵在了西北角的巷子之中。
而这污泥之中,依稀能看出来一些伸展着的手臂,大腿,人头,马蹄,马首。
所有的东西都纠缠在一起,又像是一个用无数尸体缝合在一起的怪物。
在配合上尸体那独特的烧焦味。
在场的衙役们,纷纷呕吐起来。
另一边,刘凌将田德禄接引到了工厂的会客室之中,毕竟自己家中也是一团乱麻,并不适合接待他。
田德禄自然不在意这些,他大口大口的喝了一碗刘凌递来的茶水,然后才定了定神说道:“我说刘凌啊,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之前在布置的时候,刘凌自然也考虑过要通知田德禄,但仔细思索之后,还是算了吧。
一来,如果要通知田德禄,苏如意的事情便不好瞒过去。
二来,通知了田德禄意义也不大,他手下的那些衙役们,欺负欺负老实巴交的农民还好,真碰上土匪这种硬茬子,全都是软脚虾。
三来,自己的计划想要奏效,便需要绝对的保密,若是将这事透露给了田德禄,他不敢保证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泄露出去。
再加上已经做好了将村子烧掉的准备,所以刘凌便根本没有同时田德禄。
当然,回话肯定是不能这么回的,面对田德禄的疑问,刘凌展颜一笑,然后轻松道:“几十个土匪而已,这种小事情我们刘家村便能应付,何必麻烦田大人呢!”
此话一出,田德禄如遭雷击。
几十个土匪还是小事情?
苏家坨附近闹土匪的事情,田德禄也是知道的,但知道了也没办法。
那些土匪们一个个滑的很,官府派遣少量兵力去根本就打不过,若是大举进攻,对方又会直接躲入深山之中。
所以十几年来,官府拿这些土匪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得象征性的征剿一番,当然征剿的时候,还是要向地方摊牌征剿所需的花费的,这自然又是一笔收入。
而现在,这股让官府都头疼十几年却无法解决的土匪,竟栽在了一个小小的刘家村之中,而且是全军覆没。
田德禄上上下下的将刘凌大量了一番,然后默默的竖起大拇指道:“刘凌,你牛!”
说罢,他便想要再喝一口茶水压压惊,然而当他打开杯盏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再一抬头才发现,刘凌已经端着茶壶等待半天了。
这时田德禄才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刘凌一边为其斟茶,一边说道:“唉那有什么牛不牛的啊,您也看到了,为了应付这些土匪们,我们整个村子都付之一炬。”
“原本准备好交给朝廷的那些粮食,也全都被一把火烧光了!”
“唉,您说说,我们这些村民们今后可怎么过活啊!”
说话间,刘凌也端起了自己的茶杯饮了一口。
一旁的田德禄闻言立刻来了精神,他一拍桌子站起身道:“刘家村剿灭了这么多土匪,朝廷又岂会让你们过不下去!”
“你放心,我回去之后便立刻给知府大人写信,为你们整个刘家村请功。”
“别的不说,单是这些土匪人头的赏银,便足以让你们重新将房子盖起来!”
听到这话,刘凌有些意外:“啊!还有赏银!”
村中的粮食全都好好的在工厂里面屯着呢,没伤到分毫,他刚才之所以卖惨,纯属是想要让田德禄将刘家村今年的赋税免掉。
这对刘家村的村民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至于这赏银他并未听过。
田德禄见他这副模样,立刻眉飞色舞的说道:“当然有赏银,大行山上的匪徒早就朝廷的心腹大患了。”
“但是这些家伙们十分难缠,一般的府衙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召集朝廷大军来进行绞杀,他们又会直接躲进深山之中。”
为了打击这些土匪们,朝廷便下达了悬赏令,一个土匪的脑袋赏银二十两,若是杀的多了,还有可能直接封为子爵,这可是位同于进士及第的爵位啊!
一个土匪的脑袋是二十两,那五十个就是一千两银子,就算被上面克扣一半,那也还有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足够给村民们盖房子了!
听到这话,刘凌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惊喜:“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了!”
然而话刚一出口,刘凌又故作为难道:“那,今年的田赋是否能延缓个一年半载的再进行收缴?不然的话,我们刘家村的人……”
还未等刘凌说完,田德禄便大手一挥说道:“免了,我就和知府大人说,你们是以粮食为诱饵引得土匪们前来,然后一把大火连土匪带粮食全都烧了。”
“到时候知府大人必定会帮你们免去今年的田赋!”
听到这话,刘凌赶忙拱手道谢。
然而,就在这时,田德禄却又脸色一沉说道:“不对!不对不对!”
“按着朝廷的规矩,想要领赏需以人头为准,你这一把大火将土匪们全都烧死了,虽未造成伤亡,但人头却没了,如此一来不仅请赏有些困难,朝廷怕是还要派遣专员下来调查此事!”
“啊!”刘凌长大了嘴巴,此时他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先是高高飞起,紧接着又堕入谷底。
不过,田德禄所说的也十分在理,以人头为准,即避免了谎报功劳,又能避免杀良冒功。
但如田德禄所言,自己一把大火把土匪们都烧成了焦炭,莫说人头了,连马头也没有囫囵个的。
一阵思索之后,刘凌看向田德禄道:“田大人,也并非全都是焦炭,还留有一个活口!”
一听这话,田德禄立刻又来了精神:“哦?还有活口,在哪里?”
刘凌指了指村口的方向道:“昨夜匪首逃了出来,被我们生擒吊在了树上,就是不知现在死了没有。”
“快带我去看看!”田德禄一提官袍便冲了出去,刘凌赶忙跟上。
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了村口的树旁。
昨夜并没有人看守范老五,也不必看守,这家伙全身上下满是伤口,手脚又被绑死了吊在了树上,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此时范老五已经醒了过来,几个村中稚童正拿着土石对他进行投掷,村中的大人们则在一旁看着。
见刘凌到来,稚童和村民们纷纷围了过来。
“凌哥,咱们怎么处置他?要不直接宰了他算了!”
“凌儿,要我说把全村的狗全都牵来,一口口把他咬死这才解恨!”
“东家听我的,就这么吊着他,让他每天在这喂蚊子,一直让蚊子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