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被气的牙根直痒痒,但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随后刘凌又道:“对了,我还放火烧过山呢,那次我把百十名倭奴堵到了山里,当时天色已晚懒得爬了,便一把火将那山烧了个精光,那些倭奴都被我烧成了人渣。”
“不知这算不算罪过啊!”
蔡明气的脸都白了,他指着一旁负责记录的官员道:“写上!都给他写上!”
“刘凌曾放火烧山,曾决堤淹田!”
负责记录的官员名叫杜通,他虽然也算是严党,但却并非嫡系,最多只能算挂在严党的名下混碗饭吃。
三司会审的庭审记录重要性堪比圣旨,除了皇上没人能在上面瞎改,并且若是记错了文字,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所以杜通听到蔡明的话后,淡定的拱了拱手道:“大人,这记录最后可是要签字画押,呈送御览的,下官可不敢乱动,若大人不满意,可以亲自修改!”
蔡明被气的够呛,却也不敢硬改。
眼见刘凌又胜了一回合,沈文杰便抓住机会继续问道:“咳咳,刘凌,本官问你,你去鲁州之前,可知道都尉带兵擅离属地,罪同谋反?”
刘凌淡然道:“知道,魏县县令田德禄,还有家妻的大舅林岳,刘家村的村长刘茂皆劝过我不要去!”
“那你为何执意要去?想要搏名声?还是说你只是头脑一热?”沈文杰又问道。
他的问题,也是在场不少官员心中的疑惑,这些官场老油条们,早就明白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
自己的事情,能躲都尽量躲,不是自己的事情更是在一旁看热闹。
像刘凌这种,不是自己的事情,还硬要迎头撞上去的傻帽,确是很少见的!
刘凌环视四周,见所有的官员都满脸疑惑的盯着自己,他心中便有种悲凉的感觉。
果然,如今的官场皆是这些尸位素餐之辈。
“唉!”仰天一声长叹,刘凌道:“此言不止一人问过我,如今我却已懒得解释,也无话可解释。”
“为名也好,为利也好,头脑一热也好,自己找死也好,这事干了,我就认。”
“国法明文在前,未经允许擅离属地者罪同谋反,如今陛下只抓我一人已是皇恩浩荡。”
“总之,出兵的命令是我下的,我麾下的兵将,皆听我的命令去的鲁州,此事与他们无关,若要斩首,杀我一人便是。”
说完,刘凌挺直了腰板,闭上了双眼,一幅要杀要剐随便的模样。
旁边的一众官员,看到他这副模样,不少人心底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虽说现在严党当道,朝廷一片污浊,但大多数的官员,在刚入仕的时候,也是一名干劲十足的热血青年。
只不过后来都被现实抹平了棱角罢了,如今他们看刘凌,又何尝不是再看曾经的自己呢?
当然,他们只是有些这种感觉罢了,真要让他们替刘凌说句话,他们也没那个胆量。
眼见无法压制住刘凌,蔡明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他一拍惊堂木道:“刘凌,你身为魏县都尉,擅离属地罪同谋反,现在本官判你谋反之罪,你可有异议?”
“没有!”刘凌坦荡的说道。
然而,一旁的沈文杰却伸手叫停道:“慢!事情还未审结,何必匆忙定罪?”
郭淮闻言帮腔道:“此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且刘凌本人也已经认罪,还有什么没审结的?”
沈文杰冷声道:“他是认罪了不假,但动机尚未说明,而且他还有没有其他罪名也未可知,我看还是再审问一会的好。”
“若就此草草定罪,怕难以向陛下交差吧!”
他抬出了皇帝,想要压住二人,却不想二人根本不惧。
蔡明首先说道:“仅此一罪便能要他的小命,其他的罪名不审也罢!”
郭淮也说道:“对,他承蒙皇恩,确行如此悖逆之事,罪不容诛,我等应立刻将罪状呈给陛下御览,早日将其定罪斩首!”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幅必须要立即结案的样子。
沈文杰还想争辩,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下面的严庆站起身道:“诸位大人,在我看来,这刘凌虽擅自出兵,犯了朝廷律法,但同时他也立下了大功啊!”
“歼灭数万倭奴,这功劳哪怕是封个侯爵都不为过啊!”
“所以我看二位大人还是慎重考虑一番的好!”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一脸懵。
因为前两日严庆还放出风去,定要问刘凌个死罪,今日开审问,怎么这态度就变了呢?
大堂上的郭淮和蔡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皆不知如何回话。
而场下的刘凌,也看向严庆:“多谢大人帮忙开脱,敢问大人高姓大名,日后若去了地府,我定会帮大人在阎王面前美言几句!”
这话说起来没什么毛病,但落到耳朵里便有些不对劲了,怎么说的好像严庆过几天要死似的。
严庆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对着刘凌拱了拱手笑道:“工部侍郎严庆。”
刘凌一怔,随后他皱眉道:“严庆!严首辅的儿子?”
严庆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到刘大人竟还知道家父!”
废话,你爹是首辅?当官的那个不知道?
虽然此时刘凌面色如常,但心里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在鲁州的时候,刘凌也曾和萧元寿谈起过严氏父子。
从他口中得知,严党目前的魁首是严高不假,但具体的事务严高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处理了,大多数都是他儿子严庆来办。
而这个严庆比他老子更为狠辣,也更为嚣张。
严高敢干的事情,他敢干,严高不敢干的事情他也敢干,
杀人放火,卖官鬻爵,兼并土地,制造冤假错案。
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可以商量。
并且,这家伙还极其聪明,手段高深。
干了这么久的坏事,竟半点把柄也没落下。
这种人,越是对你示好,越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然的话,被他卖了,怕是还要帮他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