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午时,偌大的张家中,一如既往的一大群家中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无论是大房还是二房,也无论是有过节的还是疏远的,吃饭时总是会聚在一起,一顿饭下来,说话的其实并不多,没有和乐融融的气氛,有的只是各怀鬼胎的心思,也是在这一天,作为躺在床上的老太公竟是出奇般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那时的众人还在用餐,不知在什么时候起,众人都停住了吃饭的动作,尽皆整齐划一的扭过头望向那一个方向,视野之中,老太公杵着拐杖站在那边,面上已有血色,身后跟着那个老管家,正微微搀扶着他。
众人微微诧异片刻,随后场面陡然炸开了锅,有过去打招呼的,也有愣在当场的,一时间人们的心情五味杂陈。这样的场面没有维持多久,老太公只是随意的露了个面,随后与一些人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这边,看样子像是在宣布着他回来了,家中的这场闹剧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张靖在那边平静的看着,随后微微的笑了起来。
这个午后没有阳光,如同某些人的心情一般,压抑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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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员外,里面请。”
“高老板来的真早,还没到开饭的时间呢。”
“你不也来的这么早吗?既然到了,那就一道进去吧。”
“话说,这张家这次的宴席究竟是为了什么?”
“呃……不会吧,你人都来了,不会不知道吧?张老爷子大病初愈啊。”
“这样啊,倒是不曾留意……”
月上柳梢头时,张家这边一片热闹的景象,此时距离老太公下床那天已是三日后,这三日以来,张家人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老太公康复的信息,也是如此,这场由张远松一手操办的宴席也在这一天的晚上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美其名曰,冲喜。
来的人大多是在得知老太公遇刺后过来送过礼的一些生意伙伴与附近的富豪,而说是为老太公摆的宴席,但实际上,老太公并未出来露过面,也是如此,这一场宴席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张家这边的事情在这些来的人中,有些是清楚的,也是因为这样,在吃饭时,许多人都与张远峰套起了近乎,大抵也是希望日后在汴梁的生意能有个照应,这些生意人,往往也是利益为先。
因此,今夜的张远峰喝的有些醉,在酒席上还说了一些浑话,倒是添了不少笑料,要说起来,他今夜是开心的,因为,不久后,汴梁那边的产业会没有阻碍的分到他这里,至于宴席,一开始是觉得这个宴席有些反常的,后来几杯酒下肚后,反倒将这些忧虑抛了出去,开始与一些人吹牛打屁起来。
事实上,他是有些头脑的人,但缺点也很明显,贪酒却不胜酒力,兴许他那大哥也是了解这一点的,这一次像是故意想将他灌醉,或是在怕什么,推测上来看,应该是怕张远峰看出一丝端倪来。
另一边的大圆桌上,张靖就坐在那里,看似随意吃菜的他,双眼却是没有闲下来一分,那些今夜过来的人,他都看了过去,这样的偷偷打量做的很是隐蔽,就算有人注视着他,也只能认为张靖是在无聊的乱看而已,因为,他那目光中没有焦距。
就这样看了一阵后,他忍不住有些疑惑起来,那些外来的客人中倒是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存在,许是注意到了张靖的疑惑,坐他一旁的景华无聊的问了起来:“二哥,想些什么呢?”
景华是四房的长子,一直以来都保持在中立的态度上,也是因为这样,他与张靖反倒没有多少间隙,也是因为酒楼的事情过后,他对张靖隐隐有着亲近的意味在,听他问起,张靖摇了摇头:“也没有想什么,就是觉得今夜来的客人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
“二哥不认识也很正常。”景华顺着张靖的目光看去:“呐,这个就是有生意往来的高老板,做布匹生意的,听说家里小妾就有十几个之多了。”
“我辈楷模。”张靖随意搭上一句,那边听完倒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对张靖的看法颇为赞同。
“二哥,今夜观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景华面露疑惑:“二哥是在找什么吗?”
听他这样一问,张靖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低头吃菜,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今夜来的人你都认识吗?”
原本只是随便问问,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帮助,但随后景华说的话反倒点醒了他,在他问出口,那边开始滔滔不绝的一个一个说了过去,张靖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点点头,一番介绍完后,景华随意说了一句。
“来的人里都是自家熟人,也没有说陌生的,今后二哥接管了生意,也会与他们其中一些人来往的,若真要说有不认识的当然也有,不过那些人不重要,都只是各家带过来的小厮而已。”
这边说完,张靖陡然愣住了,随后缓过神来,这个功夫下,他已然离开了这边,在得知那些下人在另一边不远处的下人区吃饭时,尽量不惹人注意的靠了过去。
不出片刻,他来到那边,但在外面并未进去,只是假装随意的经过,目光有意无意的往里面看了几眼,在他收回目光时,心有所感,再次望去,视野之中,两道目光交错而过,惊鸿一瞥。
那是个角落中的位置,桌子上坐着四五个人,能确定的是,刚刚那道不一样的目光就是在这里,具体是哪个一时反倒不好辨认,他扫过几眼,最后最有可能的便是背向着他的那名小厮。
这人生的并不强壮,只是中等身材,与之周围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比起来,是有些瘦弱的,但也是如此,在这些人里,他反倒显得极为显眼。
果然……今夜……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