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张靖不动神色的离开这边,也是在他离开之后,那边角落的位置上,刚刚被他留意过的那人回头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微微的翘起嘴角,随后扭回头与身旁几人说起了话:“这情况……我们可能被发现了。”
他淡淡的笑了起来:“这样才有意思嘛……今夜你们不用跟着了,有我一人足矣。”
“可是,军师交代过……”有人说了一句,话没说完便被罗烨打断了。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罗烨扫过身边这些人一眼:“那读书人不笨,这次的行动很有可能被察觉到了,你们若是跟来只会拖我的后腿,没有你们我反倒更容易完成任务,一会在我行动前你们先离开,狗头军师那边会明白的。”
他与身边这些人交代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正欲离开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这时回头与身边人说道:“不对,你们现在就要离开,若是晚了可能就走不了了,回去后将事情告知韩军师,叫他不用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我会去与之汇合。”
这样说完,他蹙眉沉思了一会,随后再次望了望张靖离开的那个方向,喃喃低语:“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低喃间,他无声的离开了这片热闹的区域,身影几个闪烁间隐没在了黑暗中,在他离开后,与之同桌的几人方才疑惑的交谈起来:“我们……走不走?”
“韩军师和罗头领你更怕谁?”
“罗头领……”
几句交谈间,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匆匆离开了这边,面上皆有惊疑不定之色。
“上一次就不应该留手的……”话语之声在几人中微微的响起:“能有什么办法……话说,上次是哪位出的手?”
同样的时间,距离张家大宅不远的黑暗中,苏泽拿着一个怪异的单筒镜注视着这边的动静,夜幕之下的张家大宅灯火通明,入眼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但在热闹的背后,有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景凡果真料事如神……”
他微微低喃着,拿下那单筒镜放在嘴边哈了口气,随后用袖子擦了擦,再次抬起放在眼前认真的观察着,等待着那个讯号的到来。
宴席还在进行着,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声不绝于耳,此时时间还早,重头戏还未到来,但今晚注定不同寻常,有些人会在这夜过后逐渐被世人所忘记,也有些人会被有心人惦记着,当许多年后,这件事被人层层剥开后,才会发现,这一切的开端便是在这一夜展开的。
宴席逐渐趋于尾声。
在主人桌那边,张家四个房的话事人都坐在这一桌,此时的众人面上都有醉意,唯一还算不错的或许也只有大房那边的张远松了,他漫不经心的与身旁一人结束了交谈,随后将目光望向了对面的张远峰。
“远峰啊,父亲今晚怎么不见出来。”酒香气中,他朝张远峰问了一句,那边听到问话,醉眼朦胧的望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怼了他一句:“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别人,别来烦我。”
那边听完,面有怒意,随后压了下去:“这几天不都是你在照顾吗?我不问你我问谁去。
“说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多话,平常不见你有多关心父亲,今夜这是怎么了?抽风了?还是说,你在打什么歪主意不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说完,张远松的表情微不可察的跳动了一下,随后故作随意的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方才将情绪收拢好,笑了笑:“远峰说的这是什么话,今夜这场酒席不就是为了父亲大病初愈而举办的吗?眼看着宴席就要结束,总不能不出来见见大家吧?不然有失待客之道啊。”
“亏你也知道父亲大病初愈,不知道安神医怎么说的吗?父亲如今还需静养,不宜参与这些热闹的宴席,你明明知道,却还说出这种话来,当真是枉为人子。”
两人一向不睦,再加上今夜张远峰有些酒醉,眼下好不容易逮到这个训斥大哥的机会,他哪里会放掉,此时也是毫不留情的喷了张远松一脸。
这边的争吵吸引住了一些人的目光,旁系那边的族人往这边看过去,议论低语。
“看吧,我就说他们只是外人,如今胜券在握后,就开始暴露本性了,无论如何,大伯始终是他的长兄,怎么也不该这样说话才对,唉……世风日下,人心难测啊。”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快要散场时,那边通向内院的通道里,张家老太公张墨杵着拐杖从那边缓缓的走进了人们的视野中,老管家在身后搀扶着,很快的,老人便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前方。
老人浑浊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后不久,在管家的搀扶下,他走向了那边客人所在的区域,与一些人打着招呼,看起来精神头不错,这样的一幕,当然有不少外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说病入膏肓了吗?这看着不像啊……”
“你懂什么,人家请神医治好了。”
“什么神医这么厉害?散席后得去问一问了。”
“你又没病,问这些做甚?哦……我明白了,嘿嘿,散席后一道去问……”
一些客人小声的议论起来,但若是聊起这些来,男人之间很容易就将话题给扯远了,这样的情况在后世也很常见,男人嘛……谁不想在床笫之事上一展雄风呢?
转回正题,在老太公露面后,黑暗中有道眼睛陡然间眯了起来,另一边的主人座上,张远松也在同时眯起了眼睛,他望了对面的张远峰一眼,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随后在众人视线被老太公吸引过去的同时,他悄然的退出了这处地方。
下一刻,原本灯火通明的大堂中陡然间暗了下去,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同时,黑暗中一道冷若寒霜的刀芒瞬间袭来。也在同时,一直佝偻着背的老太公在这一刻陡然间直起了背,浑浊的双眼散发出强烈的精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