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走的匆忙,没有和你说清楚,反倒让你多想了,只是前段时间家中出了些事,一些琐事多,倒是一时间闲不出来,还有啊,冬梅过来送名帖这回事,我是不知情的,那时被家中禁足了,若是不信,呐,问小莲,这丫头总不会撒谎的。”
唐晚凝恬淡的笑了笑,抚了抚耳旁的发鬓:“景凡说什么我都信你。”
“上次与你说的那些……”张靖顿了顿:“其实还是怕你担心,便说了些假话。”
“妾身知道的,景凡那时或许不说还更好,说了反倒令妾身多想了。”
晨时的小院中,响起了两人的闲话家常,这些天的担心与忐忑在此时倒是终于放下了心来,他还是他,一如既往的语气,现在回想起自己刚下定决心前的那一些想法,不觉有些矫情了。
她与张靖说着这几天来的一些见闻趣事,直到午时将至,方才起身准备离去,尽管心中还有许多话想说,但见到了他倒是也不急于一时了,况且,午饭时间到了,她留下来显得有些不知礼数了。
“景凡……”
“嗯?要走了?留下吃个便饭吧。”
“不必了,晚凝一个青楼女子,若留下来吃饭反倒给景凡添麻烦了。”
在以往她说起自己的这个身份也不会有什么表情变化,然而此时这样说着,不觉间便垂下了眼帘。张靖摇了摇头:“吃个饭而已,能有什么麻烦。”
张靖面色轻松,如同好友般的邀请,诚恳的语气令得唐晚凝有些愣神,半晌后,她抿着下唇,有些艰难的摇了摇头,起身时,道别的话不知该如何去说,她张了张嘴,随后又无声的抿起。张靖看着这一幕,这个样子的她,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你要走我也不拦着你,但今天聊了这么久,我知道你有话想说,好几次也都没说出口,若是你任然想知道我这几天出了什么事,其实告诉你也没事的,这几天……”
话才刚出口,唐晚凝便已经用手指抵在了张靖的唇边,她认真的望着张靖,随后开心的笑了起来:“我知道的,景凡不愿说自然也有其中的道理,若是景凡什么时候愿意与妾身说了,妾身不问景凡也依然会说。”
“可是……”张靖张了张嘴,随后再次被唐晚凝打断:“没有什么可是的,今天见过景凡了,妾身很开心,这就够了。”
张靖笑着点了点头:“那好,晚上去找你。”
这句话平平淡淡,但像是有着什么魔力,能让人觉得开心。
她像是一直在等着这样一句平平淡淡的话。
人的心情会随着一些话而变的不一样,一句问候,一句关心,又或者是一句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话,比如“你吃了吗?”,而只是这样一句话,在某些特定的人在特定的场景说出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便像是这一刻,有笑容由心而发,再到月牙般的眼睛,随后转为一个恬淡的微笑。
走出门时,她的步伐轻快了许多,在大门处,唐晚凝回身与张靖挥了挥手,这一次,回去时她没有坐轿子,今天,心情开朗,适合散步。
“妾身晚上等景凡过来,到时候给你唱曲。”
“声声慢吗?”
“嗯,便是声声慢。”唐晚凝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在她脸上不常见的俏皮神色:“到时候景凡在教妾身一些曲子。”
午饭过后,时间还未过去多久,距离清河城不远的河泊上正有艘商船缓缓驶来,那船身上刻着一个“肖”字,便是青州那边过来的肖家。
“这次过去张家,可以观察一下那张靖,若此人当真如此不堪,那这门婚事便再作定夺。”中年男子的声音在船上响起,此人长相沉稳,与肖灵儿有些相似,他望着那湖面,思考着自己女儿的婚姻问题。
“大哥,来前我找人调查过,张靖这人以前虽然不堪,但像是有些才华,也不全是不学无术,不过,灵儿那丫头的婚姻大事依然不能儿戏。”
“是啊,老爷,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性格古怪,但婚姻大事还是要听一听她的意见……”
船头上一共三人,当头那人是肖家家主,另一人则是他的亲弟,其余一人为管家,至于船内则还有个丫鬟巧儿,来的也就这四人,虽然说前不久肖灵儿失踪了两天,但后来幸好也没出什么意外,此次过来,主要便是谈一谈定亲一事。
“大哥,你说若是那张靖真有那么不堪,那灵儿那丫头今年还嫁不嫁了?”
说话这人名叫肖正溪,他口中的大哥名叫肖正海,此时这样问着,那边肖正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嫁依然是要嫁的,若这个张靖不行,便许配给仲家小子吧,我看那小子对灵儿一直有些意思。”
仲家与他们肖家其实是不熟的,而他也一直看不上仲乐,原因无它,门不当户不对如何嫁,他们家在青州有财有势,而仲家只不过是个破落户,虽然那仲乐有读书的天分,但他也并不看好他,若是这次还不成,那便便宜了那小子吧。
肖灵儿的婚事在两年前便已经开始操办了,期间自然也看过不少的公子哥,但无一例外的是,肖灵儿没有一个是看的上眼的,若是非得逼她,便要开始自残,这样的性格下,使得他对嫁女儿这事一直非常头疼,当然,这么急着嫁女儿也并不是这一个原因。
最主要的还是肖灵儿生母的那一件事,或许自己做的有些不妥当,然而时势所趋,他其实也没有办法,最后那事出了些意外,而自己从此在她眼中便成了杀人凶手,这么多年来,父女两其实是没有话说的,这也是他为何如此着急的想将她嫁出去的原因。
要说感情吧,其实也不是没有,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就算是一条狗养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没有感情,这些年来,感觉有些亏欠她,便对她没有多少约束,后来渐渐的,性格上便开始变的愈发古怪刁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