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低沉的嗓音划过耳畔，何江南深深呼吸一口，有点没办法接受自己可爱可怜，活像是一朵白花的小徒弟便成眼前这个妖孽模样。
“你还是变回来吧。”何江南语气疲惫地道，看着白穆的目光有点心痛棘手的感觉。
白穆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口中乖乖的答应下来，钻入水中，把鱼尾也收入其中，不一会浮上水面的，又是苍白瘦弱的少年了。
“师父，我有点使不上力气。”白穆气虚地道，眼巴巴瞅着何江南。两条细白的手臂展开伸向他，显然想要何江南把他抱起来。
何江南以为体型的转换会消耗他的力气，便也伸手去捞他。少年瘦弱的胸膛在溅起的水雾里变得精悍，削瘦的肩变得宽厚而可靠，双臂把何江南紧紧的环绕在怀中，如同一种禁锢。
何江南反应不及，被猛然变回鲛人模样的白穆抱在了怀中，身上的衣衫也被鱼尾甩出时溅出的都会浇了个透彻，湿漉漉的粘在身上。他一脸茫然的抬头和，垂首的白穆对视。
长睫和发丝都在往下淌水，白穆忍不住去吻他眉心，掩饰般低笑着道:“吓到你了吗？师父。”
何江南抹了把面上的水珠，纤长的眼角抽了抽，他没在意对方玩似得吻，清瘦的五指按在白穆的肩膀上推开一些距离。五指下的一层肌肉蕴含着蓬勃的力量，何江南眨了眨眼睫，语气严肃的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会和自己开玩笑的白穆，比以前阴沉亦或是乖巧过头的徒弟，都多出一份人气，何江南也不想教训太过，只示意对方赶紧变回去。
白穆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环在何江南腰际上的双臂，身型于水波粼粼中转换成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
他扶着浴桶夸出来，水流顺着长发身去蜿蜒流下，淡薄的光影中，他俊秀的面容在隐约中似乎有了些成年鲛人的影子。
何江南拿了宽大干燥的布巾把只到自己肩膀往下一点的少年包裹住，只露出少年的头，“自己擦，我去换身衣服。”
白穆包裹着布巾，望着何江南推门出去，进了对面的厢房，目光暗了暗。
那间厢房里住着的是江十七。
江十七怔愣的望着像是被浪打了的何江南，迟疑地唤道:“主子？”
何江南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清咳一声，只说自己不小心弄湿的，借用一下江十七的房间换下衣服。江十七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关注明显有些僵硬的何江南，他低头抱着剑，半边身子靠在窗棂上，秘银面具被摘下，搁置在桌子上，稀薄的光从透过纸糊发窗棂蒙蒙一层覆在他身上，半边虚化在光中，半边剑眉星目，线条坚硬刚劲，是姑娘家意中人最初的模样。
何江南拿着衣物从旁边走过时，目光不由得从他身上扫了一眼感叹道:“你若是不带面具，也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要嫁给你。”
这样的话，还从未有人说给白穆听，他蓦然红了面颊，抿了抿唇瓣，神情有些涩然和不知所错，低声规规矩矩地答道:“暗卫侍奉皇族，一生不可成亲。”
何江南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听完他的话才想到这么一个规矩，看向江十七的目光便微微有些变了。
“那你可有喜欢的姑娘吗？”他心想着，虽然江十七只在他身边跟了几天，但足以见得其品性皆佳，若是对方有喜欢的姑娘，却因为这个规矩而不得成亲，他也会想办法帮对方解决的，毕竟他自己就是暗卫首领是有了铁骑将军这个头衔后，才得以与其他而婚配。
江十七闻言摇头，他视线很快的扫过何江南，复又转到了别处。
何江南被他一眼看，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绕到屏风后换衣服了。
一行人在客栈休息了几个时辰，马匹喂饱了马草就继续赶路了，在夜晚来临之前进了城。
李家和轻长派也是城中大户，李家更是在武林中有威望的存在，是以一进城，何江南便觉得一阵欢庆的喜气扑面而来。
波光粼粼的河水上布满了盈盈花盏，水流摇晃中洒下如浮游的梦境，梦幻极了，河面上还停泊着许多漆红的船只，飘荡着大红薄纱，檐下坠有点了油的琉璃灯在燃烧，映的河面璀璨。
何江南从马车里出来了，他听着周围的话语，知晓河上的所有画舫都是李家置办的，据说明日的婚礼便要在画舫上举行，姑娘家们纷纷赞这李家公子懂得情调，出手大方，羡慕轻长派掌门之女能有这么一个丈夫。
何江南却听着好笑，他可是见识过李家公子怎么对待齐玉的，他能相信李觉后面有所改善，但并不相信短短几天，李觉就能喜欢上齐玉。
他目光扫过被灯火映照的通明的河岸，面纱下的淡红唇瓣勾了勾，心道，与其去猜测，不如去一探究竟。
李家为了宴请武力结交的豪杰，以及一些于富商世家，特意气大财粗的在城中北边置办了一所住宅，打通了墙壁，留有客房，张灯结彩入目到皆是喜气洋洋的红，何江南看着头都昏。
他换上了一身劲爽的女装，长发以金冠高束，面上覆盖从江十七那里借来的，只能覆盖上半张面容的秘银面具，经过修饰的面部轮廓柔和，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淡色红唇好似早春刚吐芯的花，他扶着腰间长剑，玉指夹着大红喜帖递给家丁，“在下闵月阁弟子，特来祝贺。”
何江南弯起红唇，即使被遮住了半张面容，也能从中窥探出绝色美人的风姿，家丁随意检查了一下请帖，确定没问题后当即扬起笑脸，把何江南和他身后的二人迎了进去。
接待他们的侍女恭敬有礼的迎着他们往客房所在的地方离开。何江南暗暗回首，瞥见那个接了他请帖的家丁匆匆和另外一个仆人交接替班，朝着另一个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