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黑影轻轻敲了敲窗,宋灼的眼睛仍是看着书,嘴上道:“说。”
“信上的印记查清楚了,果真是左相的私印。左相年轻时喜欢吟诗作赋,故而刻有私印,后来为官做宰,也极少作诗,因而这印记也就没几人知道。”
年轻才子都有自己的私印,这私印不值钱,却被才子们看重,每每吟诗作画后都爱在后面题字留印。
左相邵遐举已经近五十岁的人了,当左相也有整整十余年,也就是说他起码有十年没有用过私印了,况且他虽爱作诗,却是个低调的性子,故而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私印。
这封密信便是当日段琴从李员外府上截下来的,宋灼一直破不了信上写的内容,便从最后两个字下手,那两字较其他字特殊,有些像是拓下来了,却又不是直接用私印印上去的。
后宋灼分别设法结识了右相钟山庶子钟旻,左相邵遐举嫡子邵旭。
某日,宋灼以赏画的由头宴请了各方才子,又将那二字拓印在画上混淆画中。
众人皆是评了画,而邵旭倒是随口说了句:“这字倒是好生熟悉。”
宋灼眼神微暗,彼时他与邵旭打的火热,却也不动声色。
也知邵旭多少都与宋释失踪有些案子,往坏处想,也许左相就是幕后之人,更或者,整个朝廷的官员都或多或少涉及一些。
而宋灼,要做的,就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了芽,就会扎根茁壮生长。
彼时,宋灼考上了状元,但也在京城站不稳脚。
他下了个决心,拿着邵旭酒醉时说的退敌的法子面见天子。
天子大喜,宋灼继而留在了京城。
不得不说,邵旭虽不羁,活脱脱的纨绔子弟,可才情却是有的,性格却是罕见的豪爽。
宋灼正是利用此,才有些为所欲为。
因为他知道,邵旭赏识他,而他却是邵旭唯一的知己。
邵旭不会拿他怎么办。
更不会去皇帝面前说什么,他也不屑做此事。
宋灼只要像平日一样稍显歉意,道出心中苦楚乞求原谅即可。
宋灼亲自登门负荆请罪:“邵兄,我实在是惭愧,竟拿着你的法子留在了京城,可我有不得不留在京城的苦衷,只是不便开口,要打要骂随你。”
邵旭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竟还当我是个傻的?宋灼,你给我听好了,有我邵旭在一日,你他娘的就别再京城站稳脚。”
宋灼听言有些诧异,邵旭平日皆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也曾有人得罪过他,但他也就笑一笑,甚至都不放在心上。
可今日,反应颇为偏激。
宋灼当即拦下邵旭,语气柔软:“邵兄莫不是打算以后都不想和我在说话了?”
邵旭眼神冷冽,透露着一丝寒光:“宋灼,我原以为你懂我。今日今时,我才知,你和别人一样。只不过,别人看中了我背后的左相府,而你看中了我的法子。同样是利用,你怎么就不能正大光明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