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认为,河神大人要娶的还是女子“新娘”,但他们绝口不提河神大人出错的事。
一派则认为,既然是天意,就得按照第一回来,让王大柱家没娶亲的儿子去当“新娘”。
这一派只洪族长一人,毕竟,这回要嫁的可是他自己的女儿。
洪族长有三个女儿,大女儿早几年嫁人了。二女儿和小女儿正在议论亲事,待寻到合适的,便嫁了,岂料出了此等大事。
他不紧不慢的寻亲事,不过是知晓河神不会要自家女儿来祭祀。
而他也不敢明面上寻亲,毕竟,他作为族长给村子里下达了指令,未婚的女子都不可议亲,都得为河神“待嫁”。
洪族长朝季秦淮看了眼,季秦淮了然:“此事稍后再议吧。且看这几日河神大人可有别的意思。”
此事不了了之,可离“娶新娘”的日子越来越近,又生了变故。
二丫爹死了,就死在自己家门前的池塘里,捞起来时整个人被河水泡的发肿,面容还发黑。
有人说,因为二丫出嫁时,二丫爹娘犯了忌讳惹了河神大人心生不快,因而被惩罚。
于是,洪族长召集村民开了会。下达最终决定,下次出嫁新娘仍按照第一回来,得由王大柱家的小儿子去。
王大柱当场瘫软在地,他本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到头来,还是绝望。这种柳暗花明的绝望比杀了一个人还要难受。
洪族长满口仁义道德劝说王大柱。轮到自己头上,仁义道德都是幌子了。
村民哗然却也无奈同意。
静默,是保护家人的唯一办法。
毕竟,藐视河神的大帽子扣下来,谁都怕成为下一个二丫爹。
突然,一道年轻有力的声音划破长空,带着希望一般点燃了村民的心:“我有疑问,不知洪族长可为我解答一二?”
大牛对段琴耳语道:“他叫罗云英,村里罗秀才的儿子也是二丫先前定的夫婿。”
众目睽睽之下,洪族长只得压住心中不快:“贤侄请问。”
罗云英深邃黑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翻身跳到台上:“河神大人第一回定的是王大柱家,可王大柱家没有女儿。第二回,绸带飘在了您家门口挂着,您家有尚未出阁的女儿,不知您和几位长辈是怎么确定河神大人要娶的还是一男子呢?”
洪族长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河神大人是神,神明是不会出错的。”
罗云英反问:“若不会出错,何来第二回挂红绸带之说?”
老洪族长眼下渐生不快,眉头紧皱:“或许是风不小心吹的。”
此刻,风轻轻的吹着枝叶晃动,晃得地上树影斑驳。
罗云英不卑不亢:“红绸带是河神大人的象征,河神大人既然是神,风肯定奈何不了神,而神明是不会出错的。”
段琴几乎要拍手叫好,不愧是读书人,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比宋奸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洪族长气的气儿都不稳了:“这是村中的决定!由不得你这个黄毛小子来质疑!”
“晚辈只是好奇,问出大家心中所想,若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差错倒也罢了,怕就怕是洪族长不想让自家女儿去当新娘,而让河神大人生了怒火。神明之怒,我等承受不起!”
这番话说的算是诛心了,满嘴为了村里好的洪族长这般劝说村民供奉出自己的女儿,轮到自己头上却不算数了,这不是自相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