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哪一天等我祭了河神,您的良知才会幡然醒悟!”
“你什么都不能改变!一切都是定数!”罗秀才将藤条往地上狠狠一掷:“不想清楚你就别起来!”
转身颓然进了屋,关上门。
“如果跪着能让人糊涂,我宁愿长跪不起。”罗云英哈哈大笑两声:“可惜,糊涂的人永远不会跪着,他们走来走去,满嘴的大道理,欺骗别人也蒙蔽自己。”
“儿啊。”罗夫人看着直抹泪:“和你爹认个错,莫要再犟,二丫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娘!”罗云英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月亮不知隐入在哪片黑云中:“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二丫。我只知道,我若还装糊涂,这里...”他捏住胸口,语意铿锵:“会痛不欲绝!如果哪一天它也麻痹了,我想我也能满嘴大道理的走来走去了。可是比起麻木,我宁愿痛不欲生。”
被这个世界塑造成它想要的能生存下去的人?很可怕,他曾经也是成为那样的人。直到二丫死了,二丫爹死了,他开始伪装不了了。
龃龉独行,这是宿命。
“娘给你下跪!”罗夫人泣不成声就要跪下:“你不能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哪,娘就你一个孩子啊。”
罗夫人生罗云英时元气大伤,因而没再要孩子。
罗云英忙搀扶住罗夫人:“娘,你这是作甚!”
“娘这辈子惟愿你平平安安,你现如今做的事难以让我安心。二丫爹是怎么去的你忘记了吗?”
罗云英死死咬住嘴角:“一直铭记在心,从不敢忘。”
罗云英总算哄着自己娘回屋休息了,自己倒是又回到院中踏踏实实跪着。
夜里天寒,他冻得睡不着,膝盖处痛到无所知觉,他试着动一动,耳边忽然传来声音吓了他一跳。
该来的总是会来了。
“少年别动,动一下可是会死人的哦。”
罗云英僵直着背:“我知道你会来,尽管动手吧。”
“那我就动手了。”
罗云英下意识闭上了眼,等了一会儿,仍没见那人动手。
罗云英壮着胆子睁开眼,一条蛇赫然出现眼前,他几乎被吓的一蹦三尺高,因长久跪着,一时起不来,狼狈摔倒在地。
那人握着蛇的七寸朝他跟前晃了晃:“不怕河神倒怕一条蛇?怪哉!”
罗云英见这人随意的一握掐死了蛇又随意的扔了出去,手扯过自己的衣衫擦了擦:“黏兮兮的,我果然还是讨厌这种滑不溜秋的玩意儿。”
罗云英很想问,你既然讨厌,为何不换种杀蛇的方法?为何还要用我的衣物擦拭?我也是很讨厌这种滑不溜秋的玩意儿。
罗云英问:“你是大牛哥家的....远方亲戚?”
他曾见他们同进出。
“你觉得是就是吧。”那人走到他正前面,语态亢奋:“没想到被人跪的感觉如此舒爽,难怪你爹动不动就罚你跪呢?难怪天上的神仙们都拥有自己的庙宇呢?睥睨众生的感觉可真是贼爽快。”他咳了一声,颇为认真的问:“你要再不起,我是不是该给你包个红包?”
罗云英腿麻动不得,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用包红包,腿麻了,舒缓会儿即可。多谢兄台相救,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段琴。”段琴蹲下视线与他平齐:“你看起来长相普通,脑子也不太好使,是怎么得罪蛇族的?”
罗云英现在仍心有余悸,脸上挂着苦笑:“老实说,我既然敢当众质疑河神,我就没想过能活着。”
段琴看向他,罗云英也正视过来:“因为质疑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