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晟心头大惊,脑中嗡嗡作响,世界仿佛静默了半响。
钟旻再抬头时,斟酌语句:“付大人,此事还存众多疑点,我大哥必不会残害手足,还请大人多多费心。”
付闯还未回答,钟晟却仰天大笑,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钟旻不管在这件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但一定是在推波助澜,赶尽杀绝。
“我娘从小就告诉我,谁都可以不防,但一定要防着你!可你从小到大,不管欺负你,还是抢你的东西,你皆是一副不在意讨好的模样...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最疼,我竟被你戏弄到如此地步!大意,活该啊!”
钟晟娘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说钟旻不是省油的灯,钟晟为了证明钟旻是草包是省油的灯,三天两头找钟旻麻烦,钟旻受欺负了也不哭,脸上只是平静还带着讨好的笑。
仿佛天生不怕被欺负一样。
钟晟只当自己娘多疑了。
有一回,钟旻得了一只鹦鹉,能学人说话可有趣了。钟晟抢去玩了几天后腻了才还给钟旻。
那日,钟晟不知想起什么,回头在寻钟旻时,竟看到钟旻活生生掐死了鹦鹉,他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将鹦鹉扔到地上,很是优雅的擦了擦手。
四目相对,钟晟居然难得的有了几分慌张,却想到对象是钟旻,怎么也不能让自己落了下风:“你在干什么!”他吼了一声。
钟旻抿了抿唇,有些委屈:“鹦鹉发疯了,咬我。”
说罢,亮出右手,手背处有一道红印。
那一年,钟旻九岁,钟晟十岁。
半大的孩子,记忆浅,忘性大。
加上,钟晟换位思考了下,若鹦鹉咬了自己,自己必是也让这畜牲死无葬身之地的。
于是,不在怀疑钟旻。
时至今日,往事忽然清晰起来。
钟旻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心思重,还要可怕。
钟晟被押入大牢还需再审。
今日这场审讯一字不落的进了李承怀的耳里。
李承怀气的摔了杯子:“钟晟真是好大的胆子!”
钟晟错不在刺杀钟旻,也不在杀了自己人。而是一口一个“庶子”谩骂钟旻。
要知道,当今圣上可就是庶子出身。
偏偏皇上生了一通气,雷声大雨点小,怕是看在右相面子上,没有寻钟晟麻烦。
钟山倒是沉得住气,既不为二儿子主持公道,也不为大儿子求情。
告病在家,避不见客。
钟旻回来时,钟山正坐在廊亭内等他。
钟旻一向有礼,见了父亲,撑着伤体,下轿子给钟山请安。
钟山没有阻止这一行为:“今日,如何?”
钟旻一动作,血又渗透出来,后背冷汗直流:“回父亲的话,大哥在公堂上承认为了摆脱嫌疑杀光了自己人,后小马为了给他的兄弟报仇,指证大哥,可能是刺杀我的人。”
这话说得巧妙,钟旻算是表态了,不相信钟晟是凶手。
钟山微微拧眉:“付大人怎么说的?”
钟旻答:“容后再审。”
钟山只怕在钟旻回府前就知道审讯的一切,偏偏要问,不过是敲打钟旻。
钟山看向钟旻,似乎看不到他此刻的虚弱和流血的伤口:“你呢?你怎么看这件事?”
钟旻心一寒,钟山这是逼他表态:“大哥虽脾气不好,但我相信他不会残害手足。”
钟山:“接着说。”
每一秒都是度日如年。
钟旻脸色发白,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只要为了钟府好,我都听父亲的。”
钟山严肃的脸略微松动:“先帝设二相就是为了平衡权力,今左相身死,我们钟府独大。树大招风,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钟府,这个时刻,我们更应该要一致对外。”
钟旻心中冷冽,从小他都知父亲钟山不待见自己。
但好在,钟山的不待见是一视同仁的,钟旻这才心中平衡,只认为钟山位高权重,国事为先,做儿子的要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