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手上的汤碗早已冷透,轻声道:“贵人,我们今日先回去吧。”眉眼间全是担忧之色。
“不见到皇上,我死都不回去。”说罢,一提裙角,跪下,高声道:“臣妾有冤情,还望见皇上一面。”
一声一声掷地有声,引来宫女侍卫翘首相看。
过不久,王公公前来,苦口婆心:“贵人这是何必呢?惹恼了皇上,受苦的还是贵人!”
“臣妾不怕苦,臣妾怕魍魉惑众,伤了忠臣的心!”
王公公将话如实报给皇上,没一会儿,王公公匆匆而回道:“圣上说,既然贵人爱跪,就一直跪着吧。”
林晚晴跪了一天一夜,回去大病了一场。
林母这期间一次也没来过。
....
段琴知晓了林晚晴的事,心里隐隐放心不下:“你觉得林连泓会死吗?”
宋灼:“难说。”
段琴不再言语,眼圈轱辘再转,一看就没打好主意。
宋灼忽然开口道:“不许去帮林晚晴。”
“我...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同林晚晴认识?”段琴疑惑。她可从未和宋灼提及此事。
那当然是因为,林晚晴是宋灼给段琴精心挑选的饲主。后,宋灼寒窗苦读读不下去时,便去林府门口转几圈。回去时,看书效率贼高。
宋灼含糊其辞:“有一回,你喝醉了说的。”
“我怎么什么都和你说了?”段琴懊恼,索性全说了:“林晚晴对我有恩,当初若不是她,我怕早就横死街头了。如今,她有难了,小爷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我保证不插手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去关心一下林晚晴,行吗?”
末了,偷偷的看宋灼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写完功课的孩童询问夫子是否可以出去玩会儿。
宋灼想也不想:“不行!”
段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宋灼:“林晚晴对我又没有恩,我为什么要近人情?”
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段琴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灼:“与你初识的林晚晴是个单纯的被保护的很好的少女,你同她交好,我不会阻拦。如今的林晚晴身入深宫,林府又陷在漩涡之中,她难以自保也无法单纯,这时,出现一个傻兮兮的狐狸说我能关心你,你尽管利用我吧?你觉得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还能有什么方向,不过是被利用,暴露,被追杀,而后死翘翘。
可林晚晴,真的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子,她甚至还偷偷的喜欢着眼前这个欠揍的宋灼。
那个温暖的午后,那个少女眼睛里全是清澈的光:“他坐在马背上,那么耀眼那么不可攀。可他就是下了马,问我摔了没,我当时怎么不冲他笑一笑呢?”
少女特有的懊恼的神情在回忆中越发清晰。
段琴:“我想去就去,为什么要经过你同意?”
宋灼心头焦躁,面上不显:“从晚晴宫到季道域的国师院相距不远,阿弥陀佛,希望你活着去活着回来。”
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么让人想抽他呢?
段琴纠结了几日,终是忍不住入了林晚晴的梦。
林晚晴的梦境多是荒草蔓延,荒凉绵延十里,天上是厚重的阴沉的乌云,可见她现如今的心情。
段琴于一棵大树洞里找到了林晚晴,林晚晴蜷缩在里面,眨巴着眼睛,像个无助的迷路的人:“你是谁?”
林晚晴看不清段琴的面容,只看到一团类似人的薄雾。
段琴蹲下身:“我是你梦里构造出来的不存在的人。你现在还好吗?”林晚晴轻轻摇头:“我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干脆流浪去。去一个谁也不知道我的地方度过一生。我,谁也不想见,什么也不想听。更不想戴上面具做一个假人。所以,你别告诉别人见过我,好吗?”
段琴有些心疼:“好。”
林晚晴扯扯嘴角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段琴问:“你是谁?”“我是一只鸟,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我的翅膀断了,我哪里也去不了。”
昔日,那个叫自己灰灰的妙龄少女似乎已经远去了,留在一年后的,是一个无奈的被禁锢的所谓高贵的妃子。
段琴心肠一软:“我曾欠你一个人情,所以,允你一诺。事后两不相干。”
林晚晴微微一愣:“什么人情?”
段琴:“你救过我。”
林晚晴想了想,没想到自己曾救过谁。
林晚晴心里明白:“谁也帮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