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谨:“你传话:既然他想回来,那就回来吧。”
当日,林连泓下落不明,原是受了重伤。后被苗族人所救,伤好回到营地,却发现军营的风向变了。
甚至在他不再时,有人迅速取代了他的位置。
这个世道,从不缺坐在将军位置上的人,而是缺真正的将军。
林连泓自是知晓皇上疑心于他。
他倒是痛快的放权了,借着身子不爽利之缘由,请旨回京。
此刻,林连泓就在回京的路上。
邵旭退敌有功,水涨船高。令人不解的是,他同时也请旨回京了。
一般人,如他这般,必是一鼓作气再立军功,他倒是不贪恋。
幸而,边疆近日太平,皇上一并允诺了。
站在繁华的京城,神色肃穆,物是人非。
仿佛从未离开过,又仿佛从未来过京城。
昔日的‘京城一霸’早已被忘却在回忆中,剩下的只是一个沙场杀敌的邵旭。
他本不想这么早回来,不建功立业没脸见他爹的墓。
可他听言宋灼意欲辞官,他开始坐不住了。
这两年,他时时刻刻探听京城的消息,就为了有一天堂堂正正回来,为他爹报仇。
仇没算清之前,谁也不许离开京城半步。
林连泓与邵旭一道见了皇上,皇上各自嘉奖了一番,便也没说别的。
后留了邵旭,客套话倒是说了几句,无外乎‘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话。
邵旭只觉得好笑,他可忘不了当日他是如何灰溜溜的从京城滚到边疆的,也忘不了他爹是如何惨死牢狱之中的。
李承怀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既然你已归来,左相府便一并给你吧。”
而今的邵旭,学会了隐藏,一副感恩戴德的嘴脸:“谢皇上赏赐。”
这人,位高权重时,就像是大红大紫的朝阳,引天下万物趋之若鹜。又在虎落平阳时,如偏西的夕阳,势头已去,别人甚至连白眼都不会给。
他不同当日孤身离开京城的处境,也不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少年。
自称“世伯”的人一个个冒出来,奸笑讨好的嘴脸令邵旭觉得恶心。
“你可还记得小女凤霞,你小时就爱同她玩。”
搞半天,原来是想把女儿嫁给他。
邵旭笑了笑:“哦,凤霞啊,记得记得。”
“世伯”当即也喜笑颜开。
邵旭接着又说:“就那个鼻孔大额头大整天挂着鼻涕乱甩的凤霞?她那可爱的形象深深的印在我的脑子里,想忘也忘不掉啊。”
世伯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邵旭眼底邪气流转,双手举起来:“我可没碰过世伯啊。待会世伯若发了病什么的,一定要在皇上面前给我做个证。”
世伯的胡子气的一翘一翘,手指着邵旭:“你...你...”
“还有,我家和你家没什么血缘关系,在我爹入狱时,你闭门不见,而今,又算得上第几个世伯呢。”说罢认真的掰手指算:“第四个吧?”
今日的他,和往日不同日而语。
“世伯”差点被气出病来,当即一甩袖子离去,世界终于安静了。
邵旭坐在台阶上,收起所有吊儿郎当的表情,看了看天,今日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
风声拂过,树影晃动。
他提了酒壶汩汩的喝了几大口。发了会呆,一脚踩住地上被风卷起的树叶,松开,踩住,又松开,玩了会儿,失了兴趣,又开始发起呆来。
他的表情愈加深沉内敛,乱七八糟的回忆齐齐冒出尖来。
‘还想去浴血杀敌吗?’
想,去了一遭,值了。
‘敌人在边疆,京城是用来守护的。’
可爹啊,你守护的京城亲手将你推进了深渊,这里的敌人比边疆的更毒辣险恶。
你到死,还固执的不肯明白。
邵旭坐了一夜,当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时,他冲着太阳笑了笑。
然后伸伸懒腰,彻底的松开了脚下的那片叶子。
...
兰之度过了非常难捱的三天,她不过是在自家院中剪花,岂料一个麻袋兜头,她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被带到了哪里。
但她隐隐猜到是谁做的。
眼睛上的黑布被扯开。她还不太适应亮光,眼睛酸涩难耐。
耳边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啊,我的小春。”
那人,没有再叫她‘兰之’,即使‘兰之’是他赐予的名字。
当日他言:“兰之幽幽,扬扬其香,你便唤兰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