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天道轮回了。”季道域嗤笑:“我知钟相无力改变什么,但是我心终究难平。”
钟山叹一口气:“我知你怪老臣,没能阻止这一切,可老臣也是尽心了,否则,三王爷以为你是怎么在杀手重围中逃出生天?”
季道域神色一惊:“是你救了我?!”
钟山没有刻意邀功,只是平淡的说着这一切:“老臣虽救了你,但没有证据证明李承怀的所作所为。那时先皇病重,膝下也只李承怀一人,虽未明说,但他已是公认的继承大统的人。京城危机四伏,若送你回来,只怕还没入城门,人就没了。”
那时的李承谨,对什么都不信任。虽被人救了,但待身体好后,就偷偷离开了,后来才遇到了如今的师父和季秦淮。
季道域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格,别人对他有恩,他是心怀感激的,当即膝下一跪:“承谨不知此事,竟误会了钟相,还望钟相莫要怪承谨。”
钟山忙扶起季道域:“三王爷莫要如此,折煞老臣了。”
季道域起身:“钟相对承谨有恩,承谨感激不尽。若钟相不愿掺和此事,承谨可护钟相周全。”
身入乱世,如何周全?
钟山道:“臣不愿卷入是非之中,可臣认死理,这皇位既然是三王爷的,三王爷拿回也无可厚非。只愿三王爷看在李承怀无大过错的份上,能饶一回就饶一回,那是先皇为数不多的骨血啊。”
....
季道域做了周全的准备,外有林连泓带兵包围皇宫,内有钟相支持。
本可准备的更加万无一失,可季道域没时间在等了。
李承怀早知这一天会来,但不知会来的这般快。
他看向李承谨,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三哥,你来了。”
季道域漫不经心的恩了声,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情,毕竟,回到皇宫后,李承怀是真心待他的。
可杀了母后的人,决计不能在让他活在人间。
李承怀今日显得格外开心:“御花园里你种的两棵桃树结了果,我带你瞧瞧去。”
季道域没有跟上去。
李承怀有些无奈的笑笑:“就陪我去看一看,好吗?”
是啊,李承怀快死了,陪他一回又何妨。
季道域并不担心李承怀会有什么不轨的动作。
就算有,也不过螳臂当车。
今日的月亮极大极亮。
李承怀喃喃感慨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季道域漫不经心:“恩。”
桃树上的果实小小的一枚,要长成还需几个月的光景。
李承怀看向他:“我以为我能等到桃子成熟,与你一道吃它。”
李承怀早就察觉到了。
季道域也不再隐瞒:“你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
李承怀的语气很轻,也很卑微:“我若将皇位主动让给三哥,三哥可否让我陪在你身边?什么身份都好,太监也好,宫女也好...我绝不会给三哥造成任何威胁的。”
季道域没说话。
李承怀惨然一笑:“三哥,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季道域:“你杀我母后的时候,想过手下留情吗?”
李承怀露出茫然的神色:“我何时杀过母后?”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李承怀:“我没有说谎的必要。母后不是我杀的。”
季道域:“那是谁做的?”
李承怀没回答,欲言又止。
季道域:“很难回答吗?”
李承怀:“那个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有几句肺腑之言想和三哥说。”
季道域:“你说。”
李承怀:“我若死了,诗贵妃陪葬。”
这个很好做到。
李承怀:“宋灼可当大任,他可成为平衡朝廷势力的人。”
这个,季道域知道。
李承怀:“钟旻当杀。”
想必,李承怀早就知道钟旻的所作所为,可留着,不过是看在右相的面子上。
这也是他为何让季道域好好培养宋灼的原因,若右相反,宋灼的作用就出来了。
李承怀:“林连泓有异心,不可留。”
季道域:“理由。”
李承怀:“林连泓真的和苗族勾结过,我本想除掉他,可谁曾想你找上他了。”
那日一战,是季道域有意为之,这才让林连泓落了话柄。
季道域:“那事,是我陷害他的。”
李承怀急了:“他不过将计就计!不管怎么说,林晚晴一定不能放出宫,这是他唯一的掣肘。”
季道域笑:“你就是死了也不会让我好过?我若真的杀了林连泓,寒了忠臣的心,我这江山还能坐得稳吗?”
“留着他,你的江山才不稳。”李承怀恳求道:“三哥,信我一回,我就算死了,也不愿你出事。你若下不去狠心,我替你当这个恶人。”
李承怀本就开始打压林连泓,若不是忌惮林连泓的影响力,只怕早就将他处死了。
季道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风大了很多,季道域只是一种敏锐的感觉,李承怀或许没有说谎。
林连泓动不得,至少现在动不得:“我的事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