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刘叔特地嘱咐,各集团高层知道陈最昨晚病得厉害,只在早会上做了简单的慰问。
公事后挪,陈最难得清闲一天,几次入睡失败后,他破天荒的打开平板,点进了卫视官网,观看《乡间桃花源》的复播。
他平时不怎么看综艺,快捷支付开了会员以后,满屏的弹幕从视频第一秒开始,直接炸开。
陈最调了半天才把弹幕设置好,又重新倒回去看盛意开场的部分。
她参加这类综艺节目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干活,不会刻意抢风头,甚至在节目组宣传新农村建设时,她还能说出一些独到的见解。
陈最忍不住想起刚来陈家,那个看谁都怯生生的盛意。
“当然啦,灶台做出来的饭可香啦。”
屏幕前,她卷起袖子,手上还有因为刚刚剥过烤栗子而粘在手上的土灰,笑得大方又明媚。
这是他陈最养出来的姑娘。
忘记了是哪次,盛意切山药切破了手套,汁水浸到皮肤上,她整个右手红肿了好几天,陈最就再也没让她进过厨房了。
“南瓜包,小炒肉,板栗鸡...盛老师,进门就闻见味道了,太香了!”周宇阳寻味走进厨房,帮忙盛菜端饭。
用筷子趁机偷吃了两口,赞不绝口:“盛老师这个年纪,会做饭的小姑娘可不多啊。”
盛意不好意思地抿唇谦虚:“只是爱好,好久没展示了。”
周宇阳好奇:“做饭还需要展示吗?”
盛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里有些失神:“家里管得严,没机会。”
话题在这里戛然而止,她这句家里管得严,嘉宾包括弹幕的粉丝都以为是父母管教地严,不需要她下厨。
只有陈最懂,她这是在怪他。
陈最恍惚了很久。
他刚包养盛意那几年,小姑娘刚出道,不怎么忙。
她又活泼又有趣,两个人每周至少有两三天是腻在一起的。
那时她的合同陈最盯得紧,她每次拿到新的工作,也都会主动问陈最,可不可以接。
后来陈瑾升开始将部分陈家的继承权移交给他,他越来越忙,应酬也多。
偶尔带了次香水味回去,被盛意追问了很久。
即便他已经再三解释,是身边朋友的女伴上妆误喷上去的,盛意也不相信。
陈最从没低头和人这么解释过,气得他当晚摔门离开,接连半个多月也没再找过盛意。
他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盛意已经不怎么和他争辩,反抗,又或者生气了。
她像一个乖巧地洋娃娃,用那双清凌凌的鹿眼认真地看着他,即便偶尔不服气,她说出一两句话阴阳怪气地话,她也会很快把情绪掩去,然后点头顺从。
陈最潜意识里还是把她当成那个怯懦敏感的小姑娘,认为只要他给的足够多,她就会乖乖留在他身边。
她怎么可能离得开他?
她从身体到灵魂都是他一手培养调教的。
所以盛意一开始提分开,陈最就没当回事儿。
她会乖乖回来的,他一直这么认为。
可当陈最看到镜头里,完全不一样的盛意时,他开始恐慌了。
她变了。
变得自信,从容,骄傲了。
弹幕上,每一句评论几乎都和盛意有关,没有哪个艺人能有如此高的人气。
她现在有很多很多人保护了。
直到这一刻,陈最才突然明白。
盛意不是那只被他养在笼中精心呵护备受掌控的金丝雀。
她也不需要再卑微地向他低头,讨好,企图得到更多的宠爱和欢心。
这些年,他给盛意的太多了。
多到她已经拥有了离开他的资本,也早就打定主意不再回头。
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学校,在家里被欺负的小可怜。
就比如现在。
她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光芒万丈,万人瞩目。
陈最突然觉得有些心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生命里一点点抽离。
他拉了拉本就松垮的领口,想去找根烟。
嗓子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放弃抽烟,找了块压片润喉糖,嚼碎。
糖化的差不多,一阵凉意润过喉咙。
平板里的综艺节目早已播完,开始播放娱乐号的采访花絮和剪辑视频。
这个娱乐号应该是盛意和宋敛的cp粉,不仅给两个人的综艺做了不少剪辑,连采访花絮也一并剪辑到一起,标题也十分有噱头:
【宋神和盛仙是高中同班同学!眼神暧昧拉丝,一看关系就不一般~】
cp粉们也磕得飞起:
【第一次见宋神主动cue自己的私生活,还是这么久远的学生时代!!这太明显了吧?】
【要是同学有感觉以前怎么不谈?现在来节目炒作?】
【这俩一看就是普通同学,宋神这性格,学生时代让他主动也难。】
【啊啊啊啊,期待《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久别重逢破镜重圆什么的要嗑死我!】
【听说这部戏尺度很大啊,几乎都是感情对手戏,他们真的不会假戏真做吗?】
【那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他俩一年抱俩,五年抱仨!】
陈最随意划了划视频上的弹幕扫了两眼。
脸色骤然冷了下去。
只觉得昨天肺部那阵汹涌的窒息感再次涌了上来。
为什么是宋敛?
为什么偏偏是宋敛?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巧合?
除了他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其他的男演员了是吗?
陈最几乎是将手里的平板电脑甩了出去。
直直砸向卧室里挂在墙壁上的电视屏幕。
两块碰撞的玻璃屏瞬间碎了,然后“噼里啪啦”掉在地板上。
陈最剧烈地喘息着。
去他妈的“当陌生人”;
去他妈的“放过她”;
去他妈的“离开”。
那些有的没的的屁话他一个字也不想遵守。
放过她,然后给别人机会吗?
做梦吧。
他偏要和她纠缠。
他陈最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善类,他倒是要看看,谁敢和他的女人在一起?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她都只能是他的。
就算两个人一起痛苦,他也要和她纠缠不休。
永不分开。
陈最脸色苍白,头发凌乱。
他随手套了身黑色冲锋衣,拿了把车钥匙往外走。
温姨端着药追不上他的脚步,跟在后面喊他:
“先生...”
得到的只有陈最黑色迈凯伦发动机呼啸而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