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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书屋 >  剑仙! >   第164章

未想张入云只在一旁苦思,竟忘了回答,天鹞子见此知其一身心思只用在了一处。当下不敢打扰他,却只得在一旁耐心等候。未想自己连守了两个时辰,对方却始终不见有甚所得的模样,天鹞子本就是猴性子,先时已是强压心头好奇,至此时终是不耐,只得上前推醒张入云道:“好师侄,你且和我老人家说说,我知道你这会子忙,但也先答了我一些根底再慢慢想,不然我今夜可连饭也吃不得了!”

说到饭,天鹞子却得眼前一亮,只又与张入云道:“入云贤侄,你想了这长会子,肚子可饿了,要知多用脑伤身,师伯我且替你弄点夜宵,至时我二人边吃边谈如何。我自负一身本事也还过得去,有道是一人技短二人技长,你我二人联手来参研一下,只怕是更易想的透,呃!你怎么不说话啊!贤侄,你可知道,你让等的好心焦啊”

张入云被他缠不过,只的顿住神思,摆手阻止他道:“您老先慢说,只是师侄多番思量只觉有些荒唐,又正在想到精要处,方没与您说话!”

天鹞子只觉他话里啰嗦,不中要点,又忙道:“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你且说说你功夫为何这般古怪,却又想到底用何法子能同时祛毒与疗伤!”

张入云其实心里也已憋了半天,只为怕在自己师伯面前会闹些笑话,才思量了良久,此时见对方一再催问,当下再不迟疑,口中轻声说道:“不瞒师伯,师侄冥想了半日,几番猜度只怕师侄我可用周身皮肤呼吸空气,却再不用借胸肺伤处提劲,如此一来功力可略有恢复,二来也可趁机将伤口静心调理愈合。”

天鹞子本就是多年成名的高手,当下一经张入云略一提点,便知他此刻安的是什么心思。虽是张入云语声甚轻,但放了他耳朵里却打雷一般,直震的他两眼发直,只不敢相信似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凡人那里能用皮肤呼吸的!这不成了怪物了吗!!”

张入云听他口中说出“怪物”二字,立时便将面色一沉,口中忙分辩道:“不,这绝不是怪物!弟子确是有一位良友便有这样的本事!往日师侄曾未听她谈论过自己这番本事,也直到今日弟子才参详的出来她定有这一般本领。且弟子先时在为师伯相救之前,在心慌焦急之下恐是误触了灵机,在水中与那恶蛟相斗时,便用背上皮肤提得一口真气过的!”

天鹞子见识极高,虽只与张入云相处片刻,但已知其心性,当下闻言便行,不由笑道:“不想大千世界,竟有这等奇人,这等奇事?入云啊!你若真能习得这门本事,那可不得了!只此不但一身肺伤定可保全,略假以时日,便是要将眼上的剧毒排出也不是什么难事。”天鹞子啧啧称奇之际,却是心里贪心顿起,当下只小心翼翼地道:“那你赶快给我说说!你这身本事却是怎么来的,究竟要怎么样才可练成这桩奇门心法,若真要是能成功的话!呵呵,也教教你师伯我啊!等日后这门本事练成了,你我伯侄二人便可在这水底来去自如,要想逃出这鬼地方,那也是指日可待了!”想到能从这劳什子的鬼洞穴里逃走,天鹞子却是兴奋至极,竟止不住的有些手舞足蹈起来。

张入云方才只是简单的在脑海中将过去种种所习的本领梳理了一遍,虽得大概,但依然还有好多不明白的地方,此时见天鹞子也有意习此技,对方是长辈高手,一身功法俱非自己所能相比,也是有意向其讨教,当下又将心中所悟默想了一遍,方与其说了自己曾得隐娘教授自己身体发肤操控之术,又因两次重伤,俱都不能提气,只能是以意炼神,不想反得来诸多好处,最要紧的也是自己通过累累受伤的机会,却尽得了人体好些奇经密穴。至此时,虽未参透的仔细,但已初窥门径,终至自己在万分危急的水下,触发了长久日子以来一身灵慧所聚。

二人当下谈到兴奋处,极尽平生所学相互应证,初时天鹞子还能在武道上与张入云相较高下,但愈往精深处探寻,竟渐有不敌的之势。偏至此时云仍是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一时反又满心期盼的来求教自己。

天鹞子越听下去越是惊异,口里由不住自己不叹服道:“入云!你才得多大年纪,竟有这般的造诣,如你这般的精进,只怕不出十年,便已可自立一门,为一派宗匠。只是奇怪你何止于年纪轻轻就能至如此地步。老人家我也算是武痴了,未想你竟犹胜于我,真真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未想张入云闻言反倒黯然,只沉声道:“弟子其实自小也并不是真的非常喜爱习武,只为受了几次重伤,却幸得友人激励,几番积累,方得了这些,且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呢!”

天鹞子见他如此说话,忙摆手道:“你不用如此谦逊,我自负资质比你高出不止一倍,用功之勤也不下于你,却怎就会于这一身内劲的造诣上反还不如你呢?”当下他百思不得其解,却是不住的捶着头。张入云见师伯这般烦恼,反停了口不住的劝慰他。

过了半晌,却见天鹞子猛地一拍脑壳大声道:“是了!只为你平日里诸多苦行,又受得一难连着一难,到底身体力行,一身功劲却比资质再高强的灵秀俊英之辈,只一凭一己冥思苦想要来的激进。只是你这身本领来的不容易,如不能参透,只怕你今生都要武功被废,功力尽失,还要成个残废。我与你相较,只缺了一个‘苦’字,唉!看来你所悟的这门内功心法终是你自家独门本事,我却是想学也学不来的,纵是依样修炼,得些门径,只怕也是长久无功。算了!你还是一个人好好将这门心法想的通透些吧!我去煮宵夜,却不来吵你了!”一时因伤心未能习得这门奇特本领的表情,却是跃然脸上。

张入云本想劝慰他几句,但又不知从何下口,且此时他头脑中如流光飞舞,灵机时时隐现,知自己连番遭难方能有些机遇,当下不敢错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只在当地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冥思苦想。自此后,他日间饮食皆有天鹞子照顾,而张入云除用餐时,皆在凝神冥想,终花了十二日的功夫,才将累年的功法所得尽行融会贯通,全部运用至他这一身独特的行功法门里。

待十二日后,张入云立时起手开始演习,搬运周身内力,初时多有不如意的地方,但到了第六日,却忽得灵机,竟入了长定,当下一坐七日,待醒来后,终将自己中毒较轻的左眼重复光明。

见有奇效,张入云心下大喜,但终知自己一身伤、毒俱重,不可过于激进,好在他因是长日子以来受难,已是磨练的一副好忍性。至后却直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方如抽丝剥茧一般,将体内剧毒尽皆排出。且那青炎鬼灵角血,到底珍贵无比,至张入云双目恢复,两眼灵光更胜从前,只微一发劲,即是一片毫光迸现。只将个天鹞子惊的不轻,万没料到自己这个师侄竟还炼有这等的神目。

张入云在这三个月倾心祛毒的过程里,右胸伤口虽也渐渐愈合,但他一直担心伤势恢复的不好,恐妨碍他日后清修。自己一身真力到底微薄不能分心相顾,而始终恢复的甚慢,至身体里最后一丝剧毒排出体外后,方起始全力疗伤。

因胸肺几乎是练气者身体里最重要的脏器,张入云此番运功,发动的也是愈加的尽心竭力,自此后日日如老僧一样,只在一方青石上垂目入定。

如此,却把个天鹞子憋了个厉害,他本以为多了一个师侄好日日谈天解闷,未知活人是多了一个,但却是个锯了嘴的油闷葫芦,时不时还要他自己为其打点些日常饮食。此等只是小事,只是每日里看着张入云练功练的个不亦乐乎,偏自己却没有一点事可做,实在是气闷。未几日,见张入云有时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帛来,却是多少有些背着自己在一旁偷看,当下老眼便是一亮。

这一日张入云自在青石上收了功。他连日来功力身体俱得精进,心情一日好似一日,且每日里小心调理伤势虽繁难无比,但自己却可趁着伤口愈合的机会,将胸肺稍加调理。虽只有一丝一毫的差别,与他日后来说却是获益匪浅。张入云自己心头上虽然始终不愿去证明,但隐隐然已然得知长日以来的苦难终是到了尽头,而日后自己一生修行反要受这场劫难大好处,所谓苦尽甘来,想也不过如此吧!

待他放眼四望,就见天鹞子正坐在洞穴内唯一的一处阳光下背对着自己。张入云此时目力耳力,及至全身灵感皆不比从前,虽是天鹞子背对着自己,但也只略一查探,便知他手里正捧着什么在仔细阅读。

长日以来,张入云早将这洞穴一草一木查得个通透,从未见过只字片言的书藉,何况这里异常潮湿,便是有纸,过不得几多时辰也一定会是霉变腐烂掉的。

当下他微一寻思,心里猛地一触,忙探手往怀里落去,果然师父傅金风遗赠给自己,载有他毕生心血的绢帛已然不在了。想着自己师伯天鹞子的习性,九成九是被他拿了去的。张入云不由为此眉头一皱,虽说自己的性命是为天鹞子所救,但到底此物事关师父傅金风的遗命,非自己一人所能擅专,师伯待自己再怎么恩重却也不好胡乱坏了江湖规矩。

正在他犹豫间,却见天鹞子忽地仰头哈哈大笑,一时还没等张入云回过意,就见天鹞子已是一跃至自己身前笑着道:“入云啊!你这位师父可真了不起,专一的与人为难另觅蹊径,一身功夫虽怪,但却又实高,真是很对老人家我的胃口!”

张入云见他被自己窥破偷艺的事,不但没有一丝羞愧,反当面直言与自己相告,话中竟还有要一路学下去的意思,自己倒被他弄了个哭笑不得,脸上不免露出为难之色。

天鹞子心怀鬼胎多时,一见怎不知张入云心思,当下忙把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道:“入云!修道人不可过分拘泥门户之见,你这么个豁达的性子怎么也是这样的人?再说你师父是你师父,而我是你师伯,真算起来,我和他还是师兄弟,相互切磋一下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我且问你,你师傅有多大年纪?”

张入云一时被他一番歪理说的正在自为难,忽听天鹞子问起自己师父年纪,虽不明其意,但略一寻思,仍照直答道:“虽不知详细年岁,但家师言谈中,应该是在八十岁上下。”

天鹞子闻言,又是一拍大腿,只口中乐道:“这就更妙了!你师伯我今年六十四,算起来你师父还是我师兄,这师弟向师兄讨教学习,武林中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就别在这么小家子气了!反正我学都学了,难不成你再有法子让我把它忘掉,再说我学了绝不白学,待会儿有空我也教教你我这一身玩意儿!”说完,却是提起绢帛走到张入云面前,方摇头晃脑道自称自显道:“你不知道,你师父这篇秘藉,真的是好东西”说话间反对张入云指指点点,与他一同参研。

张入云见他歪理一篇,加后来的泼皮耍赖,自己确是无法,一时也只得苦笑作罢。哪知天鹞子反倒是得寸进尺,一篇黄帛自此后却是日夜不离其身,朝夕相处,时时收在怀里把玩。他是天生的武痴,自此后一老一少,俱是各有心思专属,如此夏去秋来,转眼已是十月天气。

一日张入云刚刚将收功,忽闻天鹞子朗声作啸,啸声中直透着喜不自胜的心理。张入云长日子里也只见他枯坐,不想今日见他这般异动,赶忙上去探个究竟,就见天鹞子正在青石上笑的将身扭做了一团。

张入云日日与他相处在一起,也受其性子沾染,且上前笑问道:“师伯怎么笑的如此怪异?莫不是练功走了岔子,且让师侄帮您老瞧一瞧!”

天鹞子此刻正恨不得有人搔他这桩痒处,一时眉飞色舞道:“呵呵,贤侄啊!受我傅师兄所赐!”说到这里,他却是忽然正了声,再起身朝西南方向施一礼,方又开口道:“为我师兄所赐,我这做师弟的长日子以来好些练功行气的法门都得善解,我这一生修行有些走岔了,本已是修仙无望,但得傅师兄之助,日后多修阴德,恐是地仙有望,再不济也成鬼仙,只是真若到那时,却要师侄你多番提携了!”

张入云忙为师伯得此深造庆贺,只心里奇怪天鹞子和傅金风二人的内功底子差了那多,竟还能得其师傅这般大助,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却有所不知,只为自己师父师伯二人都是天纵奇材,一身功行早已压过诸多同门,便是二人的师傅,也是不能相比。此后无人指教,只得靠平日里自身的领悟研习,如此二人一身功底俱比常人要精进的多。

傅金风日常里思索过的武功要诣天鹞子也多半猜想到过,只是力有上下,巫山教的心法又不是金燕门散乱的内功所能相比,终究让傅金风自成一格,不是天鹞子能追比的。此刻天鹞子得了傅金风遗典,正是他今生的造化,一时事半功倍,功行日进千里。当下待天鹞子说到开心处,却是将手腕一振,抖手就是一个霹雳,只与傅金风当日在张入云病榻前空手施展的奇功一模一样。

张入云见此一惊,不想天鹞子竟在这短日子里已得了傅金风这桩绝技,忙开口问道:“师伯,你这使的是什么功夫,入云还请师伯指点!”说完便是一揖。

天鹞子见他客气,知是有意求教,忙摆手道:“呵呵,我知你小子的心理,见我学了你师傅的本事,所以想自己也快点学到手是不是?”说话间,手腕又是一侧,瞬时又是一个霹雳放出,这一次他故意施为,功力更加强劲,张入云看的清楚,天鹞子掌上竟隐然多了三尺青锋。一时大骇再欲瞧个仔细时,却已被天鹞子收功隐去。

再听天鹞子道:“这是你师傅独门本事,唤做无形剑气,虽有些左道的小玩意儿在内,但真个是无坚不摧,老夫我未得仙剑之前,凭此一技,倒也可借此防身。虽也想传你,只是你一来功力过纯,习练起来反增艰难,但其后威力也大,二来你内劲还未够精深,等再过个三五年,你功行到时,自己去研习吧!反正这是你师傅的独门本领,你这做徒弟的还能跑得了吗!”

说完又接着道:“只是我学了你师傅这多本事,不还他弟子一二样,太也说不过去。入云!你且瞧好了!”说话间天鹞子已是凝空将右手食中二指并起,略一凝神,便见他将二指屈扣在拇指中弹出。当下张入云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缕指风射出,当时即将三丈开外的一块尺许见方的青石洞穿。

张入云一时走进前看了看,却正好是人手指般粗细。他长日以来只见自己这师伯嬉笑滑稽,却不想他竟有这般刚猛的指力,一时又想起当日在水中为其所救时,水下劲气纵横,竟可仗此技将江中蛟龙惊走,威力之大,可想而知。张入云此时一身伤势已近痊愈,正在苦无绝艺,求知若渴时,见天鹞子要传自己此等奇技,当下忙恭身拜谢。

天鹞子见此却笑着将他扶起道:“你我叔侄二人不需如此花头,我虽是你金燕门中的师伯,但你傅师父与我也有半师之份,为此也不需这般俗礼。我只当借一还一,我占了些便宜,你也没吃太多亏!”

说完又道:“这桩本事,是我当年偷学自华山派的弹指神通演化而来的,还未取个好名字,你日后拣好听的自取一个吧!其实这桩本事与你师傅的无形剑气,俱属同源,不然的话,我也不能这么快的就能习会。而你先学了我的弹指神通,日后积功再练无形剑气,也愈加的方便一些。”当下他也不再罗嗦,立时便开始教习起张入云来。

原来这经天鹞子加工后自创的弹指神通,并不是纯以指力伤人,而是运得真力凝结于掌中后,运指将真力击出,好比将一颗实实在在的铁弹子打出去一般。当修炼者真力越是凝结的精粹,其杀伤力便愈大。但内里的行功运气,却实是烦难无比,好在张入云早已熟悉人体诸多秘穴,一时略加以佐证便也能融会贯通,只六七日的功夫,竟已得了此技,与天鹞子相差的只是功力高低而已,而且张入云一身筋骨此时已是锻炼至惊人的境界,手法灵动处,竟比天鹞子还要巧上三分,至此时天鹞子反又要求其指教,叔侄二人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练了个不亦乐乎。

如此至一个月后,天鹞子又教习起张入云经天身法。

张入云本以为自己这多年的苦炼,平生最引以为傲的轻功,怎么说也该略微能与天下英雄相较,未想在天鹞子面前,却只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孩童一般不堪入目。若天鹞子真是天空中翱翔的天鹰,那张入云现下的本事就是地底上爬的小虫。

虽是天鹞子不住的与张入云打气,只说他这身轻功,便是当世的年青俊杰一辈中,也该是第一流的了,可到底张入云还是止不住的丧气。他那里能知道天鹞子一身功行虽与各派宗匠相比还差不少,但一身轻身功夫,却是生有俱来,德天独厚,只怕天上地下修行道里也是数得着的。他张入云此时功力还未能大造,自然更加比不上。

好在张入云生俱倔强善忍的脾气,知耻而后勇,越是知道自己本领低微,越加的肯用心力,他又得天鹞子这般不世出的导师,只三个月的功夫后,便已是能渐渐往其项背,自此后终于可望什么是速度的世界。只是至此时,他一身轻身功夫也再不易精进,张入云知这是自己功行未到的原因,藉此也不再过于执着,一味的强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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