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进,两旁尽是些看热闹的军户,沿街的茶楼酒肆二楼的窗户纷纷探出脑袋来看稀罕儿,宋毅骋的到来就像是平静的水面扔进去一块石头,激起一片涟漪。
本来拜访个把人,你俩知道就得了,按照这时候的规矩,人家一个三品大员能在前厅见你个白丁也好商贾也罢,就不错了,可是宋毅骋的高调,硬生生让这个求人办事变了味道,他的高调也是自抬了身份,让人潜意识里觉得好像双方身份变得平等了,求人办事,变成了平等谈判。不过这正是宋毅骋想要的效果。任何商业谈判行为不必畏畏缩缩,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本身都是平等的,你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让自己的利益能最大化,让对方又不觉的吃亏。
也正是因为如此,宋毅骋刻意放慢了速度,正行进间,一个店铺门前突然一阵混乱,人仰马翻,酱油坛子醋坛子翻了个稀里哗啦,流了一地,瞬间一股酱香醋香弥漫。
护卫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瞬间拔刀,一波向着宋毅骋靠拢,一拨围住马车,宋毅骋挥挥手,静观其变。
两旁看稀罕的人,一见这里拔刀,不明就里,四散而逃,远远躲避,又引起一阵躁乱。
只听这酱油店里一阵阵叫骂,宋毅骋等人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那名洪府的家丁小跑过来。
“宋公子莫慌。”
原来三女车里还有3只小云豹,不过七八个月大的云豹已经长得跟个小狗子一样大了,本来车里是放着帘子的,小丫头忍不住好奇,撩起帘子看,结果三只小云豹不知是吓到了哪家的孩童,惊的大人也跟着往后撤,这一撤就跟推翻了多米诺骨牌,一连串的往人家酱油店里躲避,结果人推人搡的,就打翻了店家的诸多大缸,店家的婆娘不明就里,喊叫着拉住几人,要他们赔钱。
“蒋大山。”
“公子。”
“终归是因为我们才惊吓了人家,拿100两银子赔给店家。”
“是,公子。”
周遭远远观察的看客一听,好家伙,100两银子,心里想着这店家也是因祸得福发了一笔小财,目睹这一切的洪府家丁也是暗叹,这宋公子得多有钱,这么豪横。
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足足六斤多重,就算宋毅骋那个年代也不是人人买的起或者说舍得买的。
“想看就出来大方的看,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宋毅骋打开车门对着车里的三女说道。
虽然苏小小知道不该抛头露面,她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但是架不住小丫头和林茉晶想看,于是三女先后下的车来,坐到了马车的驾驶座上,反正走的不快,两个小斯就站到了骆驼前面牵着缰绳走。
就三女上下车的功夫,街面一下子安静了,美人美的千姿百态,在这华服的加持下,犹如那谪落凡尘的九天玄女,让人不敢仰视。
“驾。”
车队再次出发,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一个家丁装束的人隐入人群,飞奔而去。
……
洪恩炳听着家丁的讲述哦了一声,“这么说我该出门迎一迎了?”
家丁可不敢接这个话,侍立一旁静待吩咐。
“去吧,大开中门,随我迎接贵客。”说完又扭头招过来一个伺候的丫鬟:“既有女眷,去让夫人也出来吧。”
这也是看人下菜碟了,不过话说回来,自古人人都是这样的,就算是亲朋也一样,穷亲戚和富亲戚到你家,招待的规格肯定是不一样的,人人心里都藏着一种叫做嫌贫爱富的魔鬼。
等到宋毅骋到达洪宅门口的时候,洪恩炳已经带着一众家丁丫鬟等候了,宋毅骋一勒马缰,远远的下马,自有家丁接着,牵往门侧的拴马桩。
宋毅骋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一行拴马柱都雕刻的细致,这一波富可是炫到了,他知道这就是古代的停车位,起步都得停宝马,而且不但有专门的门童给你停车,还给你加满油,那草料都是上好的。
在洪府家丁的引领下,宋毅骋当先走上台阶,洪恩炳自持身份,当然不会下阶梯来迎接,能站到门口等着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久仰洪指挥使风采,今日一见果真风度不凡,着实令在下仰慕的紧,请受在下一拜。”宋毅骋嘴角上扬,满脸职业假笑,郑重的作了一揖。这一点宋毅骋最喜欢,行礼归行礼,可不兴见人就要磕头的,不像咱大庆国,早就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了,纷纷化身磕头虫。
洪恩炳双手虚扶,同样是满面红光“本官也是久闻宋公子盛名,今日得见,没想到也是如此潇洒人物。”
二人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了数分钟的商业互捧,听的一旁的小丫头差点吐一地。
好不容易客套完,众人随着洪恩炳进了大门,侍卫们自有门房安排休息之地,进了二门,洪恩炳的夫人丫鬟们也已经等在此处,三女盛装打扮自然到哪儿都是焦点,地位不够的偷摸扫两眼,不敢觊觎,即便地位足够的看两眼就算了也是不敢一直瞧着的,洪恩炳把夫人叶氏介绍给众人,叶氏看着三女的容貌,直夸赞神仙美眷。
他们都以为三女是宋毅骋的妻妾,得知只是宋毅骋的侍女,众人表情不一,叶氏的脸上稍稍有些不悦,不过很好的掩饰过去了。
宋毅骋看出了叶氏的不悦,知道这是因为身份不对等的缘故,开口说道:“她三人虽是我的侍女,却不是丫鬟下人,我却甚是疼爱她们,如妻一般。”
叶氏听了面色稍缓,洪恩炳则大笑道:“自古才子多风流,人不多情枉少年啊,宋公子请。”
众人闲话几句,叶氏引着三女去往后宅闲话,宋毅骋则跟着洪恩炳移步花厅分宾主落座。
“听说宋公子想捐个官?”闲话不多时,洪恩炳开门见山的问道。
“听闻洪指挥使的祖母礼佛之心甚诚,而今寿辰又将近,特意命人雕了一尊佛像送与指挥使。”宋毅骋并没又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不能直接回答是与不是,既然对方递给了话头,他知道对方要看他的诚意了。
蒋大山赶忙将带来的一个木盒子呈上,当着面打开木盒,揭开红绸,金光刺眼,洪恩炳眯眼一瞧,是一尊尺高的金佛,伸手接过来,入手沉重,估摸着少说也有30来斤重。
“有心了,有心了,祖母她老人家必定喜欢。”洪恩炳内心惊讶,光论价格这可就是几千两银子,细看佛像雕刻之精美,纤毫毕现,这雕功必是当世大家,算上这个,没个几万两银子想必拿不下来,他哪里知道宋毅骋有雕刻机,只用了一天一夜就雕好了。
“宋公子的事儿,本官必鼎力相助。”
“既然洪指挥使如此爽快,我也不能拖拉,我就直说了,能在洪指挥使手下当个千户就很好了。”
“在我手下,自然是好的,可千户...”洪恩炳顿了顿接着道“并无缺啊,百户倒是有几个,宋公子,你看?”
宋毅骋没有回答,而是吩咐蒋大山一声,低头喝起了茶水“洪指挥使这茶真是不赖,清甜,水也好。”
洪恩炳自然不会催促,当然知道将大山出去是干嘛去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茶,不多时蒋大山又拿来一个木盒,宋毅骋打开盒子掀开红绸,赫然是一柄雁翎刀。
“此刀万炼精钢所铸,用秘法锻造,经七七四十九天不停锻打而成,锋利无匹削铁如泥,每一把都可当的宝刀之称,价值千两,而且有价无市,我愿赠与指挥使50把。”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洪恩炳是个识货的,抽出雁翎刀细细观看,刀身挺直,刀尖有弧,尖有反刃,花纹遍布刀身,敲一下声音清脆悦耳,“洪五,去书房取我的刀来。”
洪恩炳的跟班小斯洪五得令,不多时从书房中拿来一柄刀,在洪恩炳的指示下,二人互砍,只听一声脆响,洪恩炳的佩刀断为两节。
“好刀。”洪恩炳反复查看着刀刃,毫无卷刃崩口的迹象,又命洪五取来家丁的数把佩刀,接连砍断七八柄,再看,依然完好无损,慢慢将刀插入鞘内,“果然是把宝刀。”
“宋公子真的有50把之多?”
“此刀打造不易,历年积攒,将将够。”
洪恩炳想的是他靠着祖荫世袭的金山卫指挥使,如此宝刀,50把少了点,如果多一些,操作得当,进献给皇帝,想必他也定能升迁一步了。
宋毅骋闻风知意,当然不会给他讹诈的机会。
“这等宝刀,如若将锻造之法呈与朝廷,呈给皇帝,必定是大功一件,别说一个小小的千户,即便是指挥使也不在话下,宋公子,你看?”
“哎,说来惭愧啊,这50把宝刀恐怕已是绝唱,哎。”宋毅骋面露怀念惭愧之色“愧对先人啊,锻造之法已然失传了。”
“哎,可惜啊,可惜了,不过即便是只50把,本官也定当保你一个千户之职。”
“那就谢过指挥使了,不过,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