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特意营造的压抑气氛之下,再加上屋里浓重的中药熬制的味道,温员外心神很难集中,破绽自然发现不了,温员外是真的以为宋毅骋是受了重伤的,而且看宋毅骋听了礼单也没什么反应,心里直嘀咕,这不少了,还要怎样?他稍作思虑:“宋千户勿要为此刁奴气坏了身子,还要小心将养才是,我等还可以再加5000两白银,5000石米粮,还请宋千户速速派兵啊!”
这里外里又相当于加了一万多两银子,这是啥出手,这可不是一万块钱,宋毅骋也是乍舌,别看这些个小豪强们平时唯唯诺诺的不露山水,但是家里都是有存货的,他们的忧患意识通常很重,基本上家家都有地窖,银子宁可埋藏起来吃灰也不花,而且听说他们还发明了一种防盗技术,说来也简单,就是一种物理防盗法,把银子浇筑城橄榄球差不多的样子,让你搬都没处使力,要是铸成长方形同样的重量就能搬走,物理防盗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的人民智慧。
“温员外,我作为南汇千户,保一方平安,剿匪抑盗是我分内之事,但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是我定下的规矩,不能破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这就派人对牢里的倭寇拷打审问,想必定能审出其老巢所在,到时候,咳咳,到时候,咳咳...”
“老爷,慢些说,别着急,小心伤口。”林茉晶在后面抚着宋毅骋的胸口,她是在后面当着肉垫,宋毅骋虚弱的靠在她的怀里。
温员外心道,这是嫌少还是?哪有当官不为财的,想必是还有别的条件:“诶呀,千户,倭寇出城必有痕迹,若现在不出兵遁迹追赶,我等的女眷恐名节不保啊,再说都是些杀千刀的倭人,直接杀了了事,还是不要费力审问了,我等是真心愿为千户效力的,我等愿为千户所捐银捐粮,还望宋千户能指点一二,我家中还有百年的人参,几颗红蓝宝石,祖母绿石,还有……”
“打住,温员外,我等为官,为国为民都是应当应分,不过…”宋毅骋直视着温员外顿住了。
“千户还请示下。”
“温员外不过是要我立刻出兵寻回家中女眷,我即刻令人前去,保把她们毫发无伤的送回,可温员外也得帮我一件事儿啊!”
“兹要是我办得到,莫说一件,就是十件也可。”
“那倒是不必,就一件,温员外你知道的,我在收回这些年被侵占的千户所公田,还望温员外带个头。”
“这…这…这…”温员外实际上也正是为了这个才要冒险行的刺,他们本想送些钱财免了此事,可还是躲不过,看来这宋毅骋是铁了心的要这么干了,他们之前还是抱有侥幸心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们单方面的认为银子可以搞定一切,但是没想到宋毅骋是个油盐不进的,这下没预案了,不知道该怎么应该对了。
“温员外,这伙倭寇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城内犯案,必定是有人通倭,若不能把通倭之人绳之以法,怕是以后我等永无宁日啊,再说了,我这重伤之仇不杀个百八十人怎么报的了,你说是吧。”
“这,这这...宋千户,没了田产,我等家中几十口人如何过活啊,况且这田地也都是买来的,还有些是后来开的荒地啊,还望千户三思啊!”温员外这下是有些怕了,真要是给他们定实了,他们私养倭人行刺朝廷命官,恐怕当朝的阁老都保不住他们,这口风不免就有些松动。
“温员外把心放到肚子里,我只收回千户所本来的公田,你们自己开的地还是你们的,咱们干这个也不是为了杀鸡取卵杀富济贫,你们这些富户还有店铺的生意我会大力的支持你们,你应该听说了,我不仅在台岛有产业还做海贸的生意,跟你直说吧,我有一支百艘的远洋船队,他们每年会运回来多少香料、宝石、珍珠、珊瑚,都需要你们吃下,然后销往大月国各地,而我每年又需要多少粮食、茶叶、布匹、丝棉、绸缎、食盐、瓷器、水银、铁矿销往海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这个官吗?这个地方有地利,我是要把这里建成海外商贸交易的重地,你想想,这里面是多少的利?至于为什么要土改分地,这个就比较复杂,但总的来说,不会让你们吃亏,只会让你们挣的更多,我希望你们能想明白这里面的厉害,还是那句话,礼单你收回去吧,心意我领了,我这就派人去追赶倭寇解救你们的家眷,保证三五个时辰定让她们安全的回到家中,同时牢里面的倭寇会就地正法,你也回去跟他们都合计合计,想清楚了明天给我个信儿,咳咳。”一下说这么多话,宋毅骋也着实累的够呛。台阶给了,上不上道就看温员外了。
反正现在就是拿土地换命,或者拼个鱼死而网不破,温员外心里也清楚,即便后面温家能报仇,可他们也是得先死的一批人,就算后面网也破了,可他们家是看不到的。
听到宋毅骋说道这儿,宋小睿心领神会,知道该她上场了,拿丝巾抹着红肿的眼眶扭头对温员外说:“大夫吩咐了,我家老爷需要静养,温员外这就请回去吧。”
温员外无法,再次嘱咐宋毅骋好好休养,说些客气话也就只得回去,礼没送出去,回到家之后其它几个员外也都还在等着他的消息。
“这些个该死的倭人,这般无用,白费我等许多钱粮,老温,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把地交出去?怎对得起列祖列宗。”
“老温,听你的意思,这姓宋的也丢了半条命,可惜啊,功亏一篑。”
“你们几个别吵吵了,明说了吧,宋毅骋知道是我们要杀他,我们送的这些银子他不收,他就给了一条路走,要么,交出土地,要么,他办我们个通倭刺杀朝廷命官,都说说吧,我们该何去何从?”温员外回来详细叙说了他的所见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