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粮食,最重要的就是酒曲了,好酒曲才能酿好酒,这酒曲可是宋毅骋精心培育的,用小麦、豌豆、以及各种曲草、甘草、桑叶等等粉碎养曲,经过多代的培育,现在的酒曲所含的酵母菌已经极高,已经非常的优质了。
这一套工艺下来,成品酒要是放到宋毅骋那个年代,卖个三五百块问题不大,要是再编个历史故事,找个营销组织硬往自己身上贴个巴拿马金牌,那卖个千把块也是不成问题的。
宋毅骋这边在湖边河滩绿地上扎下帐篷,刘胖子特意给宋毅骋圈起来一块地方,支起大锅,架起来烧烤架,家丁护卫们在各自小旗官的带领下,纷纷下湖抓螃蟹,有扔地笼的也有直接撒网捞的,也有钓的,这湖里不但有螃蟹也有鱼类,钓到什么算什么,有那个没耐心的就直接就在湖边摸田螺。
宋毅骋以为也就陈贞慧带着几个随从来,没想到远远就看到一大帮人,准确的说是一大帮车马,想必人数不少。
之所以笃定是陈贞慧一行,是因为宋毅骋在望远镜里面看到了虎子带头引路,甚至还看到了个熟人,就是温昰,能在这儿见到温昰倒是有些意外,毕竟按理说温家跟文震孟所在的东林党可是不对路的,除非他不是吊唁的,可要不是吊唁的,虎子能有多大几率在这苏州城碰到温昰呢?
宋毅骋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无非几里地,一会到了自然知道。
“刘胖子,给客人腾点地方。”
胖子一脸的懵逼,四下看看:“公子,哪来的客人,几个啊?”
“自己看”,宋毅骋把自己的望远镜扔给刘胖子,指了指虎子的方向。
……
“宋兄,久违了,近日可好啊!”
“托福,温贤弟可好?”
宋毅骋拉着温昰的手互道久违,然后又转身看向陈贞慧:“陈兄,诸事可还顺遂?”
“谢贤弟挂心,一切都好。”
陈贞慧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吊唁的,从他得到消息到他去,都好几天过去了,他到的第二日就是出殡的日子,出了殡也就没他们什么事情了。
宋毅骋看了看他们二人身后诸多马车上下来的公子哥和一帮子小姑娘,露出疑惑的表情。
“来来来,贤弟,我给你介绍。” 陈贞慧一把拉住宋毅骋,指着来人。
“这是长洲陆远,父亲是巡按湖广的监察御史陆献明,祖父陆士仁,曾祖陆师道师从文征明。” 陈贞慧一句话就把来人的身份背景以及来此的原由讲了出来,上面是文家的弟子,这种交情,那不来文家吊唁是不成的,宋毅骋不用问就知道这群人都是文震孟家的友人之后,都是来吊唁的,至于为什么结伴而来就不得而知了,也不好现在就问。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这位是吴县宋家的宋陆,父亲宋均是文家的女婿,祖父宋宧光也是陆家的女婿,你俩还是同宗,他是你们宋氏元俨的后人,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这宋均娶的是文震孟的侄女文椒,自然是要来吊唁的,而宋陆的奶奶是陆远爷爷的妹妹陆卿子,宋陆宋和陆,这大概就是他名字的来历吧,这几家也算是世代联姻了。
“我是文化公这一枝,到我这里是22世孙,不知你是哪一枝?”宋毅骋看着面前跟他岁数不相上下的文弱书生,像倒是不像,都几百年了,不过也算是周正帅气,再怎么落魄祖上也是豪横过的,后来又是跟世家大族联姻,模样差不到哪里去。
“这么说,我们是同辈了,我是廷宜公的22世孙。”
文化就是老四宋匡美的字,而廷宜则是老三宋匡义的字,二人再一续齿,宋毅骋比宋陆大上一岁,自然为兄,不过这都几个五服出去了,也算不上亲戚,只能说是同姓了。
“哦,如此说的话,我要喊一声兄长了。”宋陆拱手行礼。
“好说好说,自家兄弟不用这些虚礼,日后我们自当多亲近。”
“嗯呀,你俩稍后再叙,这儿还这多人呢!” 陈贞慧笑着打断宋毅骋和宋陆,等把宋毅骋拽回来,接着拉过一人道:“这是吴县范家范文程,范仲淹19世孙,他…”
“啥玩意?范文程?”
“啊,对啊,宋兄这是?”
不怪乎宋毅骋惊讶,他虽然没研究过历史,但这名字可在高中历史书上都有,电视剧里也是常有的人物,皇太极的左膀右臂文臣之首,被誉为大汉奸的秀才范文程,这可真是如雷贯耳啊。
“这位范贤弟,你家祖居苏州府吗?”宋毅骋看眼前的范文程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惊讶的目光看着他问道。宋毅骋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记得那个范文程是辽东的,他穿到这大月国虽然各方面历史都跟他记忆中的一样,甚至当朝人物都一样,可就是国名不同,他实在搞不清楚缘由,只能当是个平行世界了,本以为跟他了解的历史是一样的,没想到这儿冒出个范文程来。
“宋兄勿要吃惊,范贤弟当然是世居苏州了,此范文程非彼范文程,只是同名罢了。” 陈贞慧赶紧解释道。
“原来只是同名,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闹半天是重名,宋毅骋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范贤弟勿怪,我让人在后面备了酒菜,有好酒,一会为兄敬你一杯赔罪。”
要说另外的一个范文程,文人圈子都是知道的,毕竟关内外打了几十年的仗了,金国的议政大臣,大月国的不弟秀才,那都是上了朝廷必杀名录的。
“不知者不怪,宋兄无妨的。”果然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懂礼貌昂。
后面陈贞慧又介绍了徐鸿儒,是长洲徐家的,祖父徐泰时也是进士,修建园子这方面是个好手,当的官也是工部营缮主事。
这人的名字宋毅骋也听过,还是在清茶门的时候听小萌子说的,他们的祖师爷就叫这个,而且早死了多少年了,要不是这个,宋毅骋还得惊讶一下,想必这个也只是重名罢了。
同时这徐鸿儒也是范文程的表哥,姑舅表亲,范文程叫徐鸿儒的爹徐溶舅父,范文程的母亲徐媛是徐溶的妹妹,宋毅骋心道怪不得是表兄弟呢,起名都这么的个性。
“这位是太仓吴伟节。”
“久仰久仰。”
“幸会幸会。”
宋毅骋也不知道这吴伟节是谁,反正不是地主就是上头有官,要不然也混不到他们这些公子哥中,要是陈贞慧提吴伟节的哥哥吴伟业,恐怕宋毅骋就知道了,吴伟业字梅村也是个好玩的,也算是青楼楚馆的常客,写诗题字就能让莺花们倒找钱的主。
后面还有长州尤家的尤侗,一个十七八的小孩,当然是在宋毅骋看来,但在这时代,这个岁数都能当家了。
还有什么长州申家,祖父申用懋干过兵部尚书,曾祖父更是干过内阁首辅的申时行,就这家门,谁来当县官都得靠着。
号称吴门四家的唐、沈、文、仇,这文家过白事儿,其它几家那是必然要去的,这时候结伴而来虽然宋毅骋不知道为啥,但也说得过去。
唐家就是唐伯虎家,文就是文征明家,仇就是仇英家,仇英是跟着文征明学过的,算是弟子学生。
还有修了苏州着名园林拙政园的王献臣王家,后来把园子输给了徐泰时的徐家老三徐少泉,等到了应天府尹王心一这里,又买回来一半,所以现在拙政园一分为二,徐家占西面为西园,王家占东面为东园。
之后还有长洲冯家,寿宁知县冯梦龙的儿子冯焴。
“啥,冯梦龙?吴下三冯的冯梦龙?”
“正是,只是贤弟为何如此吃惊呢?”
“没什么,没什么。”转身又跟冯焴拱手致礼,口道久仰久仰,这是真的久仰了。毕竟三言两拍中的三言就是这家伙写的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上学的时候没少背诵,还背不过,你说难受不难受。
接下来介绍的这人宋毅骋又是一惊,不过惊的太多已经麻木了,此人也是吴县大族,金家的金采,这个名字要是不知道没关系,他后来改了一个字,字圣叹,金采金圣叹这下子就搞明白了。
接下来陈贞慧给宋毅骋介绍的是叶家叶世佺、叶世傛哥俩,哥哥叶世佺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弟弟叶世傛一表人才,十五六年纪。
沈家沈自东和沈永令,这二人别看年龄差不多,沈自东不过二十三四岁,沈永令十七八岁,可这沈永令要叫沈自东族叔。
这叶、沈两家同居一邑,门第相当,彼此间多有联姻,这沈自东就是叶家哥俩的亲舅舅。除了这一帮男的,后面还跟着一群女眷,各个青春靓丽,在这个男权时代,这基本上就不会详细介绍了,只说是谁家的,至于是什么关系,谁家的夫人谁家的小姐,宋毅骋是一句也没记住,宋毅骋早就听的头大如斗了,哪里还记得住。
宋毅骋的职业假笑也早就快挂不住了,脸疼,这边介绍完,温昰上来拉过来一人介绍给宋毅骋。
“我去,沈重熙,又是沈家的?”
“宋兄,此沈非彼沈。”
原来这沈重熙是湖州府乌程沈家,祖上沈万三,那时候是跟吴县沈家是一家,不过沈万三已经是旁系了,家里分到他们这一辈儿已经没什么财产了,沈万三的爹只能带着他们另寻他处,就到了太湖南岸的湖州乌程开荒种地,这传下来也二百多年了,不过乌程沈家如今也是官绅辈出,不比吴县沈家差,也是常与同为乌程的温家联姻,这温昰的父亲当朝中书舍人温侃娶的就是沈重熙曾祖父右副都御史沈节甫的长子沈淙的女儿,同时沈重熙他爷爷也就是沈节甫三子正是现任的南京刑部尚书沈演,所以这沈重熙和温昰算是表兄弟。
宋毅骋拉过温昰和陈贞慧向一侧走了走,“我说两位,这是何意啊?”
“哦,是这样…”
听了陈贞慧和温昰的解释,宋毅骋才搞明白这阵仗的缘由,原来是他们这群人都是来吊唁文震孟的,这吊唁完也就没他们这群年轻人什么事情了,陈贞慧这面大多是复社之人的,而温昰和沈重熙则是温体仁这边的,算是浙党,不过文家在江苏浙江这一带影响力过于巨大,而且两个沈家如今势力相当所以过从甚密,自然也是要来吊唁的。
温体仁虽然跟东林党不对付,但这种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过得去才行,既然温昰最近都在老家,陪着沈重熙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文震孟是东林党骨干,但正所谓人死道消,他作为一个小辈儿也没必要掺和到其中,毕竟他也没混朝堂。
这些大多都是好友,既然见了面自然要招待陈贞慧这个外地人,其中就有吴县沈家,吴县沈家自然也要留本家亲戚乌程沈家,那温昰自然也就留下来了,他们今日正在范文程家的天平山庄搞诗会,大都带着自家的姐妹女眷一同游玩。
而且天平山庄的范家一向好客,陈贞慧临走时也跟宋毅骋说了会住到此处,这个园子就像是个聚会之地一样,大家都愿意来,不仅是范文程的朋友,他爹的,甚至他爷爷的朋友都会时常来,甚至有住在里面几十年不走的,他爷爷范允临就时常在园子里接待董其昌、文震孟等人。
等虎子找上门去之后,众人一问,陈贞慧一讲,众人也都是好奇,并且早就对宋毅骋的几件趣事有所耳闻,温昰再旁添油加醋说反正是游玩,哪里都一样,不如同去,众人既然好奇,也就纷纷同意,这连男带女的几十人,套上马车跟着虎子就一同来了。所以这看稀罕儿,凑热闹的是自古有之,再说了这大月国娱乐项目还是匮乏了些,马车一套出门踏青也算是一件不错项目。
“诸位,诸位,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