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射的,老周记下来,按家规处理。”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怀疑你在装叉!”秦翼明瞪着惊讶的眼睛注视着宋毅骋,宋毅骋此时正狠声地指着箭靶,因为上面只有4支箭射中红心,有一支在红圈外,擦着红圈,并没有射中箭靶正中的红心。
秦翼明没说错,宋毅骋就是在装,而且也没什么家规,不过还是会通报给他们总旗官,想必会给这个家丁亲卫单独加练的,要不然这么大的场面让他们在宋毅骋甚至是更高官职的卢象升等人面前丢面子,他们总旗官甚至百户官脸上都是无光的,没有中靶就没有达标,宋毅骋的标准就是百米距离5中5才合格,下面的总旗官理解的标准就是练,练不死就往死里练,这就是他们理解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其实这也是宋毅骋激励他们进步的一个办法,荣誉很重要。
“恒展,能有如此成绩已经可称之为神射手,不可过多苛责啊。”
“督师有所不知,我军之中,不中靶心就是不合格。”这宋毅骋又妥妥的在卢象升面前装了一下。
“奥,这我却是不能信,刚刚雷参将所言不无道理,怎可能有如此多神箭手?”
“督师面前,卑职怎敢妄言,如果不信,请多立靶标,还请雷参军亲自点兵,随便挑选。”
“好,那我就随便点几个。”
……
几十个靶子都快射烂了,射手们轮番上场开始表演,惊人的准确性不得不让卢象升等人相信,宋毅骋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候卢象升等人才慢慢的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开始细细的观察起这些弓箭兵来,虽然他们也都很壮实,但并不过分,他们的手臂并不像肌肉力士那般鼓起,却也结实有力,身材也并不像肌肉力士那般魁梧,却也健壮有型,他们的面容更不像肌肉力士那般凶狠,但眼神中却透出坚毅果敢。
这些弓箭兵们,身穿铁甲,手持利弓,头戴面具,武装到了牙齿,尤其射术高超。在战场上,他们一定能扮演关键角色。利用自己的远程攻击能力,可以在敌军阵中造成混乱,甚至是箭箭毙敌,卢象升虽然是文官出道,但酷爱兵法,他深知,只要指挥得当,上官不犯低级错误,就凭借这数百弓箭兵,就能够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这让他本来不想派兵进山的想法有了松动。
“恒展,可否拿一把弓过来,让我等也把把眼。”
既然卢象升提出来,宋毅骋自然不能拒绝,扭头示意老周去取一套弓箭来。
“恒展,这弓为何如此奇特?弓弦如此复杂?”
“奥,督师,这是我改良的新弓,主打一个新奇漂亮。”
“的确是新奇。”卢象升说着就要上箭试射,“不过,恒展啊,这如何使用呢!”
宋毅骋接过来弓来,一根根的装入箭矢,“这个就是连发器,可以一次容纳5支箭。”
装满之后,将弓递给卢象升,再教给他如何瞄准,如何拉弓,“箭台上有个响片,听到咔吧一声响就是满弓了,然后瞄准按动撒放器扳机即可。”
“恒展,这弓怎么感觉越拉越省力呢?”
“不错,这不是就方便据弓瞄准嘛。”
卢象升不愧是文官中的武将,弓马娴熟,只见他拉满弓弦,目光如炬,连发5箭,只有第一箭试射脱靶,并且最后一箭更是直接红心命中,“好弓,好箭。”卢象升意犹未尽,细细的把玩着手中这把复合弓,“此弓恒展军中有多少?如何制造?可能大量供应?”
“禀督师,制造繁琐,材料难得,如今只够我这三百多人使用。”
卢象升呵呵一笑,并不相信,但也没有再追问,“这把弓送我了,就当是你给我的回礼。”
宋毅骋能说什么,要了人家的手令,送把弓不过分,不过还是善意的提醒卢象升,“督师,此箭也是特制,普通箭是不能用的,恐伤弓弦。”
刚说完宋毅骋就后悔了,因为卢象升又跟他要了200支各种用途的箭,这还不包括额外的30支训练用箭。
“我的,那是我的弓。” 台下的黄斌盛看着被自家千户送出去的弓箭,心中五味杂陈,那都是他的啊,刚才老周就是要了他的,送上去的,还说是试试就送还,这下,没了啊。可是,他那把弓,陪伴他度过无数日夜,早已成为他心中的宝贝,而现在,他却失去了它,没有经历的人,很难明白这种心思。
“回头还能再找刘胖子领用的。”边上的另一个千户所百户闵之辙拍着他的肩膀,也只能这样安慰了。
卢象升也能明白这种神器,定然耗时耗力又耗工,量少那是一定的,本来他也没多做指望,但万一呢,所以也就随口一问。
“好弓啊,好弓,设计精巧,制作更是巧夺天工,这弓真是出自你手?”
“回督师,正是卑职研制。”
“不过我尚且有一事不明,一石力的弓,威力是如何比肩三石弓的呢?”
“要说这个,就是新材料,新技术,一切都是科学。”
“科学,倒是个新鲜词,既然恒展不愿透露,本督也不强求,那接下来就让你的火枪兵上场演武吧。”
倒不是宋毅骋不想解释,这玩意儿,要是没有物理基础,讲了,也听不懂,白费口水,干脆,宋毅骋就默认了,就是自己抠门。
经过弓箭这件事情,雷时声刚才咋咋呼呼的劲头也没了,此时是站在卢象升身后当起了透明人,现在这种情况也没人再怀疑宋毅骋,因为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宋毅骋的火枪应该也是如他所说一样犀利。
可等到黑甲家丁队派出来一个小旗开始射击之后,还是再次的深深震撼了卢象升等人,他们不是没见过火铳,可宋毅骋这种后装的,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极大兴趣,这不,看一看跟黄斌盛成为难兄难弟的麦雷就知道了,他的火枪被试了去,连带子弹都被要了去。
秦翼明和雷时声看着卢象升手里的弓和枪,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可是他俩人实在是拉不下脸来求宋毅骋,刚刚他俩怼人不倦,这会儿哪还有脸面可讲。
……
“哥几个,听卢督师的意思,后日一早就要点兵,进山剿匪,我们得赶紧让刘胖子给送点补给过来,尤其我们的配枪和配弓。”本来还安慰别人的闵之辙这会儿也被缴械了,不单单是他,这次跟来的就6个百户官,正好一把枪是一把弓凑一套,三套刚好,秦翼明和雷时声那里还是让宋毅骋一人送了一套,结个善缘嘛,到时候进了山,处处危险,指不定能用上谁呢。
卢象升当前的情况还算可以,比较乐观,总兵力实际上不少,但是奈何流寇不跟你打,他就跑,这也是卢象升提出的精兵合剿的本质出发点,但到目前为止,由于湖广和郧阳的懈怠,还是让流寇跑进了山里。
“哥几个,你们说这卢总理会让咱们追剿哪一股流贼啊?”闵之辙几人这会儿围坐在篝火边上,手里拿着个不知道在哪里折断的树枝,在地上无意识的瞎画。
“操这心干嘛,管他是谁,公子说干谁,咱就干谁。”代因倒是直爽,他才不会多想,反正就是听宋毅骋的,这就是他们报答宋毅骋的方式,但有所命毫不犹豫。
“代因,你这汉话是说的愈来愈额顺了,这么说也没毛病,不过现在这不是得空嘛,瞎聊。” 张天立把自己手里的小树枝扔进火堆里,看看代因,又看看其它几个,身体略略前倾,放低声音,接着道:“这可不好说,不过我觉得会追高迎祥那一部分吧,就他名气大,肯定得打他。”
“天立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它几个,什么罗汝才、张献忠虽然名气也不小,可是都是对高迎祥马首是瞻,算不上领头的,要打,肯定是要捡着带头的打了。” 黄斌盛也是左右看看,神秘兮兮的小声说着。
宋毅骋这次分兵,家丁亲卫和千户所各三,三加三的配置,六个百户官现在是百无聊赖,枪被要了去,弓也要了去,这会儿只能是难兄难弟蹲在一起瞎掰扯了。
他们几个没事干,可卢象升的帅帐里倒是灯火通明,忙的很,他们在商议着如何进兵,如何退兵,如何支援等等。
“督师,我认为,各将带兵不宜太多,一方面是补给困难,另一方面不利于指挥,数百人就很合适。”
“奥,恒展详细说说。”宋毅骋现在已经受到了这些悍将的重视,毕竟他那几百兵马的素质摆在那里,这就是依仗靠山,如果没有靠山,就少说多听,别发表意见,但有靠山就不一样了,别人都得敬着点你,所以现在,宋毅骋再发表意见的时候,雷时声等人也就不会跳出来怼了,除了这点,还有拿了人家的,手短嘴也软啊!
“各位将军都是带久了兵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这山中必然是小路繁多,不利行军,只能采用一字长蛇阵,如人多,则过长,一旦遇事,首尾难顾,将令难以传达,若只有几百人,队伍头尾不过千百步,加上山中空旷,只要发一声喊,全军皆闻。”
“可若人少,一旦遇敌,恐不利战啊?”宋毅骋闻声过去,是卢象升标兵营的副将徐来朝。这个开会之前卢象升都给介绍过了,除了他,还有下午一直贴身护卫卢象升的直属警卫部队的长官,家丁卢钟,以及标兵营的另外几个副将。
卢象升的标兵营只有3500人,卢钟带着直属营500人,另外就是前营1000人,副将尤世威,左营1000人,副将张外嘉,右营1000人,副将徐来朝。
这些人中除了卢钟,其它原来都是山海关军区的,尤其是尤世威,本来是蓟州战区的副总兵之一,也就是山海关总兵官,蓟州战区下面有十几个军分区,山海关就是其中之一,另外古北口、喜峰口都是军分区,不过山海关军分区在级别上比其它军分区高半级,因此其它军分区都是参将,而山海关则是总兵。
张外嘉和徐来朝也都是山海关的参将,前两年呢,他们是受命,带着山海关5000骑兵跟着洪承畴在剿匪,结果没干好,打了败仗,被剥夺了官职,撸了,正好碰到卢象升上任,卢象升素来知道这几人,就给朝廷上奏疏,说原任山海关总兵尤世威,夙将也,因水土失调,疾疫交作,非战之罪也,又说他晓谙军情,善抚士卒,不用的话很可惜啊。然后让他们自备鞍马,集其战丁,在自己军前立功。
“所以,我们要用精兵,集全军之力,精中选精,优中择优,多选能弓善射之辈,因为到了山中,很有可能出现这样一种情况,我称之为山头现象。”
“何为山头现象?”
“山头现象,就是双方分在两座山上,虽然彼此能够听见对方的声音,也能看见对方的存在,但却无法直接接触,山中地势多变,也并不利于贴身近战,我认为我们战术应该叫特种作战,我们主要的目的不是杀伤,而是骚扰,主要靠远程武器杀伤流贼,一定要记住一条,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多找流贼的后勤粮草,见到就一个字,烧,这样用不了多久,流贼无粮,他们就会被我们逼出山区寻找粮草,一旦他们出山。”宋毅骋看了一圈众人,五指一握,“那时我们就聚而歼之。”
“疲敌,耗其意志;扰敌,乱其军心;烧粮,饿其肚皮,不错,暗合兵法。”
“督师总结的真好,总之我们进了山,不要把自己当作官军,要转换思想,我们把自己当作流贼,他们才是官军,我们就用他们的战法来对付他们,变被动为主动。”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正是。”
“好,就这么定了,众将听令!”
“卑职在!”
“标下在!”
这卑职和标下都是武官体系对上级时候的自称,但又有区别,比如现在,对卢象升时,自称标下的,那就是自己直属上级,比如卢钟,要是称卑职,那就是仅仅是上级,但不是直属上级,比如宋毅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