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同意宋毅骋之言的崇祯一愣,出班奏报的是京营的负责人朱纯臣,朱纯臣是世袭的成国公,他的祖上是靖难中的名将朱能,这可是妥妥的世袭贵族。
朱纯臣话音刚落,兵部尚书张风翼出列,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权威。他看向崇祯皇帝,又瞥了一眼宋毅骋,然后缓缓开口:“臣以为宋游击所言虽然不错,主动出击,确实能够打破敌军的嚣张气焰,彰显我朝军威。然而,京营精锐皆有守卫京师之责,责任重大,不可轻视。京城乃是国家的心脏,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因此,臣以为,京营绝不可随意调出。”
张风翼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便响起了一片附和之声。许多大臣都点头表示赞同,他们深知京城的安危关乎国家的命运,绝不能有丝毫大意。
崇祯皇帝听了朱纯臣和张风翼的话,眉头微微皱起。他当然明白京营的重要性,但他也清楚,京营现在恐怕并不是宋毅骋说的那样,自从李邦华之后,他就知道,而这些年过去了,恐怕当年李邦华整顿的几万京营,也早已糜烂不堪吧。
崇祯不敢再去轻易触碰京营,其反噬之力,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慎重,他需要权衡各方面的利弊,当年的李邦华,崇祯知道是自己太年轻,太想当然了。
“皇上,臣有话说。”站出来的正是礼部钱谦益,他的声音平和却充满智慧,朝堂上的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皇上,臣以为,在讨论是否抽调京营之前,我们是不是首先需要明确当前的敌情和我军的实际情况。”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宋游击提出的策略固然勇猛,张尚书所担忧的京城安危也极为重要。然而,臣以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是以,臣以为,当务之急,其一应当先多派侦骑,探明敌军虚实,其二皇上应当对我京营的战斗力进行一次全面的评估,若事有可为,再行定夺不迟。”
宋毅骋一听,这啥啊,怎么跟昨天跟他说的不一样呢,实际上倒是宋毅骋误会了,这种高端会议,有时候,得顺着话说,即便知道有错,也不能操之过急, 就当下的情况,即便都同意抽调京营,那也抽不出来兵,那时,要问罪的可就是朱纯臣等人了,所以这京一营的一系列官员绝对要百般阻挠,与其在朝堂上来回扯皮,倒不如给朱纯臣这些人一个台阶,即便最后要抽调,也要给人家一个准备的时间不是。
钱谦益话音未落,温体仁就站了出来奏道:“皇上,臣以为,钱侍郎所言大缪,若是按此去办,延绵日久,到时候,鞑子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哦,那温学士以为当如何?”
这朝堂,就跟说相声差不多,有逗哏的,就要有捧哏的,什么时候捧,可要看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利益了,就比如现在,显然符合崇祯的利益,是以温体仁话音未落,崇祯就接住了话茬儿,不让这个话题掉地上。
“臣以为,既然宋游击能有此计,必然有应对之法,不如我们听听宋游击怎么说。”
崇祯皇帝微微点头,目光转向了宋毅骋,“宋游击,你可有应对之法?”
宋毅骋出列,心中明白这是自己表现的机会,也是为自己之前的话圆场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陛下,各位大臣所言皆是在理,不过鞑子入侵,如火燎原,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因此,微臣认为若是京营抽调太过繁琐,不如重建一军,于城中广募敢死勇士,微臣只需两千人,收复昌平则之日可待。”
“皇上,臣以为不然。”出列的是兵部左侍郎王业诰,说来这人与宋毅骋还有七扭八拐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说出来都不敢信,这人是宋毅骋的夫人,刘淑英的祖上的老师王阳明的弟弟王守文的玄孙。“皇上,据臣所知,此次入京,宋游击只带了两千骑兵,就算再给他两千步兵劲卒,也只区区四千人,如何能攻的下昌平,要知道,阿济格在昌平可是部署了重兵的,而且,昌平到居庸关不过小半日路程,更何况鞑子皆是骑兵,不过半个时辰就能赶到,若是趁其攻城正酣之时,居庸关自背后袭来,到时候,城内城外两面夹击,当若何。”
说着兵部左侍郎王业诰跪拜于地,叩曰:“皇上,宋毅骋死不足惜,可这几千将士何孤,若是大败亏输,岂不是更长鞑子之威风。”
崇祯皇帝听了王业诰的话,眉头紧锁,沉思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宋毅骋,你可有把握攻下昌平?”
宋毅骋挺直了腰杆,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陛下,若依微臣之法行事,昌平必定手到擒来。微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若不能克城,甘愿受军法处置。”
他的话音刚落,朝堂上再次响起了窃窃私语。有人认为可行,但也有人持保留意见,毕竟战争的变数太多,谁也无法预料最终的结果,但不管是支持的还是反对的,首先都会考虑自身集团的利益,比如说兵部张凤翼,他反对,是因为他是兵部尚书,若是时局继续烂一些,比如,边军回援,到时候也吃几个大亏,那他这官位或可保住,反之,他必然会被清算追究责任,一个兵部尚书,让敌人都打到眼巴前儿了,免职都是轻的。还有京营总理朱纯臣,甚至协理陆完学这些人也都是反对的,无关其他,他们在京营中的利益太大了,绝对不会允许外人插手,皇帝真要是从京营调兵,他这一摊子很有可能会被掀开盖子,到时候吃挂落儿的可就是他了。
崇祯皇帝微微点头,忽然瞥见王业诰似乎还有话要说,便抢先开口道:“那若是不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