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骋低着头想着该怎么说,假大空自然不会得罪皇帝,可宋毅骋想到了刘淑英,那拳拳报国之心,想到了一路上上受难的百姓,想到了在鞑子手中牲畜不如的汉人,也许他应该实话实说,应该帮助这摇摇欲坠的国家。
一时间空气都静止了,崇祯就那么看着宋毅骋,静静的等,他虽然不是明君,可也不是昏聩无能之辈,他想着祖宗基业,想让这大月国好起来。
“哎”宋毅骋叹口气,“皇上,要知道忠言逆耳,实话可不好听,还会招人厌烦。”
“朕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朕也说过了,无论你说什么,都恕你无罪。”
“好,那臣就直言不讳了。”
崇祯点点头,示意宋毅骋没问题。
“皇上,首先,这朝政方面,贪腐之风气已经及其严重,就这么说吧,朝中为官的,从上到下随便拉出来一百个人,全杀了,或许有冤枉的,但要是拉出一百杀九十九个,必有漏网之鱼。”
“啊?朕知道满朝文武中有贪官,但不至于如此吧!”崇祯张着嘴巴惊讶的,根本不信。
“皇上,您一直在这皇宫之中,外面的实情,您哪能知道,不都是这亲近之人所说吗?他们要是刻意不说,您怎么能知道,若是可以欺瞒,您又怎么分辨,别的不说,就说这驸马们,根本见不到公主,您知道吗?要是不拿银子喂饱了公主的嬷嬷,想见面,难如登天,这,还只是个小人物,稍微有点权力就作威作福,连皇家公主都敢欺压。”
“爱卿所说,朕倒是有耳闻,不过那都是少数刁奴,处置了也就罢了。”
“少数?我的皇上啊,不行的话,您就出宫去看看,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您能找出一个好人来,臣这头给您当球儿踢。这还是小人物,最近臣听说在河南彰德府,一个九品的小小知事,就敢跟百姓索贿上千两的银子,这家人只好向上告发,可官府不但不核实查证,而且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就把这家告发的人给抓了,还判了刑罚,不查不办就算了,听说这小小的知事还升官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知事跟河南右承宣布政使是挑担连襟儿,皇上,这种事儿,满大街都是,说实话,这吏治已经是烂到根儿了。”
“治贪。”崇祯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要是宋毅骋说的是真的,这不得不让崇祯重视,自从太祖立国以来,就对贪官污吏恨之入骨,不过这到还是其次,更严重的是,他根本收不到消息,他的臣子们合起火来隐瞒欺骗自己,这才是最严重的。
宋毅骋看崇祯静静的听着,接着说:“治贪,谈何容易,俗话说千里为官只为财,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治,是治不过来的,而且这到是其次,贪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办事儿,是内耗争斗,想必皇上也知道,朝中官员各个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这朕知道,也一直在平衡各派,可收效甚微。”
“皇上,你的方法太费劲了,可以说费力不讨好。”
“哦,爱卿有什么办法?”
“皇上,请恕臣之言,党争从何时开始,恐怕自古就有,可是什么时候开始愈来愈烈,是从顾宪成等人的东林书院开始吧,天启帝时,”说道此处,宋毅骋顿住了,抬头看看崇祯并没有什么反感,接着问道:“皇上,您认为魏忠贤这个人怎么样?”
“擅窃国柄,奸盗内帑,诬陷忠良,草菅多命,狠如狼虎,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卖官鬻爵,作恶甚多,流毒甚广。”这么多年过去了,崇祯皇帝依然耿耿于怀,毕竟当时魏忠贤是想下毒害死他的。
“皇上所说不错,如果说魏忠贤此人是真小人的话,那我认为东林党就是伪君子,都于国不利。”
“爱卿何出此言?”
“东林党一样的互相攻击、排斥异己,地域偏见,破坏国家统一,虽然他们注重名节和道德,为官清廉,但崇尚空谈,脱离实际,这就让朝政更加的混乱。所以不管是什么党,只要成党,必然抱团,只要抱团,必然党争,虽然有时候各党派之间都是为了国家好,但你想往东,他想往西,最终导致国家原地不动,但话又说回来,完全避免党争是不现实的,但却有办法减轻党争的负面影响。”
“奥,爱卿有何良策?”
“那就是让人人都跟皇帝一党,成为皇党。”
“嗯,谈何容易,爱卿接着说。”
“在一个原因就是没钱,经济状况恶化,农业生产受到严重影响,百姓生活困苦,各地百姓揭竿造反,又让地方财政陷入危机,朝廷又要增加军费用于平叛,然而,朝廷收不上税,又满足不了军队粮饷,以至于各部兵马士气低落,毫无战斗力。没钱,加税,活不下去,造反,平叛,要饷,没钱,加税,这是个恶行循环,若是跳不出去,迟早被拖垮。”
“有道理。”崇祯面露喜色,表情微妙,再次大呼出声,“有道理!”
“所以,皇上,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你没钱。”
“额!”崇祯汗颜,一脸黑线,仿佛泄气了般,“有道理。”
“啊?”
“爱卿所言皆是问题,可有良策扭转局面?”
“皇上,既然臣发现了问题,自然有切实的办法应对,否则,岂不是空谈?”
“嗯,赶紧说来听听。”
宋毅骋呼出一口气,捋了一下思路,这才说道:“皇上可听闻过武则天之来俊臣?”
“啊?知道。”
“这第一,皇上要推动皇党,就要找一个来俊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来俊臣来排除异己,清理朝廷。”
“啊,来俊臣聚结不逞,诬构良善,赃贿如山,冤魂塞路,国之贼也,朕岂能如此做法!”
“若无武则天背后支持,来俊臣如何猖狂,正如魏忠贤一样,皇上,有没有一种可能,魏忠贤就是天启皇帝手中的来俊臣?但这个人一定要忠诚无比,而且,一但整顿好朝纲,就要杀之以安百官之心,所以,这个人还要愿意背负一世恶名,为皇上扫清一切障碍。”
“这…不妥吧?”
“皇上,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样做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全朝上下一心,说白了,就是要皇上的一言堂,只有这样,才能集天下之力,办大事。只有这样,才能力往一处使,才能扭转乾坤,否则,多方掣肘,还说的振振有词,如何能办成大事,既然文的不行,那说不过,就让地痞流氓去跟他们说,讲理,他们能站在道德制高点,那就给他们来个胡搅蛮缠的,总之,只有皇上您一言可决之时,才能扭转这局面。”宋毅骋看出崇祯在思索,便加了一道力,“皇上,前者有首辅张居正,岂不正是朝政一言可决,才有了万历中兴之举?”
“所以,这就是你的策略?”
“正是,用一个来俊臣消除一切党派,皇上只要留下自己的皇党,就可达成一党专政,一言可决之态势。”
崇祯皇帝思来想去,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个办法太过凶险,到时候,君臣离心,恐有不测。”
“皇上放心,臣还有下文。”
“快说。”
“皇上,俗话说沉疴用猛药乱世用重典,若无掀桌子的魄力,就只能继续吃这残羹冷炙,只有掀了桌子,重新开席,这桌椅才干净,这菜色才纯正,否则,今天换个盘子,明天换个碗,治标不治本,所以臣,这第二个招数,就是,兵马。”
“兵马?”
“不错,皇上,这京城三大营,以前可都是成祖手里最精锐,最善战的部队,可自从土木堡之变以后,直到现在,和谈战力?而且,皇上,如今三大营的各级将官,若真有事,反戈相向不是说笑的,他们还听不听皇命,恐怕都是未知之数。”
“纯臣乃是成国公,是名将朱能之后,历代勋贵,世受国恩,岂会背叛于朕。”崇祯稍微有些恼意。
“皇上,恕罪,臣不是针对成国公,成国公身为京营总理,主管三大营,他是世受国恩,可下面的将士呢?据臣所知,恐怕已经是不堪大用了吧。”
“这,这,朕倒是有所耳闻。”
“皇上,不可抱有侥幸之心,能战就是能战,不能就是不能,万不可模棱两可,所以,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一个愿意背负骂名,为皇上效死命的来俊臣,第二件事就是,整备一支完全听命于皇上的部队,只要手里有兵马,就对宵小之辈有震慑之力,正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皇上,您手里有多少杆枪,就有多少话语权,武力永远是政治的保障,手里没有兵,腰杆子永远硬不起来。”
“有道理,是朕误会你了,这个倒是可以先行尝试,只是如何行事,才能整饬出完全听命于朕的部队,整饬京营,以前就有过,可收效甚微啊,不几年就又糜烂了。”
“皇上,臣不是说的整饬,而是组建,是新建的意思。”
崇祯一听,眉头微微皱起来,“这,耗费颇大,如今各地用兵,已然是捉襟见肘了,再新建,恐怕,一是朝廷实在没有富裕,其次,恐怕朝臣也不会同意。”
“皇上,您看,这就是臣要说的第三条了,如何增加朝廷收入,或者说,如何增加皇上您可以自由掌控支配的财政收入。”
“爱卿,快说。”
“皇上,说之前,还是刚刚这个问题,若是您手下有一来俊臣之流,岂会害怕朝臣们不同意,或者说,若是您现在已经消除党争,岂不是皇党说了就算数了。”
“这件事儿不急,容朕再思量思量,还是先说说这第三条吧。”
“那好。这如何增加收入。”
“皇上,据臣所知,三十年前的万历朝,全国登记造册的耕地共有11万万亩之多,可如今,户部的登记册上只有7万万亩,这是为何?”
不等崇祯回答,宋毅骋直接说道:“第一,民变频繁,加上与大庆国的长期战争,导致朝野动荡不安,许多地方的耕地因此被废弃或荒芜了。第二,各种天灾,洪水、干旱、蝗灾等频繁发生,严重破坏了耕种,也导致了耕地减少。第三,也是臣认为最严重的,那就是户籍制度的弊端极大,尤其是军籍民籍匠籍等等这些,这些在太祖时期,是好政策,但现在已经是弊大于利了,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了,所以,臣认为,前两条天灾人祸我们无法控制,但户籍制度,我们可以改变。”
“这是祖宗成法,如何可改!”
“皇上,祖宗成法这可是老生常谈的问题了,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祖宗的成法虽有其价值,但未必完全适应现今的社会环境和需求,现在出现了危机,那自然要顺应时势,若是无法改变时代,那我们只能改变自己来顺势而为。还有,刚刚的话臣还没说完,还有第四,也是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天灾,人祸,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所以,就会先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土地兼并,有权势的,有功名的,大肆吞并土地,然而,这些人却是都不用上税的,所以这就又造成了,朝廷税收减少,但朝廷需要钱,就又给百姓加税,百姓更过不下去了, 所以,这也就是流寇剿来剿去,越剿越多的根本原因。”
崇祯一直在认真的听,宋毅骋见崇祯没有说话,顿了顿接着说:“所以除了清理党派,建立新军,这第三就是清理土地,让百姓有地种,有饭吃,自然无人造反,即便有,也不会有人闻风而景从,这也是臣之前的釜底抽薪之计的升级版。”
“釜底抽薪升级版?作何解释?要如何操作?”
“皇上,说这个之前,臣想起来以前看话本,有一种武功,名叫辟邪剑谱,此剑法练成之后天下无敌,但除了首创者,其后人无人能够练成,直到后来才发现,要想神功大成,却有一个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