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山,其实并非一座山峰,而是一群连绵山群,一眼望去,恰似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一条玉带,又如一头卧龙盘踞在北方,令人向往。
洛熙和小萋此次出行从简,只有车夫和随身小侍跟着,一路上,天气越来越冷,幸好马车内挡风隔暖做得好,不然常年待在梨珑的小萋,恐怕会受不住这寒冷。
大半个月后,终于到达玉雪山群,洛熙率先跳下马车,然后他伸手握住小萋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小萋扶了下来。
一下马车,一股子刺骨寒风就迎面刮来,刮得小萋脸蛋生疼,身子也不禁打了个冷噤,见状,洛熙换了个方向,完全面对小萋,用后背为小萋挡住这沁骨凉意。
伸手为小萋系好狐裘带子,又将毛茸茸的兔毛帽子往下拉了拉,盖住小萋红彤彤的耳朵,洛熙见小萋的脸被雪白的狐裘毛绒领子衬得越发娇小,显得大眼睛更大了几分,忍不住勾着唇弯腰亲了亲小萋的眼睛,然后牵着小萋戴着手套的手,往玉雪山庄走去。
这玉雪山庄建在山脚下,是洛熙不为人知的私人产业,等小侍敲开门,开门的老人一见到洛熙,就神色激动地唤道:“王……”
“王伯,好久不见。”老人的话被洛熙立刻打断,只见他神色淡淡的,一袭大红披风被身后的白雪衬得越发耀眼,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激动得热泪盈眶,红着眼睛连连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小侍见老人竟然只是满脸激动地看着洛熙,却不开门让路,不由有些生气,开口质问道:“老人家,您怎的这么没眼力见,堵着门,大王和夫人怎么进去?”
“不得无礼。”洛熙扫了一眼小侍,并牵着小萋往前踏了一步,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握了一下老人的手,沉声道,“是我回来了。”
闻言,老人浑浊的眼中,终于落下两行热泪,他立刻大开大门,高声吆喝了一声,让山庄内仆人们全部出来迎接主人。
庄子内仆人不多,也就不到三十人,他们都是后来招进来的,基本没见过洛熙,此时猛然见到洛熙和小萋,还以为是那神仙下了凡间,好几个人都看呆了。
老人见状,正准备呵斥,却被洛熙拦了下来,洛熙让仆人们退下去准备晚膳、收拾卧房,并安置随行跟来的车夫和小侍,他则让老人引路,往书房走去。
一边走,老人看了一眼被洛熙牢牢护在怀里的小萋,不由有些好奇地问:“王……”
被冷冷瞟了一眼,老人立刻改口道:“王伯眼拙,不知这位小公子是?”
抬手摸了摸小萋的脸,洛熙脸上的表情终于柔和了几分,他亲亲小萋的头,柔声道:“是我夫人。”
惊讶地看向小萋,老人激动地反问道:“您成亲了?”等得到洛熙肯定地点点头,他又连说了三个好,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儿,走路都仿佛步步生风。
来到书房后,温暖的内室一股暖意袭来,让小萋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抱怨道:“外面真是太冷了。”
坐到主座上,洛熙朝小萋招招手,然后抱着小萋,用内力为小萋取暖,等小萋全身都暖烘烘的,他才为小萋摘掉手套、头上的帽子和身上的狐裘披风。
“让人端一杯姜茶上来。”
“是。”见洛熙全部心神都挂在夫人身上,老人缓缓退了几步,并贴心地为洛熙和小萋关上门,退了下去。
“还冷吗?”洛熙拉起小萋的手捂了捂,发现已经不那么凉,这才放心地抱着小萋,和小萋说些话,“这里是我以前置办的产业,刚刚的老人是我家从前的老管家,你以后也叫他王伯就好。”
“嗯。”小萋看到书桌上摆了一支黄色的小花儿,不由好奇地走过去闻了闻,发现浓香扑鼻,忍不住惊讶地问,“这花好香,是什么花?”
“是金梅。”洛熙跟着走过来,并牵住小萋的手,走到窗边,对小萋笑着说,“推开窗户。”
不解地望向洛熙,却见洛熙神色鼓舞,带着几分神秘感,小萋不禁有些好奇,便依言猛地推开窗,却见外面一大片黄色金梅在雪中绽放,一股沁鼻馨香迎面扑来,让人心旷神怡,连凛冽的寒风仿佛都不再寒冷。
“好美,好香。”小萋微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沁凉浸染着浓香,让他甚至有种目眩神迷的醉酒感,唇角忍不住悄然勾了起来。
担心小萋会冷,洛熙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小萋,并用双手握住小萋的手,为他取暖,唇则轻轻碰了碰小萋的脸蛋,发现冰冷冷的,不禁微蹙了蹙眉,抬手关掉了往里灌风的窗户。
“哎!还没看够呢!关了作甚!”小萋正准备抬手去开窗,就被洛熙翻了个身,正面被洛熙抱进怀里。
低头亲亲小萋的发顶,洛熙柔声道:“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再陪你去园中观赏,现在乖乖地待在室内,要是你敢受风寒,看大王怎么收拾你。”
明明是发狠的话,洛熙却是以温柔的语调轻轻吐出,听得小萋耳根微微一红,忍不住将脸埋进洛熙怀里,感受这个男人独有的温柔。
也就在此时,有仆人来敲门,说是姜茶做好了,来送姜茶。
“进来吧。”语气淡淡地开口,洛熙让仆人将姜茶和甜点放下,便让人退下了。然后他牵着小萋走过去,将小萋按在椅子上,并把姜茶递给小萋,这才开口道,“乖乖把姜茶喝了,无聊就去找本书看,甜点不许吃太多,我去看一看这几年的账册。”
小萋捧着热热的姜茶,觉得这份暖意一直从掌心暖到了心底,不禁乖巧地点点头,一边喝着姜茶,一边看着洛熙走到书桌前,拿起账册一本本翻看着。
一时间,书房里变得安静下来,小萋静静地看着洛熙认真的侧脸,觉得此刻的洛熙甚至比平时还迷人三分,让那明明冷魅的容颜,却透出一股子冰雪般的凌冽,好似一柄外表漂亮的剑,即将出鞘,杀气内敛,气势外放。
而洛熙看的,其实并非账册,而是朝堂大记事,只见册子上书:新帝即位,不出三月,三位大帅,二死一解甲归田,丞相被革职查办。
……
今年五月,建奢华行宫三处,国库空虚,赋税再加一成,民怨四起,民不聊生。
看着册子上记录的事情,洛熙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他合上册子,忍不住长叹一声,背靠着椅子,脑海里回忆起那场惨烈的战事。
兵器相接的铿锵声、兵将誓死前冲的吼叫,还有伤亡惨重的悲号……再加上刚刚看的朝廷大记事,他不由由衷感到一股哀痛,耳边也仿佛想起无辜惨死的人们的哀嚎。
洛诚啊洛诚……你当真要将洛氏江山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吗?既以为帝,为何不做明君,要学那亡国之君,亲小人,远贤臣,杀忠良,苛赋税,好奢靡?
天下必会大乱,希望王爷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拯救万民于水火中,做个好皇帝。
耳边仿佛再度响起那游僧的批语,洛熙不禁再度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见洛熙像是倦极了一般后靠在椅背上,小萋眉心微蹙,下意识抬脚走了过去,他抬手摸了摸洛熙的头,伸手将洛熙的脑袋抱进怀里,轻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摆摆头,洛熙抬手紧紧地抱住小萋的腰,就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抓住了最后一抹阳光。
“不准离开我。”洛熙突然变得幼稚起来,伸手扣紧了小萋的后腰,并抬起头,将小萋抱起来,让小萋侧坐在他大腿上。
静静地看着洛熙,小萋不知道洛熙怎么了,但他能感觉到刚刚那一刻洛熙突如其来的脆弱,不由有些心疼。
将头轻轻靠在洛熙肩膀上,小萋柔声道:“我不会离开你,就算你不想要我了,我也要赖着你,抓着你一起下地狱。”
小萋的语气是温柔的,温柔到甚至有几分阴森,他用手紧紧抓着洛熙的衣襟,然后张口狠狠咬了一口洛熙的脖子,恶狠狠道:“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要是敢抛下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低低一笑,洛熙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他抱着小萋,并用下巴蹭蹭小萋的头,笑着道:“好,要是我敢不要你,你就来取我的命,拉着我下地狱。”
“我会的……绝对会。”小萋想他才不是什么纯洁的梨花仙子,他也有阴暗的一面,也有黑暗的独占欲,在这世上,他只在乎洛熙,洛熙既然捡走了他,就必须一生一世都不能离弃他,否则他势必与洛熙玉石俱焚。当然,他相信洛熙不会,因为他能感觉到洛熙对他的爱,那爱意那么浓郁,不带一丝虚假。
用过晚膳后,洛熙和小萋洗了个澡,洗去这一路赶路的风尘,也就在两人准备就寝的时候,玉雪山落下了又一场大雪。
“哇!这就是雪吗?好美。”小萋站在屋内,借着烛光看着窗外大雪纷飞,忍不住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却见晶莹的雪花精致漂亮,立刻融化在掌心中,让他激动不已,“洛熙,你快看,我接住了雪。”
披着外衣的洛熙缓步走来,并从后面抱住小萋,陪小萋一起看这场夜雪。看了一会儿,他伸手摸了摸小萋的手,发现凉凉的,不由皱了皱眉,抬手关掉窗户,拉着小萋往床边走。
“哎!我还没看够呢!”小萋不依地嘟起嘴,却见洛熙淡淡扫了他一眼,眼底写满“不容拒绝”的强势,不由撇撇嘴,失落地微微垂下了头。
伸手摸了摸小萋露在外面的脖子,发现小萋连脖子都是凉凉的,洛熙的语气不由冷了几分,“不知道冷吗?要是受了风寒,可又要喝苦药了?你愿意?”
想到那极为可怕的中药味,小萋立刻皱着鼻子摇摇头,乖巧地不再任性,任洛熙将他拉到床上,然后脱了他的衣服,为他擦护肤的香膏。
床榻下面烧了地暖,所以非常暖和,即使脱光了衣衫也并不觉得冷,特别是洛熙还慢慢给他按摩揉捏身上,小萋不由舒服得喟叹一声,有些昏昏欲睡。
“翻个身。”洛熙拍拍小萋的腰,让小萋趴到床上,然后他开始慢慢给小萋护理后背、屁股和腿脚,而小萋则在这舒服的按摩中,耷拉着眼皮,缓缓闭上了眼睛,直到不知多久后,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一路窜到头顶,让他浑身一抖,乍然惊醒过来。
“你干嘛!”被扰了睡眠,小萋不禁有些生气,立刻开口质问,下一刻唇却被洛熙堵住了。
给了小萋一个湿热火辣的吻,等将小萋吻得眼神迷离、腰肢酥软,洛熙才稍稍退开一点,轻声道:“还记得来之前对你说过的话吧?”
“嗯?什么话?”小萋眼睛里染上一层水意,他抬眸看向洛熙,眼波流转间,清澈的水眸竟然有了丝丝媚意。
“呵呵,忘了?那本大王慢慢让你想起来。”洛熙低头吮吻住小萋的侧颈和锁骨,手则顺着小萋嫩滑的大腿往上抚摸,一路抚到了大腿内侧,然后他分开小萋的腿,直接来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眼睛蓦地睁大,小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便有异物入侵,然后他的唇再度被堵住,火热的*纠缠慢慢缠缚住他的心,让他也跟着洛熙的动作,在汪洋一样的春意中沉沉浮浮,直到完全意识迷离,陷入一片濡湿潮润的朦胧中。
屋外的大雪,伴随着呼啸的风,越下越大,雪精灵们悄然落在地上、屋顶上、树枝上,为玉雪山的美更添一抹凉沁,而屋内春//色渐浓,在暧昧的纠缠中,暖意上升,只闻得一声声低泣哀求,伴随着高高低低的吟哦遥遥传来,为这寒冬雪夜染上一抹难掩的春浓。
情绵延,夜香艳,抵死缠绵,绻色更添。
这夜,因着屋外不知何时点燃的鸳鸯合卺灯,显得更为旖旎惑人。
突然,一阵寒风将合卺灯吹起,却并未吹熄灯内的红烛,反而当风平息,那烛火燃得更艳、更烈,让那投落在白雪地上剪影,显得越加幽深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