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罗姑娘!”“你闭嘴!”
齐邪罗被小厨子拦在回寝殿的路上,侍女们纷纷挡在郡主面前,卫兵也过来要赶走这个不分尊卑的狂妄之徒。
齐邪罗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提起长裙慌忙走旁路绕开。
“你回来。”一声命令便能发散铺天盖地的恐惧让人双腿都麻木。
齐邪罗回过头来时,她站在阳光里,可眼前全是蛛丝层层包裹的一人多高的巨茧投下拉长的诡影。
不远处的楼厅之下,小厨子上半身隐匿在阴影中,那悲哀的双目里涌动着刺眼的红色斑点。
他的后背生长出两根如弯曲象牙般的黑金魔角环绕至身前。裂纹一现,他脸上掉下了半块面皮。
“啊!——”齐邪罗掩面尖叫,“你是个混蛋!没娘没爹!老不死的混账东西!”
“这身皮囊很合我身,看看,我换了张皮囊,你的爱就再也不是装出来的了。”朽魔跨越在遍布蜘蛛茧的草坪上,一步步靠近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孩身边:
“我也可惜啊,你傻乎乎地服毒,魔角脱落难以再长,谁知它们种植在我身上,便起死回生与我的花草一般茁壮生长,更让我力量大增。
不过没关系,我会用这股力量来保护你,你不用怕。”
“那是我的魔角啊…你还给我!那是属于我的力量,那是我宝贵的东西啊!”齐邪罗后退着:
“你让我恶心!你从头到脚、由内而外,都恶心…你别碰我!”
齐邪罗一股脑的愤恨集中火力全部轰在朽魔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她再后退两步就会踩到小溪边的鹅卵石,再不留神就会摔进去。
“可你也背叛了我…”朽魔也无谓争这个对错,话语小声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你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爱你!你活千年就要还万条人命,你活万年就要还亿条人命!
再致命的威胁也换不到真心,你会有报应的,永生孤独,爱而不得!
啊!”齐邪罗脚踝一崴,差点跌进溪水里。
朽魔安静地听她大吵大闹,最后也舍不得她摔进溪中狼狈哭泣,闪现在她倾斜的身体前,用力抱住她,按头在他胸口。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这样讨厌我,你说你愿意嫁给我,我信了,可你又要逃离我,是为什么?”
“你这样的怪物怎么还会把人求生的谎言当做真正的爱啊…”黎罗用力挣扎敲打面前的人,可朽魔绝不放开,还越搂越紧。
“好,好我明白了,你想要的,就是个不会杀人放火的清白之人,有张干净清爽面容的皮囊就对了。那我就变成各种你喜欢的模样,对我来说很简单。”
齐邪罗在声嘶力竭、求救无果后,浑身瘫软头疼欲裂,她抬头凝视朽魔的双眼,绝望地对视那双深渊般的眼瞳。
那时她还坚信,就算花费百年,数不清的循环,她终会从致命的毒网中逃脱:“我以我魔女血脉起誓,绝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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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日,正是齐邪罗及笄庆典,双喜临门,举朝欢庆。门外乐声不停,赤红珠光,皎月攀枝,婚礼仪式即将开始。
梳妆完备的齐邪罗却不安踱步在窗前,头冠霞穗晃动着让她有些目眩。她眺望宫外,还是无法从千万游市玩乐的百姓中感知到逆流离开的小小身影。
齐邪罗忘记了她是如何走过月桥,迈过长廊,搭上身旁丈夫的手臂的。
她反应过来的一刻,看着身边的男人,他玩转身份,用前帝王之名传位给了现在陌生又俊美的自己,他是换了多张皮囊的毒蛛怪物,占领一国的朽魔。
她紧张到忘了呼吸,抓着朽魔越抓越紧。
对方低头看了一眼她,眼中始终蔓延着疑惑。
齐邪罗只觉脚下摇晃不已,身在高殿上,坐上属于王后的宝座,她却能闻到湿润腐败的气味,阴冷包裹着双腿,十指僵硬酸痛。
她意识到,是逃跑的姐姐在慌乱中传递而来的焦虑。
她不适地贴靠在椅背上,沉重的呼吸声令身边的朽魔转头望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冰凉…你怎么了?”朽魔关切询问。
齐邪罗立即坐靠向另一边:“我好得很…”
朽魔见状只得松开手,缓缓坐正,看上去,他对今日的婚礼也不觉得欣喜幸福。
他做了一切他以为会让齐邪罗开心的事,让她成为了活在自己身边最久的女人,可她的诚心笑脸,只留给过曾经那个小厨子。
如今朽魔找到不少世间英俊美好的皮囊,女子见之无不倾心疯狂,他换得一张最满意的脸,比那小厨子还要好看,可齐邪罗反应平平。
“戒杀。”齐邪罗曾提过这个要求,“你别再杀人,让齐信宴也不再杀人,我就嫁给你。”
朽魔发誓,他戒杀三年了。
那些好看的皮囊因为是被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能永生不老,长久保存。而原本皮囊的主人,朽魔都收手没有赶尽杀绝,就让他们的亡魂飘作孤魂野鬼。
所以,这不算杀人。
“我只是借皮。”朽魔新的脸皮完美无瑕,俊美无邪,他笑着来见齐邪罗。
可女孩毫不犹豫狠狠把他关在门外:“你好恶心。”
朽魔不介意,也许是齐邪罗心中对自己可怕真身的记忆根深蒂固。他已想不出夫人会不爱自己的理由。
“今天我要喝甜汤。”齐邪罗常点她爱吃的菜。“我想吃辣子鸡。”有时她又馋截然不同的口味。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要一个人待会。”齐邪罗总爱闭门不出。“我想要一件雪白的华服,配银饰玉钗,穿来玩玩。”有时她又会主动索要礼物。
“滚,不许亲我!”齐邪罗挥舞双拳,差点打坏朽魔的皮。“哎,也不是不行。”有时她还是愿意的。
朽魔一直在猜齐邪罗的心思,越猜越着迷。可渐渐的,齐邪罗的反抗少了,吵架也少了,大概是她终于认命接受他了。但她也不会像对小厨子那样对他,一次也没有。
为什么,她不像原来的她了?
“今日我们大婚,你至少多笑笑。”朽魔端起酒杯,要与身边的齐邪罗共饮。
齐邪罗脸色煞白,拿着酒杯的手缓缓抬起,随即胸口一股涌上来的恶臭。
她转身躲开,喷呕出一口液体。
朽魔惊慌,莫不是她又喝毒酒吐血了,赶紧扶住齐邪罗探身查看。
她吐出的,像是护城河的混浊河水,带着几丝腥臭的水藻。
“怎么回事?”朽魔和赶来殿上的医女都包围着王后。
她似乎难以呼吸,但强行镇定:“没事、没事。”
朽魔恍然同步感受到了齐邪罗的脆弱,失去魔女力量的凡人,没有他的照顾怎么行。
他牵住身边王后的手,替她分担不适,用手帕给她擦擦嘴,他轻声说:“那宴席就早点散了。”
齐邪罗游移目光,沉默间直点头。
可这插曲后的平静依然没持续多久。
一个卫兵赶来殿下,步步传话给君王的公公。公公长眉一抬,一脸大事不妙,俯身在朽魔肩旁耳语:
“陛下,恕老奴不合时宜,您曾说只要有少女打破您的偷渡禁令就一定要通报…”
齐邪罗的不安也在这时到达顶峰,扭头望去,却发现朽魔正直愣愣地死盯着她。
随后,握住她的那只手就松开了。
朽魔一言不发地起身,旁若无人地走过一众大臣面前,跨过高坎,抛下宴席中的妻子,离开大殿,不见踪影。
齐邪罗脑中警钟长鸣,见大臣们都心系于君王的突然离场。趁现在,溜走吧。
“孩儿,你去哪?”席位一旁的轻声制止让女孩浑身一颤。
齐信宴猛鹫一般的眼神直戳而来:“夫婿因急事离开,王后就该为他主持大局,宴会不醉不归,君王不归不散。你若不会,还可以拜托父亲嘛。”
女孩缓缓坐回了席位,眼泪和此时的手脚一样冰凉。
“你在哪…在哪!”朽魔站在城墙上向下观望漆黑宽阔的河水,流水湍急,深不见底。
“陛下,今日您大喜之日,怎能来边城之地,请放心交给属下,由属下把那偷渡小人的尸体尽快打捞上来。”将军对陛下敬礼。
“偷渡小人…的尸体”陛下喃喃念叨。
在这夜色之下,火把的光芒照在他的面容上阴森无比,他猛然回头瞪眼怒斥:“尸体?我要她活着!废物!怎么让她靠近这里!她根本不会渡船!”
将军不解,但在盛怒之下赶紧跪地请罪:“恕属下失职,没能尽早拦下。
此人偷渡离开,也许是气力丧失,在护城河中心划不动船只暂停休息。
卫兵这才发现,夜色太暗判断不了其相貌,只知是位少女。我们用点燃的火箭射中船尾拦截,谁知她翻船摔下,身上所带包袱重量不小,至今也未发现浮上来的身体。”
“她一个人…在今天逃走?”朽魔的语气逐渐癫狂,他猛然掰住将军的盔甲,口中刺眼的毒牙摇摆着杀出,穿透了护甲布料,咬中对方的脖子,主心躯干被凶狠一扯。
“谁让你们用箭的?谁…谁干的!”长啸之声让众卫兵震颤,没人看清陛下刚才的利落一击,也无人敢拿刀枪直指君王。
朽魔明白,是齐邪罗知道他不喜冬日,冬眠期倦怠,也不喜水路,洪水深潭,所以偏偏把婚期定在阴冷初冬,把逃亡之路定在水路。
“我愚笨的夫人啊…”朽魔浑身湿透,把一具冰冷的尸体珍重地放进了棺木中,红墨的婚服沉重地压在他身上,似乎他都无力从棺材边起身。
“又是我把你逼到这一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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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过活的漫长岁月中第一次体验到无法说出话语的抽泣,我会感到身体一阵燥热,又一阵冰冷。
我抓着一具不忍毁坏的躯体,第一次期望一具尸身可以睁眼。
见到这样的她,让我质疑我的力量,我的思想,我的心意,我没能救回她,是我太晚醒悟。
我并不愿反复设想,但我想和她诉说我的歉意,她可能误会我了,太怕我了,我很想解释,就给一个机会也好,让我换个身份、地位、立场,能够让你明白,我是真的想娶你为妻。”
朽魔抓住了齐媚礼,逼她穿上齐邪罗的舞衣,华服,逼她跳舞,逼她绘画,明明是一样的脸,可越看,她越不是邪罗。
朽魔甩袖离开之际,齐媚礼跪倒在地,拽着他的衣角乞求:“我求您了,放我走吧,姐姐都死了,我也不是她,留在这我会被齐太宰害死的…”
“没人会动你的。我也不会。”朽魔挣脱开来,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房门也紧闭着,那间偏房就一直留给她了。
朽魔决定在席王朝多等一会,也许齐邪罗会转世回来,他也试图让自己安心地在朝堂上坐着,在寝宫中玩乐,毫不在乎齐信宴频频向他启奏请求的侵略他国之战。
“行啊,那你把齐邪罗的灵魂召回来,让我见到她,我就给你把周边的国家全打下来。”朽魔往嘴里丢一颗葡萄,“你做不到,我就不动。”
他聘请了更多厨师,做出美味的菜肴,让他品鉴尝试,渐渐习惯了人类的口味;他游历于民间,前去探望每一户生娃的人家;他抓来了更多魔女,要求她们占卜齐邪罗的转世之处。
他会把自己封进茧中,数百日都不曾出来。
大概所有人都认为,朽魔不存在了,他所创造的灾难、事迹都是神话传说。
直到殿朝之上传来刀枪剑戟相交,铿锵且混乱的声音。
白茧从内部划开一条缝,朽魔闻到烧火的浓烟,人们的惨叫哀嚎不再受到隔音。
他缓慢地爬出来,沿着他微微抖动的蛛丝向前无声地移动,人类的皮囊被勾住了丝线,瞬间穿戴包裹住毒蛛骇人的面貌,他活动一下五指,舔舔牙齿:“有点饿。”
出门一看,一个不知名的国家已大肆举兵攻入宫殿,必定民间也早已是一副炼狱景象。
血腥味的鲜活稍纵即逝,让睡眼惺忪的朽魔挠了挠脖颈处,有些清醒了。
他在逃跑的侍女奴才中逆流前进,漫步走去他的目标地,打开了太宰宫殿,只见齐信宴将他手中的所有文件,禁术研究,全部烧毁在火盆里,而他则躺在床上,毫无反抗地被杀进来的敌军乱刀砍死。
“什么都没有了啊。”朽魔手指一勾,掀翻了火盆,火星落砸在地,火苗蹿升。
他转而走向曾经他最常去的寝宫。发现大门的锁早就被刀刃劈开,房门大打开着。
一转角,便看到齐媚礼衣衫不整地倒在离出口只有半米远的地方,桌椅掀翻,花瓶碎裂,划伤了她的皮肤、面庞,可致命的,是敌军枪刃贯穿过胸腔的重伤。
而她死亡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齐邪罗。
朽魔蹲下身,把一旁的窗帘扯下来,丢盖在她身上,手指向下一触。
帘子发黑渗透出尸身的血液,继续浸透蔓延,黑暗的葬礼装饰全身,尸体化为颗粒粉末。
朽魔的心情有些糟,可更多的,是释放,他从这个地方得到释放了。不用再留在这里等她了,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喂,这里还剩一个!宰了他!”背后传来聒噪的声音,打搅朽魔安静的默哀。
还未转身,已经有数把枪戟指着朽魔的背脊,对准他的头颅。
一个时辰后,唯一的活人行走在宫外长街上,四下已无生命幸存的迹象,往日热闹非凡的街道上遍布干涸的血液,腐臭的尸体。
朽魔一身干净,衣服没有丝毫破损,也不沾丝毫尘土,与眼前的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麻木的双眼瞥向自己身后,蛛丝打包了一具棺椁,很轻,毕竟里面只剩完整的白骨,由他攥着结实的蛛丝,缓慢地拖行前进。
这就是他在席王朝短暂生活后想留在身边的全部行李。
土地下一阵可怕的振动,巨型蜘蛛的身躯从土中渐渐浮现,承住了朽魔的脚步,随即展开了八条螯肢,代步前行。
而他去往的方向,将带去比毁灭席王朝更甚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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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不记得灭亡的国家和文明,但逐渐有了朽魔的名号传遍天涯海角,他暴虐无度,无人能敌,杀得天地腐朽,神明可泣。
但朽魔依然有化身成人,潜藏在众生之中的乐趣。在他挑起逝者世界恐慌之时,他突然销声匿迹,无处可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得到了魔女的预知,前往了【奈戒城】找人。
这是一处着名的风花雪月之地,昼夜均闻歌舞之声,推杯换盏,酒香肆意。
“当我再次找到齐邪罗时,她再次让我惊艳。魔角是她最有辨识度的标志,我只需一眼就能认出。
她是一位武将的遗孤,正值婚配年纪,手握大刀坐镇府内,等着比武招亲的开始。
我想,她头顶三根魔角,力量超乎常人,可她怕是还未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若要找个能胜出于她的民间男子结婚,她此生定是嫁不出去了。
于是,我娶到了她。
很容易,但容易得让我觉得不安。”
这一世的邪罗姑娘只是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完成了婚礼,半生舞刀弄枪,不愿家人入朝为官上战场。她向往浪漫暧昧的感情,逐渐升温到至死不渝的爱,更愿意过平凡浪漫的小日子。
可她想要的,这位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相公给不了。
真不知道他是那从哪来的,籍贯未知,家人未知,看着文弱俊俏,不知是哪来的怪力能把邪罗的刀给打得粉碎。
家里老是出现蜘蛛网,他从来不收拾;邪罗做的饭,他不爱吃,倒是有怪癖,爱吃虫子,喜欢养巨大又诡异的花草;邪罗被他一触,就让她觉得浑身毛毛的,还发现他那眼珠子里还有会动的红色斑点…
邪罗和姐妹们聊天的原话是:
“他不懂浪漫,不会过日子。甚至压根不像人,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整个人阴森森的,去工作、做生意的样子,像个被迫从良的杀手。”
于是婚后,朽魔总是一个人睡,邪罗一步都不愿踏进房内。
邪罗开始找寻新的想要之物,她的天赋也不会让她停留在原地。
她自行找到了魔女的秘密,修复了世界边境与现实的壁垒,结识了更多魔女姐妹,在边境开发,挖掘,魔角的力量突飞猛进,她所作的一切完全抛下了朽魔,只需靠自己的行动。
在探索未知的酣畅淋漓中,邪罗还发现自己的生活缺少了点甜蜜的滋味。
“哎,你知道珀越公子吗?奈戒城第一美男子,他一直在西边的酒楼里弹琴唱曲儿,能享受他演出的位置千金难求,去过的贵族小姐们都流连忘返呐。”
“是吗?”邪罗偶然听姐妹们这么一说,回想起她那枯燥乏味还略带惊悚诡异的日子,“我倒还有一些积蓄,可以去见识见识。”
“我原以为我已如愿,可以有机会补偿她,可是那场婚礼,却是我们唯一的交点。”朽魔在自传中写道,“历史以更可恶更毁灭性的方式重演了。
一遍又一遍。”
几世的坚持让朽魔收集了数不清的物件,都来自齐邪罗和她的情人。
他从失败的婚姻中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夫人每世因出生环境不同而性格不同,可目标都是一样的,她会成为魔女,并疾速成长,甚至名声风头盖过朽魔,在边境是万人敬仰的魔女,在民间是众星捧月的传说。
她喜欢的男人,都生得漂亮,擅长甜言蜜语,拥有怡情的才华,还有光明伟大的热血目标。且要么手无缚鸡之力轻易被他弄死,要么利欲熏心企图从邪罗身上搜刮到那令人眼红的力量。
朽魔费解了千年,他哪里比不上这些低等的男人?
他对夫人的眼光而无语叹息,不过长一张好脸会说一嘴俏皮话,这有何难?朽魔渐渐从内心趋向夫人一定会喜欢的那类人。可是他绝对迈不过的坎便是——变得平凡。
他是强者,百万年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鬼,就算要演绎一个脆弱的人类,也得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想过要停下来,历经千年,拥有魔角的魔女不再只有齐邪罗了,我为什么还要追着这个人不放,她明明不是唯一了。
可我还是把她当做我的唯一…因为我的一些情绪只对她才有。
看到她选择别人,我会有多不甘心;看到她死去,我才会体验到自己的泪水;看她口中说着爱我,但转头紧拥另一个男人,我总是会把这个画面印刻在脑海里。
我试过了,只要我变得‘合理’一些,她会给我好的反馈,即便还是失败,让她看到我是一只骇人的鬼怪,但她一旦转世,也是我的新一次机会的开始。
即便是准备了很长时间,能和每个不同的她接触就能得到独有的趣味,这让我上瘾,成了难以戒断的习惯。
我确信,我爱上了一个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