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逝千年,桀泽金意外发现,他不再期待完成契约后再回地狱的生活,而是就当一只猫,每天躺在魔女的怀里,只需要撒娇就能荣华富贵几千年,这比当恶魔好多了!
朽魔对齐邪罗那单方面纠缠的追爱故事也让桀泽金翻了千年的白眼。
他已经见到多次不同面貌却是同一人的魔女夫人回到塔楼了。
而他在故事中的角色依然是一只黑猫,是夫人的宠物。
十七世纪末期,对他来说寻常的一日,桀泽金守候在塔楼,他知道朽魔已经找到新一世齐邪罗的所在地,并已经赶去了她所在的镇子。
也许又是强行拐回的手段,又或是温柔勾引的计谋,齐邪罗又来到了的玫瑰塔楼。
“这里也太漂亮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吗,亲爱的?”
齐邪罗今世依然美丽出众,可与以往千年的相遇不同的是,她亲密地挽着朽魔,那笑靥如花的模样,正是陷入甜蜜爱恋被塔楼主人带回来的新婚妻子,而不会是被不爱之人关埋在此,泪流不尽的金丝雀。
“啊,还有猫猫!~”
她那样灵动的金色眼睛,转而和端坐在楼梯上方的黑猫对视,别提有多开心了,提着裙子追了过去。
而桀泽金没有跑开,只是睁着“你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的大眼,毫无反抗地被她抱在怀里。
“它叫什么名字呀,亲爱的?”齐邪罗活泼地回身问道。
“他是一片树叶变的,原本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朽魔这样介绍道。
“哈哈哈哈为什么恶魔会变成叶子?还是叶子变成了恶魔?”齐邪罗不知因果,稀奇好笑地把猫搂在怀里,“那我叫你【小叶子】吧!”
桀泽金不明白,他直视着朽魔满意而幸福的神情,他不理解。
齐邪罗在这一世,真的爱上他了…
听说,齐邪罗在穷苦的小镇中出生,不知父亲,也记不住妈妈的脸和名字,连着被多户人家转卖出去后,她假扮成男孩在教堂背后的马厩里工作讨口饭吃。
然而她与生俱来的能力渐渐被镇上的人察觉,引发了争论和批判。她被人们关在了水井里一天一夜,人人低头看向脚下就会啐一口唾沫,厌恶憎恨地指着她头顶显露出的黑金魔角:“去死吧,女巫!”
潲水会从头淋下来,排泄物和清洗街道的脏水也会泼下来,让原本干涸的井下越来越恶心、冰冷。
齐邪罗没有多少反抗,从未感受过一丝一毫帮助和关爱的她,似乎认为,这一切是正常的,虽然不懂,但大家这样对我,那他们就是有自己的原因吧。
她泡在井里,心想,她埋过马的尸体,会又臭又重,也许她就会在这里成为一具白骨…
好像,也没有关系。她闭上眼睛,等待自己的生命流逝。
直到,外面的小镇,好像发生了灭顶之灾。
齐邪罗爱上眼前的人,原因非常简单。
木条所拼的结实井盖被一簇蛛丝轻易地拉扯住,打开了她的天空。
即便她被眼前的男人抱出井底时,天空是暗红色的,是浸了血的黄昏。
她满身的脏污也弄脏了面前绅士的西装,可他还是把手伏在她瘦小的身体上以免她营养不良的骨头支撑不住她孱弱的身体。
齐邪罗不知自己的命运,却任由对方把自己带走了,住在大房子里有女仆给她清洗,上药,做饭,睡在宽大的软床上,睡前还可以让她喝一杯加一勺蜂蜜的热牛奶。
“我叫六翼,是存活世间百万年的大鬼,你的救助者,你的丈夫。”男人简单介绍自己。
“抱歉,我没有名字,六翼先生。”女孩低头哈腰地行礼。
“…你叫齐邪罗。”六翼说道。
可是这一世的女孩什么都不懂,没有稳定的家庭,没有受过教育,她只会傻乎乎地点头,看人眼色也明白面前这位先生是个身份地位显赫的人物:
“那我要为您做什么工作呢?”
六翼笑了:“我不会给你薪水哦。”齐邪罗问:“我可以给您家的马修脚。”
六翼深吸一口气:“你可以嫁给我,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齐邪罗又点点头:“嗷,我没做过这个工作,虽然不会,但我可以学。”
六翼此刻是屏住了呼吸,带着离奇又心疼的笑容弯下腰来看着年幼的女孩:“那就最好不过了。”
很快,齐邪罗长成了聪慧伶俐的少女,迫不及待伸出手由六翼为她戴上了戒指,她笑容满面地穿上了婚服,他们亲吻着,在哆哆嗦嗦的神父面前完成了迄今为止最完整最正式的婚礼。
“你会后悔吗?”六翼问魔女。
齐邪罗身心都在依偎在六翼怀里:“不会,一点都不会!”
“你会离开我吗?”“我死也是你的人。”
而以六翼的经验,和窗台上那只见识过一切的猫,他们都不信,一点都不信。
果然,六翼发现他乖乖听话不过一年的夫人又跑去世界边境了。她每一世必然会走上的道路至今也没有绕开。
“祭都把魔女逼到了世界边境生活,可是那里的条件太恶劣了,和我生存过的小镇一样糟糕,不,更糟。我希望她们能好过一点。”
“她们生存在边境也有万年,建立自己的家,天赋力量让她们活下去绰绰有余。”六翼对于这件事的反应有些强烈。
“被发现是魔女的小女孩只要犯错就会被祭都追杀或流放到世界边境,长大以后也没有机会走出来,甚至一生遇不到自己的同类。
她们还要避开边境怪物的袭击,为了资源在无边无尽的空间里探索,缺乏条件和强大的咒语去创造和建立自己的容身之处…”
“既然她们还没有濒临灭绝,就不需要你操心啊。”六翼被一时的着急和后怕占据了情绪出口,让夫人顿时一愣。
六翼有些头冒冷汗,而齐邪罗点了点头:“亲爱的,你说的对,我的好生活都是你给的,我不该去做多余的事情,那我多陪伴你吧。”
桀泽金默默地低下身子,跳下窗台,从门口快步离去。
当发现猫不见了,齐邪罗很着急,在塔楼的生活一下子少了好多乐趣。
“他为什么跑了,是塔楼的饭不好吃吗?”齐邪罗细细反思了自己,“哦我知道了…”
“小叶子,来摸摸!”齐邪罗喜欢在猫咪忙着吃饭时吵他。
他也知道少吃一口自己也饿不死,于是上前去蹭主人的手。可她却把手越抬越高,让桀泽金短小的猫身体不得不拉长,用后腿撑住身体,往上一顶。
“哈哈哈你勾引我!”齐邪罗爆发出变态的大笑,见猫咪一露出肚子就一头埋了进去,控制着他的爪子强行用他的肚子毛洗脸。
“小叶子,不要动。”齐邪罗笑着看他,手上是她从花园里收集来的芭蕉叶,一抓一大把,拿在手上摆好姿势,往前一抛,落在了几米外缩着四肢一动不动的猫咪头上。
齐邪罗玩得开心,当那只黑猫被满身叶子堆盖地像个图腾,他也没有跑开。
这时脚步声靠近,阴影盖住了微微透光的树叶,黑猫等待着主人玩腻后赶紧把他从叶堆里抱出来奖励一个狂野的吻。
可是树叶掀开,六翼用力一个跺脚,强大压迫力和一振扑面袭来的躁风让桀泽金被吓到猛然起飞,魂被弹出三尺高。
“噗哈哈…你干嘛!”齐邪罗挽住参与整蛊的六翼,“我见过猫咪看到一根黄瓜就后空翻的样子,可小叶子见了你…哈哈哈哈!”
六翼眯起眼,有些不甘心地叫了句:“夫人…”
“你别吓他,万一他讨厌我了呢。”夫人拍拍六翼的胸口,飘离了他身边,钻进了树林中找猫。
“如果你要和我玩躲猫猫,一旦我找到你就让你的爪子抠进窗帘里永远也拔不下来!”
“我养的猫薄荷不就是咬断了你的胡子,你怎么能不理我!”
“不听话的猫咪会被我做成活体标本哦!”
齐邪罗的失落写在脸上:“平常我那样捉弄他他都没跑!”
六翼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倒是少了一双眼睛偷窥我们的生活了。”
不过很快,齐邪罗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的地方。
再次来找六翼聊天时,她说:“我发现,我的姐妹们都很尊重我,她们对我的关心就好像你给我的一样,让我觉得,你们都很重要。”
“听说世界边境里飞渡来不少堕天使?你们在制造的魔宠,偷偷在现世收集到的更多动物尸体和游魂都是跟堕天使做生意转运来的?”六翼故作不在乎。
齐邪罗则自豪极了:“这是我给她们拉来的新资源,来自地狱的朋友很有亲和力呢。许多魔女姐妹选择和堕天使结婚,以后会和我一样不再孤独了吧。
我还在教她们邪赞咒语,批量铸币、炼药,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收纳更多魔女了,今早把现世的小魔女们带回集会,也可以早日让她们得到庇护。”
“是吗…这样啊。”六翼双眼里的红点凝结成一块,他像在深思,回复简单的字词间却暗带着渗人的凶狠。
顺着齐邪罗的心意,塔楼搬去了世界边境,人称【魔王夫妇】的他们生活令人艳羡。
四角的伟大魔女齐邪罗和人神不敢来犯的朽魔在一起,足以成为这片灰暗地带的霸主,永远掌管这片土地,甚至将这里发展为同天堂地狱一样规模的混沌势力。
可齐邪罗她,太活跃了。
黄沙间一辆巨兽白骨的货车向目标行驶,扛着镰刀的死神使者坐在脊骨之上,一边观察世界边境可能出现的怪兽袭击,一边和战友们聊天。
他们运送之物正是放在改装而成的肋骨箱体中,由魔女亲手打造的数把稀有武器。
收到任务命令,他们将从魔女集会中偷出最新的武器,削弱魔女的反抗能力同时补足祭都的武器库。
这件事,齐邪罗怎么能忍。
“Kaliuoojina wielluza…”诅咒般的尖声细语从远处四面八方涌来。
牵起姐妹们双手的魔女们不断念诵着咒语,从风沙中逐渐走出,齐邪罗轻蔑一笑:“把我们的东西还来,否则,让你们赔命。”
车体被咒语拖拽不能再往前一厘,咣咣作响不断摩擦出火星的骨骼间瞬间炸开,死神使者猝不及防,只见魔角在模糊的空气中点亮着细小的闪光,敌人并不想躲在背后游击,更想带着愉悦之心享受这次正面的冲击。
因为齐邪罗领头的魔女们,是抱着谈不拢就杀戮的目的来的。
“哈哈哈哈,跑了,都跑了!”魔女们嘲笑着孤立无援只能头也不回飞离世界边境的死神使者们。
魔女们拆解着车体,把她们的武器都拿回来,收入自己的咒语戒指里,并称赞着齐邪罗指挥的行动。
“可是,如果祭都要带更多人找我们麻烦怎么办?”一位魔女发出担忧的疑问。
“没事啊,算我丈夫头上,他们就不敢了。”齐邪罗扛起了一把纤长的黑金色巨剪,回眸一刻,笑容活泼天真。
她看着眼前所有由她一点点聚集而来的姐妹们:
“我们守着世界边境这个荒芜破地,可若是这里长出一朵稀有的鲜花,外界还敢把手伸到花茎上,就不能怪我们剁掉他的手。”
返程路上,一位名叫兰宁魔女有些羞涩地告诉齐邪罗:“我认识了一位堕天使,他对我太好了,那么浪漫帅气的人,我决定嫁给他…”
齐邪罗带着惊喜之意祝福,可还是作出理性的提醒:“前段时间东区的姐妹传说嫁给堕天使的魔女都会去往地狱就再无音讯,他们本就是为诱惑而生的生物,还需小心…”
可她也难说:“可就是越危险越让人心动呢,相信我,我理解你的感受。”她的笑容一转认真:“兰宁,你去吧,如果你不幸福,我不管花费多少代价都会带你回来。”
不过另外几位魔女们对婚礼嗤之以鼻:“和堕天使玩玩就好了,管理好几只堕天使还能随意拔他们的黑羽毛积攒起来做漂亮衣服。
邪罗魔女,我可听到不少堕天使都说,他们的梦想是你呢。”
“哈哈哈…”齐邪罗掩着嘴轻声笑,“可我有老公了。”
“哦,那有什么问题呢,那些家伙常在我们集会进出,唾手可得。”
“嗯~听上去,是得我好好清理的现象呢。”齐邪罗的神情让言语轻佻的魔女们闭上了嘴。
齐邪罗所创立的【薇因命宫】成为全世界边境最庞大最有权力的集会,周边的小集会也慕名而来,渐渐让势力更加坚不可摧。
“亲爱的,我有点担心,在我的培养下,一些魔女们已经和我一样是四角,可我还在瓶颈期成长不了…”
“没关系,夫人,当下岁月所获得的就已经足够了,只要你不再转世,活上个五百年上千年,你长十多根魔角都势在必得。”六翼安慰而来的话总是让齐邪罗感到舒心。
齐邪罗在心爱之人的怀中入睡,却并不知道,六翼睁着双眼,望着古旧的天花板,发愣深思。而那塔楼外高耸入云的树林中,还蹲守着一位无名的死神使者,他将改变他们的一切,又或者说,他来修正这一切了。
“你背叛了我!你背叛我,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你说!”
齐邪罗疯狂打骂着六翼,一切都源于她不可置信今日在自己的集会里听到的真相。
六翼出轨了她集会中的大部分姐妹!
当齐邪罗来到她所建造的宫殿,亲和对待每一位熟知的魔女,认真教授她们自己的毕生所学时,也许每个人的脑中都想过一个念头:
我要取代她成为集会的主人。
齐邪罗因心中的愤慨大叫起来,打碎的灯具点燃了帷幔,她曾收到过的所有礼物她都挨个丢在六翼的身上:“你为什么!
你用我的咒语在现世建立了拥有不死成员的黑帮,你让我的姐妹对我背后捅刀,也是你让她们熬药压制我的魔角成长,也封锁关于我前世的记录不让我想起那些记忆…
你不是最爱我的人吗!”
“因为,夫人,你不用那么强大。”代宁修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但更多的是理所应当,“我都说了,我都坦白了。
我和她们在一起时,你是转世去了,在从腹中胎儿开始长大成一个新的你,那会是让你我分离十年以上。
可我的心还在你那,夫人的位置也只有你一个人。”
“你狡辩,刚进集会的几个新人魔女也拿出了你送给她们的礼物!你到底什么时候…”
“那你就停下来吧,你的集会,遍地是不够格的魔女,嗜杀,糜乱,偏执还疯狂。”
六翼不再做证明了,他靠近齐邪罗用蛛丝缠绕起他们俩的手:“你来占据我的时间,你把我的永生占满。如果你就此不爱我,那我会止不住我的报复。”
齐邪罗被愤慨熏燎的心口因为最后一句话而彻底从一头雾水炸为火山喷发。
“不对,是你根本不会爱人,你从来就没学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