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列阵前行,迅速包抄每条薇因命宫的出路。
烟雾滚滚,众人戴上白骨面具,穿插在骸骨之间的菌丝体在蔓延鼓动着净化着死神使者周遭的诅咒气体。
“这只对魔女有效。”走在军队前方的卡乐莱斯不带丝毫防护地带领着他们直走向舞会大厅的方向。
他担心着黎罗是否安全,也谨慎感知着大犹和代宁修可能攻来的方向。
前方的探路侦察者急匆匆地返回:“报告将军、队长,前方发现人类尸体和残烬,魔女舞会骗人类进入将其虐杀,证据确凿。”
卡乐莱斯刚要开口,身边的外援队长顿时勃然大怒:“这帮疯婆子,杀!全部处刑,一个不留!”
“喂!”卡乐莱斯更是急了,“魔女远比我们平时处理的恶灵强大,周围还有大犹,不宜分散追捕处刑,当务之急是先处理朽魔!”
众人似乎很不理解卡乐莱斯的意见:“魔女可比朽魔好抓,等精锐部队来了再打吧,我们看到他可得绕道走!”
他们跟上了队长的号令,分成小队尽数围剿魔女。
而卡乐莱斯扶额:“我们就是精锐部队啊…”
他的身边经过了上百名不同路的战友,站在了队伍的末尾,扛起了他的镰刀,离队走向他的单线。
卡乐莱斯凭着感知来到了大鬼气息最浓的走廊处,眼前一片烧焦腐蚀的树木根基。
他有些意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样的大战,四处的坑洞,蛛丝毒液和魇树藤蔓的残余组合成了巨怪刚刚离去的巢穴。
他又感知到了更浓的能量,风沙拦不住他,卡乐莱斯劈开了城堡偏殿的窗户,稳稳降落在了薇因命宫的高塔之中。
这里就是心脏位置,薇因命宫的最高领袖就在这。
蓝瞳透视准确锁定向一条秘密的甬道,还未被诅咒烟雾侵蚀的魔女打包着珠宝和武器迅速撤离。
这时卡乐莱斯看见,用漫天黄沙隐身的歌斐方舟派下小舰,让魔女们悄无声息地转移。
樱柩魔女褪去了全身厚重的装饰物,却偏偏推着一口棺材,命令了两个魔女和她一起运送。
“哦?这么重要?”不等卡乐莱斯靠近查看,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代宁修穿着一身破烂但他面部的皮肤却无瑕无伤,以一己之力拦住了去往方舟舰船的舷梯口。
“这是谁啊?”代宁修走近一些,四周一众魔女退让成一个圈,却无一人想乘机逃上船。
樱柩呆滞在原地,放在棺材上的手慢慢收回,僵直着身体看着他:“朽魔大人,您怎么出席了舞会…我们失礼了,未能迎接,请…”
咣当一声,棺材板被代宁修只手掀开。
里面躺着的人当即抬起手挡住她苍白无比的脸,挡住那一丝丝渗透黑暗的光线。
“嗯,果然是你。”代宁修笑了,一掌拍开棺材内女孩的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半身都举出了棺材。
这时,卡乐莱斯才看清棺材内女孩的样貌,顿时受到心神一击,脑中一片混乱。
看那长长的白发,透着丝丝血色的蓝眼,粉白的皮肤上全是缝补的疤痕,她像个半死不活的洋娃娃被代宁修举了起来。
他问:“是有多害怕我啊,百年来都躲在这呢,伊琦?”
“呃…唔…”伊琦脆弱的手挣扎着,说不出话的她只能用痛苦的神情哀求代宁修放手。
“那不是罗德琳?”卡乐莱斯真想扑到那个女孩面前确认自己不是中了幻觉。
那张脸,分明就是她,包括那副躯体。可里面住着的灵魂,是一个叫伊琦的魔女。
代宁修松开手,伊琦的身体松散地像是一倒下就碎裂开来,她磕到了棺材边缘,哀哀欲绝地咳嗽着。而四周的魔女悉数跪下,头也不敢抬。
卡乐莱斯亲眼看到歌斐方舟的舰队说撤就撤的利落,悄悄收回了登船舷梯,调转桅杆迅速消失在黄沙飞石中。
“朽魔,我的爱人…”苍白的女孩艰难地支撑身体从棺材中坐起来,拉住代宁修的手,低头虔诚地亲吻着。
光是看这个画面,卡乐莱斯都想把自己双眼挖出来。
“我想念你很久了,可我的身体无法支撑我去玫瑰塔楼看你…”
“骗我是有很大风险的。”
代宁修打断了她:“是你跑了的,你卷了我夫人的尸身和棺材,偷走了她的魔角,才能用这副身体苟活到现在的。”
樱柩已经要哭出来了:“朽魔大人,求您了,放我们走吧,那个诅咒…太可怕了,我们不敢和您为敌,放我们一条生路,死神使者也要追来了…”
“什么啊,你们,以前不都是削尖脑袋也要搬去我塔楼的吗?”代宁修一脸可笑地看着环顾周围对他朝拜的魔女们。
“尤其是你,伊琦。”他拽住了女孩的长发。
在女孩再度挣扎时,她摔出了棺材,被无情冷漠地推倒在地,显露出了她一身上下缺失的皮肤、脚趾、还有被掏空的腰腹。
“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和她的躯体一起尘烬,救救我…”伊琦的脸被蹲下来的代宁修抬起下颌端详着,泪水滑落沾湿了他的虎口。
“当我允许你们进我的塔楼时,我明确说过,不要去我的收藏室,里面全是我夫人的东西,以及,有我的夫人。”代宁修的眼神逐渐危险,瞳中红点扫视着的是躯体内在的魂魄。
伊琦止不住地大哭:“是、是你告诉我,你很遗憾十九世纪时没能和她在一起,你很喜欢她那一世的外貌,可惜没及时找到她,错过了她…
我以为是你暗示我,要我扮成她!
我是为了哄你开心,暂且穿一下这副皮囊…”伊琦百年的委屈脱口而出,“可你,居然把我封印在这又破又废的身体里…”
“哈哈…”代宁修噗嗤笑出了声,“干嘛呢,何必呢。”
他扭头看看其他魔女们:“你们的脸可以天天变样,一张比一张美,比她还漂亮,但就是比不过她罢了。”
他嘲讽着,抬眼一看,烟雾已经钻入了这条甬道。
“啊…不行,不能…”魔女们也意识到诅咒将至,顿时慌乱地起身就跑,“恕罪啊,朽魔大人!”
火烧眉毛,她们绕开棺材和朽魔后撒腿就跑,腾身飞走,而烟雾却故意对逃离者更感兴趣似的疾速蔓延穷追不舍。
“好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代宁修看着伊琦:
“你那么喜欢模仿她,那就用她的眼神和语气说你爱我,然后我结束你的痛苦;或是你走进那团烟雾里不受控制地想攻击我,然后我结束你的痛苦。
你选哪个…”
背后一直不敢动的樱柩已经吸入了烟雾颤巍巍地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伊琦在惶恐中回头,身后猛然爆发出异样的狂笑,一根兽牙从樱柩的手中长出,锐利无比,直直对准代宁修的头颅。
只听一声平淡地叹息,代宁修抓住了兽牙,眨眼间毒液暴虐地吞食而去,从兽牙到樱柩的胳膊,半身,从头至脚,秒速化作黑色的沙砾碎落在伊琦眼前,被烟雾一卷,融进了风沙里尘烬消失。
“…她、樱柩她服侍了我上千年,你…”伊琦愤恨又绝望的双眼瞪视着代宁修,终被他无所谓的神情而摧毁了内心最后一点期盼。
“你们不顾一切地奔向我,又头也不回地逃离我。那早该想到,你们想拥有我的那一刻,永恒变成了计时的有限寿命,我身边的女人都只有一个归宿。”他弹指吹走了地上一块粉碎的沙砾,“除了,我的夫人。”
他打量着苍白脆弱且美丽动人的女孩:“选好了吗?”
“…你会记住我吗?”伊琦痛心疾首地问。
代宁修饶有兴趣地点头:“可能会。”
于是,伊琦艰难地调整着孱弱的身体跪坐在地,理了理她白色绒草般的头发,一点点往代宁修身前挪动。同时,她的脊背中央,逐渐生长凸起了一段曲折怪异的物体。
她挤出一个甜蜜又天真的笑容,眨着赤红的饱含泪水的双眼,灵动的睫毛眨动着倒计时她最后的生命。
她倒进了代宁修怀里,抚摸他的脸,她在他耳旁说:“我爱你,六翼。”
代宁修自然地环抱着伊琦,一只手放在了她背后自愿展露的魔角上。
在烟雾袭向女孩的最后一刻,代宁修仿佛与爱人身在末世之中,而她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说出了代表永恒的爱意。
“晚安,齐邪罗。”他说着,亲吻了女孩苍白的失去笑容的嘴唇。
随即,烟雾在代宁修面前分散,绕开了他与他怀中正在化成腐朽灰烬的魔女,俯冲向慌不择路的漏网之鱼。
“哎…喂,那是罗德琳的身体!”
卡乐莱斯最终也忍不住,只身一人不知死活地冲进了代宁修的视线里。
他记得,他当年没能埋葬罗德琳,村落城镇人人称她为白妖,传言用她的肢体入药可治病,多少没有人性的家伙提着屠宰刀四处找寻她的尸身。
结果,这你也不放过啊,朽魔。
卡乐莱斯愤怒地降落在无情的鬼神面前,只能看到完全化作黑色粉末的女孩和其他残烬混为一起流逝在代宁修的指间。
朽魔怀中还剩下的,是一根从根部拔断的魔角,白金色的,有些脆弱,但原主人必然是黎罗的魔角。
“哦,又是你。”代宁修略带钦佩地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看到卡乐莱斯在震惊间又慌忙拿出战斗状态的紧迫模样。
“你,和那一世的齐邪罗认识?”代宁修指着地上焦黑的残烬,眼瞳一转马上接受了现实,“也是,不然我的情敌们都怎么来的呢…”
他将魔角往头顶一扔,卡乐莱斯敏感地转移视线,而身体却迟一步。
只见上方石壁从外被打穿,灰黑的巨大的螯肢灵活地收回,一闪而过的毒牙接住宝贵的战利品,灰背巨蛛一口吞下了那根魔角,转眼消失,让黄沙和光明簌簌落尽这条死亡甬道。
代宁修有些吐槽般地摆着手:“我夫人想封印我,她的咒语确实有效,她还是那么厉害。
但她忘了,或者说这一世的她不知道。
我有好几副躯体分别存放着我的灵魂,蜘蛛是我,人形的我也是我。我还有别的,细分给芝麻大小的蜘蛛的部分灵魂。
我把封印转移去了我的其他躯体,直接切断了链接,导致我的能量暂且受损,但总归够用。”
他有着“杀不死”的底气:“怎么样,你还想跟我打吗?”
卡乐莱斯顿在原地,将镰刀收置身后:“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该追到这一世还不放弃。
你已经拥有那么多了,也毁掉那么多了,还不够吗?”
代宁修突然回手一掏,背后发疯般冲击过来的魔女被一招撂倒,咒语的光球同时炸开,迎着他的脸几乎炸飞了他半边头颅。
“别和我争论那些幼稚的话,我再问你一遍,你只管用行动回答。”
代宁修转回脸来,触目惊心的面容却以超越施法吟唱的速度自愈修复,不耽误他眨眼,说话,他甚至都没感觉到疼。
“你就在这执行镇压魔女的公务帮我除掉这些疯子,还是加入这帮疯子试图朝我挥起你的镰刀,你选哪个?”
卡乐莱斯抬眼一望,原本想要逃离的魔女们,因为那个渴望力量的诅咒,再次扑向了朽魔。
死神使者仿佛进入了时间静止,他意识到:
也许就是如此,朽魔习惯了,他站在鬼神的金字塔顶端,他要足够的强者堆积在他的脚下,可强者何其稀少,魔女便是兜转千百年也不曾跨越他力量的族群,最能拥护他,崇慕他,将他抬高的族群。
朽魔对魔女是爱不释手的,可从未把她们视若珍宝。
卡乐莱斯回过神来,手里镰刀无法为任何一个选项而挥动。
他旁观着魔女们前赴后继都包围朽魔,她们嘶吼着显现出真身,尖利的咒语声仿佛要撕裂敌人,一个震波瞬间震飞了离战场太近的他。
卡乐莱斯用镰刀切入地面为支点稳住了身体,抬手擦拭起被风沙迷住的眼睛。
他发现身边飞过了一簇又一簇能量,它们从死去的魔女体内钻出,急匆匆地运送着不可阻拦的货物,奔向了宫殿另一端,找寻着它们的签收人。
“这份诅咒,去了哪?”卡乐莱斯心里一紧,难道有一个魔女已经大量吸食了诅咒聚合的能量,成为新的大鬼了?
卡乐莱斯即刻转身要去追逐那些离体飞走的烟雾。
“我只给了你Ab两个选项,你偏要选c。”代宁修大气也不用喘,还能分心看着卡乐莱斯的动向。
“看你很担心,那我好意告诉你。”代宁修笑着看向那些烟雾,“诅咒不在黎罗身上,她被莘纶抓回现世去了,中招的是莘纶的妹妹,金发的那个。”
卡乐莱斯眯起眼,处理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些费力:“莘纶的妹妹?金发?黎罗被莘纶抓走?!那你怎么…”
“对,照理说我该马上把她抢回来。”代宁修的蛛丝将甬道最后一个活着的魔女拖拽到身边,一手掰下了她的魔角,踩烂了她的脸。
“可是莘纶刚溜,你们就打开了屏障,现在每条出路都被你们封死了。
你没看见天上被我打出的裂缝吗,由祭都云船和摄政死神施法镇住的屏障,让我也无奈被困在这了。
以屏障的坚固程度来看,是祭都的三位摄政死神都出动了,你们是铁了心要跟我来场困兽死斗,赢的一方才能出去。”
卡乐莱斯顿时紧张,他必须要脱身离开,率先找到黎罗才行。
正当他面对着眼前的怪物急切地思索对策时。
“朽魔大人别把人想得那么坏嘛,这怎么是死斗局呢!”
爽朗的声音打破一切紧迫感,像是悠哉的大叔摇着扇子来找老友喝茶。
齐信宴从舷梯方向而来,走入甬道,身后带着密密麻麻的死神使者跟随进入,狭小的道路窒息到只有头顶的破洞能透一口气。
“我们只是不会让任何一个魔女把那诅咒带出去,正好碰上您,难得相遇,不如咱们放放这边乱七八糟的事一起洽谈叙旧?”
代宁修一脸嫌弃地回头:“你被我打断的腿治好了?”
“瞧您说的,何止腿断了,我都粉身碎骨了,直接换了副躯体,躺了好几个月,只敢到处散散步,架都不敢打啦!”齐信宴挥摆着手,“您的魔角安回去了吗!疼不疼呀!”
代宁修厌世的神情化为烦躁和愤恨:“把屏障给我打开,还是说想我把你们仨老东西都埋在世界边境?黎罗可不能等我那么久。”
他双瞳一瞥,发现卡乐莱斯的能量已经消失了,他跑了,而面前充沛无比的死神能量越压越近。
齐信宴大胆地步步接近,直到走到代宁修跟前,俯视着看他,声音小了许多:“为了避免死伤,避免让你累着,我们必须先单独谈谈。”
代宁修冷眼对望。
“为了黎罗好吧。”齐信宴真是说不动他。
代宁修白眼一翻,转身走出了甬道,随便找了个开阔的房间走了进去。
“你放心,外面都是我的死侍,老福和老孟都还在远处观察是否开战。我们放心谈。”
齐信宴一挥手,一把椅子凭空移动转移到了他的身后。
见代宁修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只盯着屏障的能量流动,他只好把话题围绕着他在乎的人上:“黎罗有地狱照看,放心吧。”
代宁修是一个字都不信:“你当我不知道今天这场灭绝魔女的诅咒是怎么来的吗?”
“这都只是计划的一个环节。”齐信宴长话短说:
“这诅咒根本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小魔女哪可能干掉大鬼啊。
关键是莘纶已经做了无可挽回的事,一旦披露,黎罗再也不会爱他,她为情所伤,正好你给她安全感,在她身边好好宠爱她嘛。
我们来这,是早有准备,也毫无敌意,祭都无法管理你们这对鬼神夫妇,也无法放任你们,所以特意来这向你求和。
你和黎罗一起搬去祭都怎么样,祭都自愿贡着你俩,而整个世界边境、混沌鬼怪、还是由你们管理,怎样?”
“要脸吗?你们只是想捡便宜。不知道会有多少神明对我和她指指点点,谁都清楚,贡着我俩只是为了控制全边境。
而你,是想让我帮你威胁死神退位?还是想让我突破记录,灭掉一个国家都不算什么,试试灭掉一个世界?”
代宁修明知有坑,眼中却有考虑的神色,并未拒绝。
“呵…”他转过脸笑了,“现在你想取得死神位置的渴望,和四千年前死盯着皇位时一样。”
齐信宴笑着摇头,抬手选中了一旁书架上放置着的酒瓶,看了看古旧的标签,随手倒了两杯,其中一杯一滴不洒地飞到了代宁修的面前。
“你对于你们俩这种无休止的追逐就没有新的打算吗?”齐信宴抿一口酒,不甚喜欢:
“我女儿也有真心爱过你嘛,邀请你戒杀五十年,清洗罪孽的灵魂印记,和她一起转世过普通人生活,是你拒绝了。”
“实话说,我当然想过。”代宁修坐在了桌边,握住了酒杯:
“但我问你,四千年前你的三十三位魔女夫人里,有多少人求过太宰大人你不要再取悦可怕的君主了,不如告老还乡和她去过平凡日子吧。”
他奚笑道:“你怎么不答应呢?”
他们相看无言,一时间两人同时伸手,半满的酒杯相碰,朽魔在上。
齐信宴感慨地看着杯中倒影:“我只想着创造出和你般配的魔女,没想到…
如果不让她转世,她的魔角会无限生长,力量也会远超我们。
如果她一世只活四五十年,或更年轻,魔角成熟也易收割。她是你不败的秘诀啊。”
代宁修重重放下空酒杯:“她是你献给我的,我一个人的。
可现在,你,集会,地狱,在我的阵营,还无时无刻觊觎她利用她,这才让她没法爱我,这个账,我是会算的。”
“说得你没错似的。”齐信宴给他满上,“咱们控制她的人生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她转世时还带着前世记忆,一定会想方设法改变命运。甚至早就选择开个大,报个仇,咱们都没了。
好在她的同类可以吸足她的血,给我们占卜出她转世所去的母胎位置。
在她出生之前我都去关照了她,次次封存前世记忆,让你们每一世的见面都是第一次。不积仇怨,让你演戏,让你恋爱,我这个老父亲就只是深藏功与名哦。”
“也是,四千年了,我和齐邪罗只有过短暂的安宁。不如把她移栽到别的环境,正好你也该升职了。”
在齐信宴强忍欣喜若狂的目光中,代宁修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很多事要做。”
朽魔瞳中的红点从分散到聚集不时颤动:“要完成完美的婚礼,伴娘伴郎可得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