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狼深知形势严峻,已到了最后关头,能不能顶住官兵的下一波进攻,心中毫无把握,便让红狼守护在马车旁边,招呼烽狼和豺狼三人共守甬道,准备殊死一战。
指挥这队官兵的百夫长颇有头脑,迅速作出了调整,仍以三名长枪手开路,派出两名刀斧手持大斧劈砍挡路的大树,三名弓箭手殿后。
大树阻滞了官兵的进攻,却也挡住了苍狼他们的反攻。他们一露面即遭弓箭手的冷箭,想要冲下去击杀砍树的刀斧手,长枪手阻止了他们的进击,弓箭手则将他们逼退。
试了几次,徒劳无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挡路的大树给砍碎,清理出了通道,随后大队人马开始往上冲。
豺狼砍倒了几个官兵,挡在甬道口,身中数枪,依旧死活不肯退让。官兵一波又一波涌上来,一支长枪搠中他腹部,他挥剑砍断了对方的脖子,随即又有五六杆枪刺入他的身体,豺狼狂吼一声:“保护好天君!”
挥剑奋力砍杀,但距离远了点,未能砍中,忽然弃了剑,双手抓住身前的枪杆,双目圆睁,暴喝一声,整个人跃起猛往下扑。持枪的官兵见他神威如斯,心中一慌,纷纷跌倒,连带后面的人一起跌倒。
烽狼急冲下去救他,但官兵数箭齐射,烽狼闪避不及,中箭倒地。
豺狼身上扎进了五六杆枪,斜倚而立,虽然气绝,一双眼睛仍对着敌人怒目而视。摔倒的官兵纷纷爬起,不敢近前,迟疑了好一会才敢从他两侧过去。
地狼身上已多处受伤,与红狼退守在了马车前,熊狼也提剑在手,准备做最后的搏杀。官兵的百夫长提着一杆朴刀大笑着走近,道:“算命先生算我今年要撞大运,立奇功,初时我还不信。别人在前线冲锋陷阵,而我则带人在树林里睡大觉。老天爷果然垂青于我任涛,竟叫我撞上恨天宫的大魔头恨天君,哈哈哈!”
地狼冷冷地道:“任涛,我也替你算了一卦,你今年有血光之灾,怕是人头即将落地啊。想保命,赶紧逃吧,现在可能还来得及。”
熊狼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腰部一疼,不禁呻吟了一声。
任涛大笑:“你们这几个就是江湖传言的十三狼吧,呵呵,有些本事,不过撞到我任涛手里只能算你们倒霉。别放大话了,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任涛保证不伤你们性命!”
熊狼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我们十三狼专杀像你这样的狗官,想让我们投降,做梦!”
任涛不以为忤,仍笑道:“马车上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恨天君吧?我知道你们护主心切,你们尽管放心,我绝不伤害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走不了了,放下武器吧!”
马车里传出天君沉稳的声音道:“地狼,执行命令!立刻!”
天君情知大势已去,宁死也不愿意被俘受辱。
地狼迟疑片刻,一手提起了马车的车辕,却哪里下得了手。
“执行命令!”天君的声音变得严厉。
地狼倒退着推着马车慢慢向悬崖边靠近。
“站住!不许动!”任涛发现了他的意图,立刻出声制止。“弓箭手准备!”
五六名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了地狼。
“执行命令!”天君的声音再次响起。
地狼正要发力将马车往后猛推,猛听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和马蹄声,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仿佛有无数兵马冲杀过来似的。
任涛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兵士从甬道口急跑过来惶恐道:“报告,不好啦,有无数黑衣人骑马杀过来啦!弟兄们挡不住。”
“什么?哪来的黑衣人?”
他疾步跑到甬道口的高处向下张望,果见二三十人黑衣黑马,勇猛异常,横冲直撞,山道上的官兵不是被马踩在脚下,便是被撞落山崖,惨叫声响成一片。
熊狼大笑:“我听见他的声音了!臭小子终于来啦!呵呵呵。”
任涛脸色大变,急喊:“快撤!”
但已经晚了,地狼岂肯放过他,大喊一声:“狼镖!”随手发出狼镖,击中了任涛的咽喉,往后便倒。熊狼和红狼也跟着射出仅有的一枚狼镖,射倒两人,接着,发声喊挥剑杀向其余的官兵。
官兵不敢恋战,纷纷逃下山包,地狼和红狼紧追不舍,一剑一个,杀得畅快。红狼留在马车边守护,天君听见援兵赶到,忙让红狼狐狼扶她下车,走到高处观看。熊狼也挣扎着凑上前去。
只见为首一人长剑左右挥舞,剑光连成一片,所过之处,断肢、头颅四散飞起,惨叫声不断。
熊狼惊叹道:“是黑衣卫!那不是隐狼吗?他啥时剑法变得这么厉害啦?”
天君赞道:“这小子得了秦天狼真传,颇有几分天狼教主当年的风范。不错,不错!”
不久,小隐冲杀到了山包上,看见天君,急跳下马,单膝跪地礼拜道:“天君,小隐救护来迟,请天君恕罪!”
天君笑道:“不迟,不迟!好小子……”
身体忽然一晃,几欲摔倒,小隐急忙抢上前将她扶住,只见她腹部以下一片血红,鲜血不断渗出。
三阳子随后赶到,急喊:“快扶天君进马车,我要立刻处理伤口。”
熊狼笑嘻嘻地对地狼道:“地哥,我说得没错吧!”
地狼笑道:“你赢了!我心服口服,回头我请客!”
熊狼冲小隐喊道:“小隐,我受伤了,你不过来看看我?”
小隐注意到天君伤势不轻,正焦急地在马车前探头探脑,听见熊狼喊话,回身走到他面前责备道:“天君怎么伤得那么重,你们怎么搞搞的?”
熊狼叫屈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天君为了救你才受了重伤。”
小隐不悦道:“你胡说什么!”
熊狼道:“我胡说?我胡说了吗?”
地狼道:“他没胡说,天君的确是为了救你,才中了白小望那小子的毒计!他是被白小望所伤。”
小隐大惊,“白小望?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地狼将白小望假扮小隐引诱天君冒险营救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小隐又是愤怒又是懊悔,恨得直跺脚。他愤怒的是白小望竟然假扮他去害天君,懊悔的是他应该直接赶赴恨天宫,这样天君便不会中计受伤了。
他咬牙切齿道:“白小望,我非宰了你不可!”
熊狼黯然落泪道:“是要宰了他,这一战十三狼就剩我们几个了。”
小隐扫了一眼大家,发现从小一起长大的十三个兄弟姐妹,突然之间,只剩下三个,心中一酸,泪水奔涌而出,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其余人也低下头抽泣抹泪。
这时,一个黑衣人快步走上前来,向小隐行了一礼,小隐正待问他下面的情况,黑衣人忽然抢前两步,抓起马车车辕,猛然推向悬崖。
众人猝不及防,大惊失色,“你干什么!”小隐大喝一声,闪电般挺剑而起刺向黑衣人的背部。
黑衣人回剑一挡,继续推车。只两步马车已抵达悬崖边,此时黑衣人只需一放手,马车便要坠落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小隐的第二剑快捷无比,已抵在了黑衣人的咽喉。他惊声喝道:“顾桃,你干什么?”
顾桃在途中追上了黑衣人队伍,找机会打晕一人,换上了他的衣服,但是她刚才回剑用的是七弦剑,故小隐立刻认出了她。
小隐放下剑,想过去拉马车,顾桃用七弦剑指住了他,喝道:“白小隐,你别过来!你敢靠近,我就放手!”
她手略微一松,马车一头立刻翘了起来。小隐惊得面如土色,急忙丢了剑,后退一步,道:“不要!马车里有天君、天禄和三阳子。顾桃,我求你了,千万不要。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顾桃大声问道:“我爹文清宴是不是你们十三狼暗杀的?说!”
小隐的心凉了半截,她终归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你听谁说的?”
顾桃道:“白小隐,你一直不肯承认化名小英的事。你说,你上次化名小英去西阳城是不是就是奔着杀我爹去的,你说,你说呀!我爹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不是我!”小隐焦虑万分,“顾桃,我求你了,你先把马车拉回来,这样太危险了,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我不要听!”顾桃厉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爹!还有了然大和尚、曹参军、马管家、阿喜,二十多条人命呢!都是你们十三狼干的,是也不是?”
她没有说错,这些人的确是十三狼杀死的或害死的,小隐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顾桃,你遇事一向从容,今天怎么啦,这么激动。你能不能先拉回马车,我慢慢同你说,如果你不满意,我小隐要杀要剐随你处置,如何?拉回马车吧,我求你啦,里面有三阳子,有小羽没见过面的娘,还有我自己的娘亲,顾桃,我求你了!”
顾桃怒道:“你的爹你的娘,那我的呢?我府上二十多条人命呢?你整天嚷着要报仇,我的仇就不用报吗?”
地狼大声道:“不用说了,你爹是我们十三狼设计害死的。我实话实说,这次行动我们十三狼杀手全部参与,包括隐狼。刺杀你爹的命令是我们的老师秦枭狼下的,他与西戎国勾结,私自接下了刺杀你爹的生意,天君当时在宫外并不知情。具体行动是苍狼策划的,行动分两组进行,一组负责扫清障碍,布局设置,另一组配合行动,辅助执行。最后实施暗杀的是豺狼,喏,他就站在那儿……”
他把手指向挺立在甬道口身上插满长枪已死去多时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