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子笑道:“白盟主中的毒叫‘七情钩吻散’,正是丹元道人所配秘方。这药本是治疗疯癫症急性发作的神药,后来人们意外发现练武之人服之会导致气机紊乱,失去功力。
宫千里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这种药,大剂量下在了白盟主喝的酒里,导致盟主功力全失,而且可能造成永久性伤害,难以恢复。”
小隐心头一亮,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呵呵,太好啦,太好啦。我们赶紧出发。”
三阳子激动地道:“丹元道人是这一带的名医,道医兼修,医术精湛,妙手仁心,替人治病从不收费,全由病人布施随喜,从来不计较个人名利得失。
我是本地人,小时候家里穷,十岁的时候被父母送上山做丹元道人的药童,跟他学医修道,一直做到十四岁。那年他的师弟一名道人来访,看见我特别喜欢,就收我为徒,那以后我就下山一直跟着一名道人了。
我们分别有二十几年了,丹元道人快九十了吧,我挺想他的。这里去小和山骑马需要一个多时辰,咱们赶紧出发。”
两人各骑一匹快马,穿过小镇直奔小和山。到达小和山时已是黄昏,远远望见半山腰处一处地方青烟袅袅。
三阳子指着冒烟的方向道:“那便是丹元道长的药庐,咱们再加把劲!”
三阳子情绪激动,一马当先冲上上山的小径,小隐紧随其后。约一刻钟后,路边现出一块木牌来。上面写着“丹元药庐”四个大字,小径两侧种满了各色药草。
三阳子对小隐道:“我们下马吧,再走几步便到了。通常到了这里,大家都要步行上去的以示尊重。丹元道长结庐而居,生活简朴,四乡八岭的百姓都当他是活神仙。
有一次发瘟疫,丹元道长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为百姓赶制药物,到后来自己都累倒了,其医德医风令人感佩。”
走了一程,忽听前面传来嘤嘤哭泣之声,两人心头俱是一凛,三阳子加快了脚步,翻上山岭,很快来到了一处空旷平整之地,只见满目断壁残垣,在三阳子心中美好的药庐已烧成一片废墟,有几处地方兀自在冒青烟。
有五个村民正在废墟里收拾,院子的一角躺着盖着白布的四具尸体,两个村妇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泣。
三阳子惊呆了,怔怔而立,半晌说不出话来,也举不动步。一位老者走过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小隐答道:“我们是丹元道人的朋友。”
老者长叹一口气,摇头哽咽道:“你们来晚了,丹元道人死啦,都死啦,那么好的师傅,老天爷不长眼呢。丹元道长是大好人大善人啊,好好的药庐怎么会失火,一个都没逃出来。”
“师傅!”三阳子忽然大叫一声,冲到尸体前跪下,悲号道,“师傅,三阳子来晚了。”
老者掀开其中一具尸体的白布,抽泣道:“丹元道长在这儿,烧得不成样子了,唉,天可怜见!”
三阳子一边叩头,一边伤心欲绝地哭喊“师傅!”
小隐心中一酸,不禁唏嘘。过了一会,小声问一位中年男子道:“什么时候失火的?”
中年男子道:“大概是昨天夜里吧,我们也是早上看见山上冒的烟不对才上来看看的,药庐全烧了,人也全死了,一个都没跑出来。”
小隐问道:“除了丹元道长,另外三个人是谁?”
那人答道:“一个是他徒弟沙郎,一个配药的师傅朱汉,还有一个药童叫小忠。”
小隐走到废墟前看了一阵,又问道:“丹元道长是住这间的吧,另外三人住哪儿?是分开住的吗?”
那人道:“朱汉住一间,沙朗和小忠住一间。”
小隐道:“这就奇怪了,隔这么远,房子也不大,怎么可能一个也没跑出来呢?”
男子道:“我们也觉得奇怪,可他们就……全死了。”
小隐道:“会不会是盗抢?有人纵火?或者是先杀了他们再放火烧房子?”
男子摇头道:“不可能!丹元道长是大善人大好人,看病从来不收费,都是大家随喜的。他也没什么钱财,更不可能有仇人,哪个天杀的这么丧尽天良!即便是盗贼恶人也是要生病看郎中的呀。”
小隐沉吟了一会,问道:“昨天有没有陌生人来这里呢?”
这时,一个中年村妇答道:“昨天傍晚我弟媳妇肚子痛,我弟送她过来看病的。我好像听她说过,在山下碰见过几个装束奇特的外地人往上走,只是当时她身体不舒服,没怎么注意。”
小隐心头一凛,他一开始就怀疑这是人为的火灾,像是有意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呢?难道……
心中隐隐担忧,这一切会不会与宫千里他们有关。
三阳子忽然叫他:“小隐,你过来看看!”他掀开了一具尸体的白布,正在仔细察看。
他指着尸体脊椎骨道:“你瞧这里,这处骨头明显是刀剑所断。我刚查过了,除丹元道长外,其他人骨头上都带有刀剑伤。”
他的观察证实了小隐的判断。小隐道:“这样看来,是有人先杀了他们,然后放火烧屋掩盖行迹!”
三阳子点点头,道:“可是为什么呢?丹元道长与世无争,一生悬壶济世,无量度人,怎么会招来横祸?”
小隐走到中年村妇面前,作揖道:“你刚才说你弟媳妇昨天看见有外地人上山,能否请她过来一见?”
村妇道:“当然可以,只是现在太晚了,她家离这里较远,我待会下山去她家知会一声,明天天一亮我便带她上山来,可好?”
小隐道:“如此甚好,谢谢,谢谢!”
村妇道:“不用谢,丹元道长是我们的大恩人,他的事我们必须帮的。”
三阳子取出一大锭银子交给老者,道:“明日买四口棺材,再请几位泥水师傅来修墓。”
老者接过银子,招呼其他几个人,道:“你们俩留下来守夜,其他人随我下山安排后事。”
留下来的两位村民在院子中间生了一堆火,四人围着火堆而坐,慢慢聊起丹元道长的生平和所做的善事,不时流泪叹息。
到后半夜,三阳子让小隐靠在树上睡一觉,说他明日要留下来料理丹元道长的后事,暂时不回云林仙庄了。
小隐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已经来了七八个村民,正忙着搭棚布置灵堂,四名道士在布置法事道场。
小隐忙问昨日那位村妇是否已到,一位村民答道:“在路上呢,应该快到了,我们脚程快,先一步到了。”
果然,不久,那位村妇带着一对年轻男女快步走了上来,一见小隐立刻喊道:“大兄弟,我带我弟和弟媳妇过来了,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小隐大喜,忙走过去向他们作揖行礼道:“让你们一大早赶上山来,辛苦你们了!我们不挡路,到那棵树下聊聊。”
那位弟媳妇自看见小隐便一直盯着他看,小隐问道:“听那位大婶说,你们昨天来找丹元道长看病,下山的时候看见了几个生人往山上去,有这回事吗?”
弟媳妇忽然指着小隐的脸,道:“昨天领头的那位不是你吗?”
小隐心头猛然一震,急问:“你说昨天你看见的那个人是我?”
弟媳妇一愣,没有立刻回答,低了头回忆,这时,三阳子凑过来说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两人长得很像,穿的衣服相同吗?”
“啊哟,”弟媳妇抬起头来,惊道,“对啦,衣服不一样,他穿的是白色的锦衣,你的衣服是浅灰色的,不过……你们俩长得太像了,不好意思啊,是我搞错了。”
“白小望!”三阳子大惊失色,“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忒恶毒!他们杀了丹元道长就是想不让我们拿到解药!现在他们肯定冲着天君去了!”
此时,小隐已经跳上了马,喊了一声:“我马上下山去通知天君!回见!”说着,纵马疾驰,望山下飞奔而去。
次日上午,天君一行人在客栈吃过早饭后出发,前往野鹤渡,因为要等小隐,所以大家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到了这里,可以说已经安全了,不用再着急赶路。黄龙杰带了十几个人各执刀剑一路徒步随行。
云水仙庄就建在云水湖里侧的岸边,在野鹤渡乘船半日便可到达。黄龙杰已安排副堂主安钢先一步过去通知云水仙庄,让他们派出渡船过来接人,这回应该已经在野鹤渡等候了。
然而,快到野鹤渡时,黄龙杰派出的两名骑马先行探路的弟子却折了回来禀报说,渡口的确停泊有两艘渡船,可是四下里一个人影也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黄龙杰吃了一惊,问道:“船到了,怎么会不见人?”
那两人道:“确实没见着一个人。”
地狼道:“安钢怎么也不见人,难道出事了?”遂大声喊道,“警戒!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