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狼和熊狼立刻纵马抢到了前面。忽听天君在马车里发话道:“既然已到这里,不妨前去看看,注意警戒就是。”
野鹤渡只是一个普通的渡口,靠湖边平整出一大片空旷之地,岸边立着十余根木柱子,一侧的山壁前搭了一个大棚子,是个茶摊,里面摆放着三张桌子和十几张板凳,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
两艘带篷的渡船停泊在岸边,船身上写着“云林仙庄”的大字,显然是来接人的,但船里船外一个人影也无。
奇了怪了!
这时一名应水堂弟子尖叫起来,却是高处有血水滴落在他脖子上,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厉声尖叫。
只见高高的大樟树上挂满了死人,足有十多个,男女兼有,在高处随风晃荡不已,不时有血水飘落,状极恐怖,令人头皮发炸。
地狼抽出长剑,大呼一声:“保护天君!”
所有人纷纷拔出刀剑,围住了天君的马车,警觉地环视左右。
忽见不远处一棵大树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接着现出一个人慢慢往这边移动。
“安钢?”黄龙杰高声叫道,“是安钢,安钢!”
“他已经死了!”天君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下车,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这里惊扰本君!”
红狼忙下马,跑过去打开马车门,扶天君走下马车。这时,白不尘也已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走到了天君的身边。
安钢忽然僵直地往前扑倒,他的身后现出一个人来,“哇咔咔咔!”,怪笑声响起,白小望轻摇折扇缓步走上前来。“哇咔咔咔!”
黄龙杰急喊:“拦住他!”
应水堂弟子纷纷抢上前把刀剑对准了白小望。白小望朝空中一抖折扇,瞬间,七个人从空中慢慢飘落,正是除魔七英。铁英已死,宗英残废,宫千里另外补充了两名弟子,山英和土英,并以元英为首领。
白不尘见是白小望,厉声喝问道:“小望?你来这里做什么!”
“哇咔咔咔!”白小望得意地大笑,“我来这里做什么?听说你又和你的老情人私奔了,我来这里捉奸啊!捉贼拿赃,捉奸成双,白不尘,这回你没话可说了吧?哇咔咔咔。”
白不尘气得脸色发青,怒不可遏,想要往前冲,却被旁边的地狼和熊狼硬是给拉住了。“你这个畜生,杀那么多人,你不怕报应啊!”
“报应?”白小望冷笑道,“你自己做的亏心事,你怎么不怕报应?这些人全是因为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而死,你不知道?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看看,看我怎么杀死你的老情人,为我娘报仇!”
“你个畜生,看我不打死你!”白不尘暴跳如雷,甩脱抓住他的手臂,奋然冲上前猛扑过去,白小望扇子一挥,白不尘顿时跌倒,爬起来又扑过去,被白小望飞起一脚踢出丈外。
“上!”地狼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挥剑攻向白小望,其余人随即挥舞兵刃同时发起了攻击。
除魔七英截住了应水堂的十六名弟子厮杀,地狼和大熊双战白小望。红狼护着天君往后退进了一片树林里。
场上的战况很快明朗,白小望以一柄折扇独战地狼和大熊,丝毫不落下风,反而频频击中两人。地狼和大熊情知已到危急关头,不顾自己生死,拼了性命猛攻,白小望一时之间却也拿不下两人。
十几名应水堂弟子对阵除魔七英便惨了,黄龙杰第一个被砍倒,其余人没过多久已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人不敢恋战,纷纷后撤。
红狼见形势不对,对天君道:“我们若能冲上船去,把船开起来,他们便没办法追我们。”
于是,她护着天君慢慢向湖岸渡船靠近。元英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大喝一声“哪里走”,两个纵跃已抢到了他们前面,其余六英瞬间赶到,红狼挥剑奋力抵挡。
剩余的应水堂弟子见状,围在了天君周围慢慢往后重又退进了小树林。
那边白小望、地狼和大熊分出了胜负,地狼右肩挨了一扇,长剑脱手飞出,倒地不起,大熊胸口中了一腿,跌出丈外晕了过去。
白小望随即冲向小树林。剩余的应水堂弟子挥剑拦住他,但这些人岂是白小望的对手,没过几招,纷纷被击倒。
此时,天君身边再无其他人保护,白小望大喝一声,纵身扑向天君,意欲一扇将其击倒,旁边蹿出了白不尘挡在天君面前,用背部硬接了白小望一扇。
这一扇结结实实地击中了白不尘的右背部,白不尘张口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挡在天君面前,对着白小望怒目而视,大吼道:“白小望,你个不孝畜生,有种你杀了我!”
白小望停下了脚步,戟指白不尘道:“白不尘,你给我让开!我娘因她而死,今天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臭女人!”
白不尘张开双臂,挺起胸膛,道:“我不许你伤害她!是我害了你娘,是我害你成为不孝子,你杀我报仇,杀我报仇啊!”
白小望怒道:“你别以为我不敢!你的账我慢慢同你算,今天我要先为我娘报仇,你让开!”
白不尘道:“我不让!我这辈子已经犯下了过错,我不想再犯!白小望,你娘的死关琼锳什么事,她根本就不认识你娘,你冤枉她了!你娘是生病难受才投河自尽,何况她也没死啊,不是在金龙寺出家……”
“住口!”白小望愤怒地打断了他,“你没有资格说我娘!你还说跟她没关系,你说你同我娘结婚以后为什么再也不踏进她房门一步?为什么对她爱理不理?我娘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去看过她吗?我生病的时候,你来看过我吗?我娘终日伤心难过,以泪洗面,你知道吗?看着我娘日日消瘦,我做儿子的不难过吗?
可是,你在哪里?你关心过我们吗?你说,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这个下贱的臭女人!你敢说不是!”
白不尘道:“孩子,那时候我们天一盟和血海教大战,门下弟子死伤了一大半啊,连你爷爷也伤重不愈,天一门全乱套了,什么事都没人做,什么事都没人管,百废待兴啊!爹是掌门,得把天一门维持下去啊,几百张嘴要吃饭,要穿衣,哪里来的钱?
那些年我一直在外奔波,重建各地分坛,把丢掉的生意重新做起来,我承认我的时间全都花在了事业上,对你娘俩关心不够,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关心不够?”白小望咬牙切齿道,“说得真轻巧!我娘病了,发高烧,躺在床上抽搐,没一个人来看她,没一个人来管她,那时候我不到五岁,我跑出去求人家去看看我娘,没人理我,我跑去医馆求他们给娘看病,可他们说没工夫,我求他们给点药,他们胡乱给我两包。
我抱着药高高兴兴地往家跑,可是半路上碰见了泰然他们,他们抢了我的药,还撒得满地都是,我将药一点一点捡起来,抱回家倒进药罐子里煮,煮好了我端起药罐子将药汤倒碗里,那是我太小,力气不够啊,药罐子掉落在我腿上,烫了一层皮,可是我没哭,我咬着牙将剩下的药倒在碗里,给娘端去喝,可娘不喝,把碗打在地上,说她宁可早点死,她不想活了!像这样的痛苦我每天都在忍受,每天,没有尽头啊,你知道吗?白不尘,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
白不尘大为震撼,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白小望吐露心声,真心实意地倾诉小时候的苦难,他吃了那么多苦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孩子,这些事,我……我都不知道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天一门掌门,谁敢这么待我老婆和儿子!”
白小望声音哽咽道:“你那时眼中有老婆和儿子吗?天一门人人都知道,你喜欢的是这个臭女人,你根本不喜欢我娘,根本不喜欢我,你迟早要休了我娘,迟早要把我们赶出家门,我们在别人眼里是野种,是多余的,连玩的时候,泰岳他们都是这么骂我的,你知道吗?他们天天喊着让我们滚出去,滚出天一山!你知道吗?!”
白不尘惊呆了,“我……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呀,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小望道:“我们敢告诉你吗?你的人在哪儿?你的心在哪儿,全在这个臭女人身上,我们告诉你有用吗?”
白小望接着道:“终于有一天,我娘不堪其辱,跳进了碧流河,尸骨全无。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里就只装了一件事,我要报仇!为我娘报仇!白不尘,你是掌门,是盟主,你很威风是不是?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我一定要杀了那个臭女人,为我娘报仇雪恨!”
白不尘一时无言以对,沉默片刻,道:“你娘……她后来不是没死吗?不是好好的在金龙寺出家吗?”
白小望仰天大笑,笑声充满悲凉。“好好的?好好的!我从恨天宫逃出来,路上碰见了我娘,我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我。她安排我进了金龙寺,从此我天天可以看见她,我高兴啊!
我在娘的柜子里找到元胜道君交给智缘师太保管的武功秘籍和再生丹。真是老天有眼,我的武功能够恢复了,是天公赋予我能量要我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