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狱和一众狱卒收了小隐不少金银,对他们兄妹俩倒也百般照顾,并没有让他们吃苦头。只是文心武根本不相信白小隐有能力救他们,而他更在意的是文家的兴衰。
他坚信只要顾桃嫁给萧阳世子,不论做大还是做小,才能拯救文家,保住其名门世家的地位。
这是唯一的途径,而且是最有效的捷径,毕竟两人曾有过口头婚约。
不论文心武怎么苦口婆心地相劝,甚至以死要挟,顾桃自然是不同意的。文心武气得吐血,加之心中原有的伤痛,不久便一病不起。
幸好司狱有心,帮他及时请来了江郎中看病,才勉强维持住了他的身体。
那日燕云山带人冲进牢房救出了他们,并亲自将他们送回西阳王府。燕云山告诉他,信王已经决定举兵靖难,讨伐相王。他将率领十万文家军随信王出征。
文心武听后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信王发兵讨伐相王令他大为解气,难过的是他的病体已不允许上战场。
不然,他必被甲执兵,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荣膺桂冠。
后来,他越想越是难过,想来想去最后又把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了顾桃身上。他深信,以信王的智谋和实力,最终必然能战胜相王,荣登大宝。
萧阳世子则会成为太子,将来继承皇位,君临天下。
顾桃若能嫁给他,以她的能力皇后之位非她莫属,日后文家便可成为第一世家。
这是何等荣光之事!
文心武已经托燕云山向信王重提亲事,让顾桃过去帮信王做事,希望能早日促成两家的婚姻,
可是顾桃偏生不理解他,死活不肯配合,两人一谈这事便争吵不休,文心武甚至以死威胁仍不能令她改变主意,致使他急火攻心,病情加重。
顾桃提出,信王谋反,一旦失败,必诛九族,嫁给萧阳岂不是往火坑里跳,而文心武则认为这正是机会所在。
胜负未定之际才是最好的机遇,此时提亲无疑是对信王最大的信任和支持,等到尘埃落定,萧阳做了太子,那时恐怕真看不上顾桃了,悔之晚矣。
两人多次口角,以至于文心武将白小隐看成了文家复兴最大的障碍,并发狠说从今往后再也不许顾桃与白小隐交往,更不允许他踏进王府一步。
小隐明白顾桃的苦衷,文心武认死理,既然这么想,必定说得出做得到。
毕竟文心武是顾桃的亲哥哥,唯一的至亲,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顾桃。
顾桃抽泣道:“我哥哥百般逼我,我都快扛不住了,有时候我真想去金龙寺剃光头做尼姑算啦!”
小隐想到了安和师太,便道:“做尼姑大可不必,你的身体尚未康复,倒不如去金龙寺修养一阵,康复身体,恢复武功,顺便也散散心。”
顾桃抬起头来,道:“你倒提醒了我,我哥哥整日逼我去找萧阳,我索性去金龙寺住一段时日,我哥以为我去了信王那儿,不再胡思乱想生闷气,说不定身体会好起来。”
小隐道:“很可能这样。一箭双雕,既让你哥哥安心,又能助你恢复武功,虽然欺瞒了你哥,但过一段时间,你哥想明白了也说不定。”
顾桃点头道:“好,就这么办。等我哥病情稳定一些,我就向他辞行。”
小隐道:“我陪你一起去金龙寺。”
顾桃道:“我哥不愿见你,更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委屈你在客栈住几日,我有空便过来看你。”
顾桃回家后,便对文心武道:“我想通了,等你身体好点了,我就去找信王。”
文心武闻言,立马喜笑颜开,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你与信王已经有过合作,成功刺杀西戎王,此去他必会对你青睐有加,委以重任,凭你的才貌拿下萧阳世子不在话下,哥信得过你,最好能早点把喜事办了,越快越好,这样哥才真正安心。
哥的身体,你不用担心,你收拾收拾,明天就去,带上丫头秋菊,你放心去!”
顾桃取出丞相令和天策令给他看,他看了一眼,不由邹邹眉头,道:“这小子倒挺有本事的,他人呢?”
顾桃没好气地道:“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我打发他走了。”
文心武点头道:“你做得对。其实白小隐有勇有谋,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可是在江湖上混能混出啥名堂?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在朝廷官员面前不过贱民一个,跪地伏拜永远抬不起头,有意思么?
小兰呀,哥哥这么做全是为了我们文家,为了你的将来,你改变心意了,哥很高兴,可你千万别耍什么心眼,不然别怪哥哥翻脸。”
顾桃道:“哥呀,你一点不担心信王造反失败,株连九族?”
文心武道:“这你放心,哥知道信王的本事,上了战场,相王那点小鸡肚肠哪里是能征惯战的信王的对手。真有万一,你早点脱身就是了,你江湖上朋友多,我相信白小隐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顾桃冷笑一声道:“你把人家当什么啦!用得着人家时百般利用,用不着时一脚踢开,哥呀,你怎么变得这样卑鄙势利,你不觉得羞愧吗?”
文心武道:“我羞愧什么!这怎么叫利用呢,朋友落难不该帮助吗?婚姻大事,那是两回事。”
顾桃不悦道:“我懒得跟你吵。”说完,气咻咻地离开了房间。
她心中老大不爽,当天果真收拾行囊,交代了米管家和侍女秋菊一番,第二天一早便叫上小隐前往金龙寺。
不日,两人抵达金龙寺山门,安和师太听说白小隐和顾桃来访,亲自到山门迎接。
小隐不方便进寺,将安和师太拉到一边,小声道:“顾桃哥哥一直在逼顾桃嫁给萧阳世子,顾桃不愿意,故此心情忧郁,烦请师太好好照顾她,万一哪天她生出出家为尼的荒诞念头,还请师太好好劝劝她。”
安和师太微笑道:“阿弥陀佛,因缘际会,和合而生。贫尼心中有数,白施主放心便是。这次贫尼要留她多住些时日,助她康复身体,恢复武功。对啦,曾有人送信来说,你母亲身体有恙,让你速回天隐山庄。”
一听说母亲得病,小隐顿时焦急起来,再也待不住,匆匆与顾桃和安和师太道别,上马疾驰而去。
小隐日夜兼程,马吃不消了才停下了歇息,赶了十多天,终于抵达天隐山庄。一路小跑去见母亲,却见天君和白不尘正坐在客堂悠闲地喝茶。
小隐行个大礼,忍不住上下打量母亲。
天君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你干嘛?”
小隐喃喃道:“不是说你身体有恙么?”
天君斥道:“恙什么恙!你小子在外面百般潇洒,见色忘母,不知家在何处!”
小隐挠挠头,道:“你也不能这般骗我呀,害我一路上担心死了。”
天君笑道:“好,总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赶回来。我没事,你回来就好。金碧园的事你做得很好。你先休息两天,还有更大事等你去做!”
“什么事?”
“过两天再说吧。晚上,我们一家子好好喝一杯,给你接风洗尘。”
当晚,天君摆了一桌酒席,一家三口喝酒畅谈,席间,小隐将京城之行细说了一遍,略过了有关顾桃的事。
天君甚为满意,白不尘则不停地夸奖小隐,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互敬,喝得甚是畅快。
天君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到处在打战,大鹰和大成两国局面及其相似,相王继位,信王不服,发兵靖难。成帝立国,其他王子不服,举兵讨伐。战火燃烧起来,没个三五年难以平息,权贵们为争夺皇权,不惜兵刃相交,可怜天下百姓离乡背井,水深火热。”
白不尘笑道:“你啥时变得如此悲天悯人,忧国忧民啦?他们争让他们争去,我们在这逍遥快活过日子,挺好,呵呵呵。”
天君道:“没出息。我们老了,自可不问世事,啸傲林泉,但儿子年轻,他可不成!白不尘,你不会教育儿子少张嘴。年轻人岂可游手好闲,安于现状,当大展拳脚好好干一番事业。小隐,听见了吗?”
小隐点头道:“是是,听见了。原来大成也在打仗,阿娘,你觉得哪一方会赢呀?”
天君道:“大鹰朝信王能征惯战,手下不乏强将精兵,相王不是他的对手,迟早被他拿下;大成这边,成帝也是久经沙场,手下兵强马壮,区区几个王子联手,岂是他的对手!”
小隐忍不住问道:“阿娘,你说的大事是要我去帮成帝吗?”
天君道:“不急,明天再告诉你。”
白不尘趁天君离席的间隙,小声地问小隐道:“儿子,你和顾桃的事怎么样啦?”
小隐道:“顾桃自己应该可以的,但是他哥哥文将军死活不同意,一直在逼顾桃嫁给信王的儿子萧阳世子。”
白不尘敲敲桌子发怒道:“这个文将军,我看就一糊涂蛋。信王谋反,还让妹妹嫁过去,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万一败了呢?儿子,别离他,大不了不要这个大舅子啦!爹支持你!你放手大胆去追求顾桃,文心武,哼,让爹去摆平他!”
小隐道:“爹,三生丹炼出来了吗?你和娘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啦?”
白不尘笑道:“好儿子,当然炼成了。”用力拍拍胸脯,“你爹我现在身体棒棒的,武功也恢复七八成了,你娘也差不多。以后呀,你尽可放心大胆在外面干事,不用再替我们担心了。”
即便是七八成,两人在一起,天下还有谁能伤得了他们!
小隐道:“这么神,那你给我几瓶,我给顾桃送过去。”
白不尘眼睛一瞪道:“开什么玩笑,你以为吃糖果呀,还几瓶,我就只有一瓶,最多给你三颗。”
小隐道:“小气!”
白不尘道:“不是我小气,寻常伤病一颗就够了。这事你甭管了,明天我派人送去金龙寺。”
小隐笑道:“谢谢爹!对啦,娘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呀?”
白不尘道:“好像是你们十三狼的老大叫什么苍狼的要暗杀成帝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