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王和泸王要来山庄,谁也拦不住。
小隐现在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密道的进度能赶早完成。
两日后的傍晚,他向殷冷借了一身女装,戴上顶帷帽,只身骑马进城。
殷冷很用心地帮他穿戴打扮,还硬是往他胸前塞了两个布团,嘻嘻哈哈笑半天。
小隐经过城门口的时候,见空地上果真搭起了一个三丈见方的大高台,有七八人正忙着在台前摆椅子、凳子,看来前来观战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
当然,打擂台这种新鲜事,百姓向来趋之若鹜,明日这里定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从抓人让步到擂台公开比武,欧阳帆已经给足了王爷和岩岭面子。
这件事上,应该说岩岭的确起了很大的作用,正如他自己所说:“十三狼的面子就是王爷的面子,我岂能不维护!”
欧阳帆也要面子,儿子遭人欺负,自然要挣回面子。
他显然对罗教头充满信心,巴泸第一高手对付十三狼一个小弟子,肯定手到擒来。更何况罗教头已经向赵教头打探过,说这小子的剑法奇差无比,就没见过功夫比他更差的。
他早与罗教头设计好,要先打掉这小子满嘴狗牙,然后慢慢打断他的四肢,到时候,欧阳洛会冲上去,让他钻自己的裤裆。
这样比打死他更有面子。
哼,得罪我欧阳家,就这下场!
所以,他广发请帖,广邀名人贵人,前往擂台捧场。
小隐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自己不能上擂台解决此事,只有在台下解决。
他进入天隐大酒楼,找到了薛有福,向他打探欧阳帆府邸的情况。
薛有福沉思片刻,道:“欧阳府我去过两次,也比较大,当然,比王府小多了。他府上的布局嘛,有段时间了,得好好想想。”
小隐道:“没关系,能想起多少就多少,我主要想知道罗教头住哪,他附近什么情况。”
薛有福道:“这个我清楚,我带人替他家送过货。他府上靠西有一个很大的演武场,平时家丁、亲兵经常在那操练。
操场北面有一排平房,主要用来堆放训练用的器械,罗教头就住在靠东面的两间。这个位置比较偏,没人的时候很清静,周边主要是树林和花园,欧阳帆他们住在靠近大门的几幢房子,相距有点远。”
靠西端,偏僻,清静,离主要生活区较远,呵呵,太理想了,要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晚餐时,薛有福拿来了好酒单独陪他,但小隐拒绝了,今晚他扮演的是女子,酒气熏天岂不大煞风景。
草草吃完,小隐取了地图出来,与薛有福研讨退路。
薛有福道:“我思来想去,只有走水路最安全,也最省事,你们带个小孩,不论骑马还是乘马车,都不舒服,也不方便。从巴渝村下水,顺流而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六天可脱离巴州境地,在峡口上岸。
峡口十五里外,有个洞来镇,那里有驻军。我已托人联系他们了,他们应该会派船过来接应你们。从洞来乘车马去往戎都,六天应该够了。”
小隐心道:两程加起来十二天,比原来设想的提前了两天,这样安排确实最稳妥。但这是顺风顺水的情况,会有意外吗?
小隐不无忧虑道:“我有点担心,他们发现小孩被人救走,必然组织各地追捕拦截。走水路,会遭遇官兵的拦截吗?”
薛有福微笑道:“有可能,但巴王治下没有水师,官兵巡河乘坐的都是小快艇,不堪一击。我这次给你们安排的是一艘用战船技术特制的帆船,加装了踏轮,可日行百里,号风火轮。船又大又结实,万一遇到官兵快艇拦截,可直接将他们撞飞,他们根本追不上。”
小隐赞道:“日行百里,好厉害!你在船上多放点小孩吃的用的,即便上岸,我们也省点时间,不另外找地方买了。”
薛有福道:“这个小意思,早安排了。现在就等密道挖通了。”
小隐道:“你估计以目前的进度,几日后可挖通?”
薛有福道:“你上次交待后,我又找了几个人,进度肯定要快起来。他们吃住全在地道里,不挖通不出来,早一日挖通,工钱涨三成。帮工们干得很卖力,照目前的进度,我估计再有个四五天差不多了。”
小隐道:“四五天,最好能赶在泸王进山庄之前,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薛有福道:“托公主的福,此前我们一直六六大顺,你们千里迢迢过来救孩子,如此善举,老天肯定会帮助你们的。对啦,你打擂台的事,怎么样啦?”
小隐指指身上的衣服,道:“我今晚就是要去找罗威解决这件事的。”
薛有福笑道:“哦,明白,明白。”
小隐在薛有福那等到子时,骑上马直奔欧阳府,不到一刻钟便到了。
他翻越围墙,进入演武场,果见北面有一排平房,只是黑灯瞎火的,想来罗威已经睡下了。
他用黑布蒙住脸,快步奔向平房。他用剑鞘轻轻敲了敲东头的窗户,屋里传出一个声音“谁?”
他又敲了两下,片刻,里面亮起了灯。一个黑影走向房门:“什么人夤夜来访?”
小隐退后数步,正对着门,不一会,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只见罗威手提一柄单刀走了出来,看见蒙面的小隐吃了一惊,随即喝道:“你是谁?半夜三更想要干什么?”
小隐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叫罗威?是欧阳府上的枪棒教头?”
罗威沉声道:“是又怎样?”
小隐道:“不怎样,只是你的称号不妥,大大的不妥。”
罗威道:“称号?什么称号?”
小隐道:“人家管你叫巴泸第一高手,我瞧你也挺享受的。”
罗威冷冷地道:“那是本教头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怎么样,你有何指教?”
小隐道:“你第一,那本小姐呢?”
罗威笑了起来,道:“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个不服人的小妞。对不起,本教头明天要打擂台,今夜不接受挑战,请小姐改日再来。如果你愿意陪本教头春风一度,本教头倒也可考虑考虑。”
小隐笑道:“就凭你这点三脚猫功夫,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还挑战,挑战你个头呀!”
罗威听见她羞辱自己,嗖地将刀从刀鞘里拔出一半,恼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子火起来,刀可不长眼。”
小隐笑道:“你火呀,让本小姐看看你火有多大?能把自己烧死吗?”
罗威平举单刀,道:“本教头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小隐道:“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唐打狗是也,专打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狗!”
罗威大怒,嗖地拔刀出鞘,缠头裹脑,劈砍撩挂,把单刀呼呼舞了一通,使了个夜战八方,正待提刀亮掌摆个威风凛凛的架势,猛觉喉咙部位有点痛,本能地向后跳了一步,伸手一摸,感觉有五个肿起的小包,没有出血,怒喝道:“你……你使了什么暗器?”
小隐大笑:“凭你也配本小姐使暗器?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罗威道:“你到底待怎样?”
小隐道:“很简单,承让你是三脚猫功夫,赶紧打包回老家种田去,这样,你或许还能保得性命!”
罗威气得浑身发抖,以刀指着她,喝道:“今天就让我的三脚猫功夫教训教训你!出剑吧!”
小隐取出一块黑布,将自己的眼睛蒙住,罗威见她竟然要蒙着眼睛和自己打,怒不可遏,斥道:“你也太瞧不起人啦!看刀!”
挥刀猛劈过去,但一转眼,对方却不见人,立刻缠头裹脑,回身跳转,仍不见对方人影,心知遇到了劲敌,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使出夜战八方刀,护住周身上下,把一柄单刀舞得密不透风,虎虎生威。
舞动过程中,直觉眼前金星乱冒,周围似有一群蜜蜂伴随左右,脸上、颈部、手上一阵阵被螫,遂大吼一声,将功力提升到极致,发疯般挥舞单刀,但这群蜜蜂简直无孔不入,照蛰不误。
猛觉右耳一痛,本能地伸手一摸,发觉耳朵没了,鲜血直淌下来,惊得魂飞魄散,一个趔趄往后跌倒。只见唐打狗平举着剑,剑身上躺着的正是他的耳朵。
小隐道:“这只耳朵是你骂下流话该付出的代价。你今天晚上已经死了一百八十次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家种田去吧,以后别再丢人现眼,说自己会武功了。”
说完,将剑身上的耳朵丢到罗威面前,大笑着扬长而去。
罗教头跌坐在地,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惊叫一声,抓起地上的耳朵,冲进房间,抓过止血药、金创药,一起倒在了创口处,用力紧紧捂住,随后找到一张膏药贴了上去。
他注意到手上布满了一点点的小红包,忙凑到一面铜镜前看了看,顿时惊得胆裂魂飞,脸上、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红包。
他现在知道了,是唐打狗用剑刺的!
她没有说错,若非她手下留情,今晚他已经死了一百八十次了。
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剑法!甚至不用眼睛看!
太恐怖了!
她不是人!
是神!
是魔!
他呆呆看着镜子中自己麻子般又红又肿的脸,忽然惊叫一声,急急收拾值钱的东西,打个包袱挎在肩头,翻墙而出,连夜逃回老家去了。